四千骑兵夤夜出发，到楚营两侧溪流的源头，堵截水源。
玄墨吩咐，水源先不要堵死，留下一点，等雪水全部化了以后再堵上。
因为最近的源头有楚军把手，为了不打草惊蛇，魏军骑兵必须骑马行走一夜，到更远的地方，用沙袋拦住水流。
如今已经进入隆冬时节，楚水水面上到处可见一大块一大块的浮冰，而楚营旁边的溪流也早已冻住，所以少了一些水流，他们是不易察觉的。
只等雪水化光，再没有水源供给，将最后一个缺口一堵，楚营便彻底没了水源。
不过源头的水确实不易堵上，左右各两千骑兵，一人带了两袋沙包都不够用，只好就地取材，将周围的泥沙运来，才勉强将水堵住。
直到七天以后，阿彩飞回来，告知那四千骑兵已经完成任务，只等这边信号弹一发，他们便会将最后一包沙袋堵上。
而此时，雪水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楚营两边，原本冻得几尺厚的坚冰，也在他们持续不断的努力下，变成了一块块的浮冰。
因为有大块浮冰的干扰，他们并没有感觉水比平时少了多少。
“皇上，是否开始攻营？”江晚月和金矛王爷走上来，看看天色，没有下雨和下雪的迹象，这个时候攻营最是合适。
“差不多时辰了。”玄墨点点头。
“我去点将！”姬小小跳起来，“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很激动。”毕竟是最后一仗了，打完他们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不行，你不许去！”玄墨忽然沉了脸，“此次战役由皇叔负责，江明辅佐，你们去吧！”
江晚月和金矛王爷不疑有他，赶紧点头，跑了下去。
这一路打过来，皇上的下的令，从来没有错过。
可姬小小却歪着头，看着玄墨：“为什么不让我去，前几次每次都是我冲在最前方的。”
因为在琳郡时候的那番话，玄墨在后面七个郡的战役中，再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每一次战役，都会让她参加。
姬小小好像天生是个领袖，每一次冲在最前方，奋勇杀敌，总是能调动全军将士的士气。
但每一次战役，玄墨都很清楚那些阵的破解之法，所以让江晚月为先锋，先捣了阵法扰乱视线的关键点，再让姬小小带人打进去，阵法已经失效，以她的功夫，加上她惯能带动士兵的士气，要打胜仗不是难事。
可现在，他对这九转龙门阵根本就没有摸索透，截断水源也大概只能让它失去一半的威力。
而剩下来的那个阵法，到底有多少威慑力，目前还完全不清楚。
说他私心太重也好，说他太过小心也好，总之他宁可自己上阵，也不会让眼前这丫头去冒这个险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说魏军从完全没有胜算，变成了有了一些胜算。
在胜算没有超过九成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放心让姬小小前去的。
“你在担心什么？”姬小小看着深锁眉头的玄墨，“是不是，这场仗打起来不轻松？”
关于她经常能一眼看穿人心的能力，玄墨已经一点都不觉得诧异了，只是点点头：“你师父那个册子，我没有研究透，我甚至不知道破阵之法，可卸去了水源，至少能让这阵的威力减少一些，但是具体能减少多少，还剩下多少威力，我完全不清楚。”
“所以你不想让我去，怕我出危险？”姬小小这才明白玄墨刚才那话的意思。
玄墨看看周围站岗的士兵，显然他们没听到她的话，于是点点头：“小小，我不能让你冒一点险。”
上次出宫给金矛王爷治腿的时候，遭遇黑旗军，中了春药，已经吓掉他半条命了。
现在他绝不允许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一点差错。
“可那些将士呢？”姬小小忍不住低头，拉住他的手，“你让我去吧，我的功夫比他们好，回来的可能性也比他们高啊。”
“不行！”玄墨看着她，“我宁可我去，也不会让你去！”
“你……”姬小小有些生气地一跺脚，“你武功没我好！”
“我轻功和你一样好，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逃命出来的可能和你是一样的。”
姬小小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知道强求必然是没有用了。
不过因为他的担心，她心底还是有些甜丝丝的。
以前她总是抢了东西占为己有，然后想法设法去保护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可现在，有个人，也会保护她了，也会考虑她的安危。
那种感觉，很新奇，却也很受用。
见她不说话了，玄墨顿时有些心软：“不如这样，我们到附近山坡之上观战，你去击鼓，鼓舞士气，不是一样吗？”
姬小小觉得这个方法折中，也合适。
附近的山坡之上，真的要看到什么危险的情况，自己下去救，应该也是可以的。
“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必须呆在我身边，知道吗？”玄墨一脸郑重地看着她。
她在自己身边，即使有危险，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去保护她。
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她，可他觉得，自己作战经验比她丰富些，对危险的敏感度也比她高，到时候有个人提醒，会好很多。
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虽然也不想看到她不高兴，可她只要有命在，他一定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逗她开心的。
“好吧！”面对保护欲过强的某人，姬小小只好无奈地点头。
不是没有办法脱离他的身边，她的武功，从他身边溜走，跟着大军一起去楚营，想必这里谁也拦不住她。
可她也不想他露出苦恼的神色，和他圆房以后，她也懂了很多事情，或者夫妻之间，真的应该互相关心，照顾对方的心情，才是长久之道吧？
看到他为难，她也会不舒服呢。
况且，打了这么多场仗，她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一场仗，并非是只靠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武艺高强就能胜利的，那需要三军将士的通力合作。
毕竟面对的是对方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将士，谁成了散沙，谁就容易输。
能给三军将士鼓劲，让将士们的心拧成一股绳，共同进退，也是非常重要的。
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在这个白雪融化以后的冬季天空之下，显得格外醒目。
玄墨上台做了一番演讲，表示这次要和大军一起出征，由他和元帅击鼓，鼓励士气。
那些将士们果然激动万分，对此次元帅没有带头冲锋陷阵也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她还要保护他们的皇上不是吗？
摘了高挂数日的免战牌，十五万大军，骑兵领头，后面跟随步兵，从平郡城门出发，往楚营进发。
苍城前方，顿时沙尘滚滚，仿佛铺天盖地，能遮云蔽日。
冬季原本不甚太烈的阳光，在沙尘之下，显得越发软弱无力。
到了九转龙门阵之前，姬小小才发现，这里看不到整个阵的排布，只感觉整个阵都在转动，转得人头昏眼花。
仿佛真的是九条巨大的团龙，蓄势待发，不容小觑。
玄墨带着她到就近的山坡高处，摆上大鼓，由江晚月为先锋，率先闯入敌营。
九转龙门阵的左右进口处便是最厉害的水箭发射处，这个是从那个烧死之前逃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的。
因为没了水源，所以江晚月可以从两边攻入，不过他现在还在等最后的指令。
“呵呵，我道是谁，你们魏国没有人了吗，让这么一个嘴上无毛的白脸小子来带兵打仗？”阵前，一个穿着金黄色盔甲的男子，生得刚烈勇猛，虽然称不得膀大腰圆，却绝对是阳刚之气男人味十足。
看他沉着脸的样子，即使是戏谑的口吻，却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而江晚月，虽然穿着男装，但是由于不是月中，其实还是女相十足，咋一看上去，确实像个小白脸，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听得那男人出言讽刺，江晚月也不甘示弱：“听说楚营已无将领可派，我一个小小的白面先锋，居然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出阵迎接，小将我真是诚惶诚恐啊。”
原来，那男子居然是楚国储君郁骏太子。
郁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到底是一国储君，算是有几分耐力和风度，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小白脸莫要嚣张，有本事，将此阵破了，本宫便佩服你的本事！”
江晚月知道他在激自己进阵，也不上当，只笑道：“郁骏太子，有本事，你不要靠着这种歪门邪道的阵法来打仗，我们真刀真枪杀上几个回合，看谁的本事高强！”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天空，这信号怎么还没来？
“阿彩回来了！”姬小小指着天空之中那道彩色的小身影，有些激动，抓起鼓槌开始狠狠地击打在大鼓之上。
那是开战的信号，说明两边的水源已经堵死，楚军的水箭无法发挥威力了。
江晚月一挥马鞭，大喝一声：“太子殿下，得罪了！”说完，带头从右边冲入阵营之中。
右边阵营一开，推出一排黑色金属做的管状物体，开口对着江晚月带进去的那些士兵。这个物件后面连着皮管，很快射出几道水箭。
那水箭果然很有杀伤力，江晚月身边几个士兵惨叫一声便倒下了。
不过也就这么几支而已，那黑色金属便再也滴不出一滴水来。
“怎么回事？”楚军士兵有些已经慌了，郁骏太子早一步进了中间的阵营之中，见此情景大喝一声：“关闭阵门，关闭阵门！”
右边的“团龙”想要再关闭，已经来不及了，江晚月带着一万人马已经冲入阵中。
失去了武器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一万骑兵的对手，一时间被冲得四分五裂。
而左边阵营，也是一样的场景，由另外一名将领，虎骑营的张思禄带着的人马，已经冲破了那边的防线。
“水阵被破了！”有人朝着郁骏太子报告，那声音太响，以至于姬小小都能听到。
“发动火阵！”郁骏太子脸色都发黑了，在中间阵营之中，从玄墨和姬小小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纠结一起，变得了形状的脸。
看来，他们的计划非常成功。
姬小小击打大鼓的手越发用力，鼓声震天，杀声震天。
所有的魏军将士都知道，他们的元帅，他们的贵妃，和他们的皇上，正在就近的地方，给他们鼓气。
这个时候不表现出英勇，要什么时候表现？
左右两边的“团龙”忽地减少了一半士兵，空中阿彩有些慌乱地飞过来，跟姬小小报告它在空中查看的情况。
“后面两个阵发动了，一半士兵进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姬小小听得阿彩的报告有些着急。
毕竟，她也清楚，玄墨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来破这个阵。
除却水，这个阵中，还有火，还有他们至今还无法知道的一些东西。
“再去查看，及时汇报！”姬小小挥退阿彩，看这玄墨，“还要继续打吗？”
玄墨看着冲入阵中的两万人马，咬了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魏国的国库，已经容不得他再将这场战争拖下去了，军饷是个大问题，户部尚书如今都快成要饭的了。
拖下去，是死，不拖下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小小，如果……如果这仗败了，魏国可能就没有机会翻身了。”玄墨在姬小小耳边轻轻地道，“我一直以为我能有必胜的把握，现在却没有了。答应我，如果兵败，你就回点苍山去，那里有你的师父师兄保护你，不会受四国战乱的侵害，你可以在那里快快乐乐地生活。”
姬小小脸色一白：“你是要和我诀别吗？”
玄墨沉默。
“慢说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吗？”姬小小狠狠地瞪着他，“我就是个那么吃不起苦的女子，我是你的妻子，大师兄说，夫妻本是同林鸟！”
“可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玄墨有些急。
“玄墨，你混蛋！”姬小小手上劲道不减，将一腔愤懑之情狠狠地砸在鼓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还能飞到哪里去！”
这样决绝的话，比任何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要来得动听。
玄墨不说话了，他知道，姬小小下的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去打赢这场仗，便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了。
“我来！”他接过姬小小手中的鼓槌，“你休息一下！”说完，狠狠地击打在大鼓之上。
好像满腔的希望，都集中在这大鼓之中。
就在此刻，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姬小小原本想要阻止的手缩了回来，循着声音看去，却看到空中不知何时飞起一只大雕。
“是那个什么女将军的铁皮雕。”对于这只雕，姬小小印象很深刻，若不是它，当时她三箭齐发，一定能把那个女将军射中。
“遭了，阿彩！”姬小小尖叫一声，却发现铁皮雕前方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在仓皇逃窜。
那大雕，正在追赶阿彩。
阿彩是这场战争的勘探员，因为飞得高，又有姬小小这个懂兽语的人在，对于掌握整个战场的状况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如果有新的想法，不管是玄墨和姬小小这边，还是目前在前线打仗的将士，都可以写上让它带回来。
很显然，楚军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才出动了大雕。
大雕坐着的，就是那天从姬小小箭下逃走的那位郁姓女将军。
看到这个情况，姬小小不敢多想，背上弓箭，揪过一旁停着的战马一下就冲了出去。
“小小……”正在使劲击鼓的玄墨听到马蹄声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赶紧将鼓槌一丢，也赶紧牵过一匹战马跟了上去。
可姬小小的马儿已经跑出去很远，一时间，两匹速度几乎相同的马，没法汇合。
“小小，快回来！”前方就是九转龙门阵的阵门口了，小小这样冲过去，怕是要入阵了。
姬小小好像没有听到，反手抓过弓，搭上三支箭，狠狠地往雕上的那个女子射了过去。
雕上的女子显然也发现了姬小小，那三箭，她自然也是不会忘记了。
当下赶紧一拉大雕的头，以雕为盾，挡在身前。
那雕倒也是很有灵性的样子，两个翅膀一撑，挥落了两支箭，又有中间一支，击中它的胸口，跌落下来。
果然是刀枪不入，姬小小一抿唇，再次搭上三支箭，拉了个满弓，这次的目标，不是雕上的女子，而是朝着那雕儿的眼睛射了过去。
所有的地方都可能浸过药水，只有眼睛不可能，那是它的弱点。
三支箭，都朝着它的眼睛射，躲过两支，不可能三支都躲过。
所以，最后一支箭，从那雕儿的眼睛斜斜地擦过。
那也够了，有血，从雕儿的眼中滴落下来，引来一声尖锐的悲鸣。
“啊……”雕上的女子紧紧抓住雕儿的背，却还是被因为疼痛而翻来覆去乱飞的雕儿颠得好像快要掉下来一般，引得她发出好几次尖叫。
“阿彩快跑！”姬小小冲着空中慌乱飞舞的阿彩挥手，让它赶紧飞往安全的地方。
“咕——”忽地，空中乱叫的声音变成一声长鸣，那雕儿居然被彻底惹怒了，居然忍痛朝着阿彩冲了过来。
阿彩才只有那雕儿的几十分之一大小，那雕儿一排翅膀，它要飞上二三十下才能逃开，所以没几下，它的小身躯已经到了雕儿的嘴下。
“阿彩小心！”姬小小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拍马背整个人往空中跃起，身后跟来的玄墨此刻正好赶到，想要抓住她，却已经慢了一步。
空中的姬小小，使劲全力，朝着大雕的头部狠狠打了过去，让它的口一下张大，将已经揪住的阿彩一边的翅膀给松了出来。
翅膀受伤的阿彩，飞动不起来，一头朝下栽了下去。
“阿彩！”姬小小赶紧往下想要抓住阿彩，此刻的大雕已经反应过来了，转头朝着姬小小袭击过来。
姬小小轻功虽好，可毕竟比不上飞鸟，御气飞行也有时间限制，一时间，竟然只能招架。
雕儿一只眼睛受伤，此刻已经发了狂，狠狠朝着姬小小这个罪魁祸首冲过来。
加上它本身刀枪不入，保护住另外一只眼睛以后，便疯了一样攻击姬小小。
“小小，小心！”玄墨此刻也加入了战场，“你先下去！”他练过御气飞行，自然知道这个不能坚持很长时间，需要休息。
“我要救阿彩……”姬小小得了空，看到自己已经置身于九转龙门阵之上，而阵内，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势极强，成了气团火龙，根本没有任何下脚的地方，而阿彩，正奋力挣扎着一只翅膀，不让自己掉入火海之中。
可一只翅膀根本无法掌握平衡，阿彩的小身躯，已经无可避免地离火海越来越近。
姬小小急了，看到玄墨帮手，便赶紧朝着阿彩的方向一个“千斤坠”冲了下去。
“小小，小心火，快离开！”玄墨急了，可此刻却被疯狂的大雕给缠住了。
他的武功不如姬小小，只能靠着轻身功夫左躲右闪，根本躲不开大雕的攻击，一时间，脱不开身。
可姬小小一心都在阿彩身上，哪里会去听他的，只是想着将阿彩救上来。
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到阿彩的时候，隔空忽然闪过一道劲风，逼得她下意识一个翻身，再次腾空，避开这个劲道。
而阿彩，已经无可避免地跌入了火海之中。
“阿彩！”姬小小急得眼泪涌出了眼眶，知道此刻下去救已经来不及，抬眸，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和她一样，站在半空之中，没有依靠任何的辅助物。
姬小小愤恨地看了那黑衣人一样，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被罩在斗篷之下，看不清楚。
御气飞行已经到了极限，姬小小知道不能斗下去，一个翻身，不朝下，翻朝上，冲着那只纠缠着玄墨的大雕而去。
双手一撑雕身，一个“鹞子翻身”，双腿狠狠蹬在大雕身上，借了力道，狠狠地朝着那黑衣人打了过去。
劲风过处，那黑衣人不避不闪，就这样看着她快速朝着自己冲过来。
劲风起，黑色的斗篷发出“砰砰”的声音，衣角被掀起，他头上的帽子也被姬小小那道劲风给挂落。
一个黑发黑须，大约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出现在姬小小面前。
姬小小冲到他面前的手掌忽然收了回来，睁大眼睛大叫一声：“师父——”
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老人嘴角闪起一丝冷笑，一掌推过来，狠狠打在她的胸口，口中冒出两个毫无感情的字：“蠢货！”
那一掌极狠，姬小小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翻江倒海一般，喉头一甜，忍不住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你……不是……”“师父”二字还没说出口，姬小小的身子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阵中火海里坠了下去。
“小小……”玄墨急得要推开大雕的纠缠，却被它一抓揪住，情急之下，他咬牙往下一拉，左手背上，顿时被大雕的爪戳穿，再拉出长长的口子。
皮被掀掉，肉被划开，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着赶紧冲到小小身边，接住她，看看她好不好。
可两个人的距离毕竟太远，姬小小的身子已经无可避免地里火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熊熊的火苗，就要像吞噬阿彩一样，吞噬掉姬小小那小小的身躯。
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被大火映衬着越发通红，玄墨只觉得肝胆俱裂，整个人就好像要被挖空了一样，只想着抓住她，赶紧抓住她……
空中迅速飞来一个黑影，冲着玄墨冷笑一声：“真是难得的痴心帝王啊！”
“你……”玄墨眼前，出现一张和天机老人一模一样的脸，让他不由自主楞了一下，忽地叫起来，“师父，快救救小小，快救救她……”
“哼，都一样蠢！”黑衣老人冷笑一声，举掌朝着玄墨拍了下去，“去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掌风闪来，玄墨的身形并未停顿，只是急急朝着姬小小的方向飞去，根本不顾那掌风正迎头打上自己。
他的眼中只有那抹开始慢慢要消失在火海之中的红色身影，那身影，就要和火海溶为一体。
不要，千万不要，他的双目通红，使劲全力往下堕，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砰！”一声，地动山摇，他的身后，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过来，接住那黑衣老者的一掌。
那一掌下去，飞沙走石，空中居然起起一阵飓风，火苗乱舞，连姬小小的身子，也在接近火苗的时候，忽然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减缓了下降的速度。
玄墨的不管不顾，终于让他抓住了小小的身子，可两个人已经离火苗太近，他也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只能眼看着自己，也跟着小小一起往火海中堕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