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小回来的时候，幸好是没有遇到人，不然他们两个脸上可疑的红晕，怕是要引很多人窃窃私语了。
爱情之中的人，都是自私的。
玄墨自然明白，姬小小身上专属处子的体香，恐怕瞒不过玄尘这个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所以，他使了点心机，在路过他门口的时候，偷偷踢了一颗小石子过去，引起屋内人的警觉。
好在，姬小小当时一心都想“对他负责”，没有注意到他脚下的小动作。
当耳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时，玄墨明白，他们的样子，玄尘一定是看到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个时候，他忽然能明白宫里那些女人们为什么会使用那么多手段了，有时候，在感情上面，偶尔也应该使用一些手段的。
玄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变得这么患得患失，怀中这个小女人的魅力，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虽然她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也没有惊世骇俗之才，可她自有她的发光点，当了解她以后，目光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玄尘，三军将士，还有自己，不就是那样一步一步被她吸引的吗？
甚至江晚月，金香玉，萧琳等人，也是这样，和她成了好友，金矛王爷认她做了义女。
她恐怕从来不知道，自己那般吸引人呢。
还好，自己在她自己还不自知的时候，已经成了他的人，真好。
冬季的清晨，琳郡下了第一场雪，早起的门口，已经是白皑皑一片。
玄墨难得赖床，抱着姬小小娇小的身躯，不想松开手。
即使武功高强如她，昨晚也累得够呛，看她现在睡得沉，玄墨也忍不住吵醒她。
昨晚一夜的箫声，让她睡得不是很舒服。
玄墨有时候在想，怀中的女子，是真的不明白玄尘对她的心思吗？
还是，她假装不知？
听着箫声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悲戚，那箫声针对的是谁，她究竟是听懂了吗？
好在如今不是在宫里，没有景德安催着早起，倒是让玄墨好好享受了一把难得的懒觉时间。
怀里的小女子，抱住了就会上瘾，一辈子都不想再松开手。
“嗯……”阳光透过纸窗，斜斜照进屋内的时候，怀中的小女子动了动，发出一声低吟。
该死的，她的小手，无意识地在自己身上乱摸，让他的欲望又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不行，再躺下去，他会忍不住再次要了她。
从来都没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以前对那些女人，不过只是为了应付而已。
只有怀里这个小女人，让他似乎一辈子都要不够。
可是昨晚她确实累了，想必此刻还是腰酸背痛。玄墨叹口气，将身上的欲望强压下来，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挪开身子，尽量不吵醒她。
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冷气扑面而来。
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起来倒是停了，不过屋顶树枝之上，已经挂满了厚厚的白雪。
一脚踩到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惊扰了前来打扫的下人们。
“皇上万岁！”这里的下人很少，玄墨和姬小小，加上玄尘，都不喜欢很多人围在身边伺候着，所以只有两个打扫的下人，还有早起帮忙梳洗的两个丫头而已。
此刻，扫着雪的两个人，见到他出来，赶紧跪下了。
“起来吧！”玄墨看看门口已经被扫出一条路来，不由挥挥手，“不要扫了，你们去烧点热水准备着，待会元帅起了床，要沐浴用。”
“是！”两个人起身，恭恭敬敬地准备离去。
“还有，让桃红柳绿准备好浴巾和浴桶，什么时候元帅要用，随传随到。”
桃红柳绿，就是琳郡当地官员给他们安排的丫头。
挥退了两个人，玄墨心情大好，童心大起，开始往没有扫尽的雪地上一步一步走了起来。
雪很厚，刚刚没了脚背，踩下去，人就顿时矮了一截，然后又高起，又矮了下去。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
回头看看自己的脚印，玄墨不由失笑，应该带那丫头一起出来走的。直觉上，他觉得那丫头肯定会喜欢这北方的雪景的。
点苍山地处偏南，可能，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
转身，却看到眼前一人站在不远处梅花树下，白衣，玉箫，白色的梅花花瓣偶尔飘落在他身旁，只显得那人如同白玉雕塑一般，和天地溶为一色的白。
玄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身黑色的锦袍，加上上面金色的龙纹，在天地之间，显得格外醒目。
他的腰带，已经被毁了，外面披了一件同样黑色的披风，披风后面，绣着一条金色的团龙。
寒风之中，他的衣袖和衣摆被吹起，发出轻微的“嘭嘭”声。
黑色，稳重地落在地上，不若白色，随时会御风飞起般的感觉。
一个是属于地上的，一个是属于天上的，两个同样俊美的男子，就这样对望着。
然后，白色的身影缓缓动了动，抬起手，手中的玉箫指向黑色的人影。
一道劲风，随着冬季呜咽的寒风，朝着玄墨袭来。
“你打不过我的。”玄墨在他面前说了“我”字，便表示，他现在和他身份，是对等的，并非天子与臣子的关系。
他们只是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的两个男人，平等的男人。
只是，一个得到了，另外一个，恐怕永远都得不到了。
玄尘没有说话，手中劲风更甚，玉箫狠狠地扫了过来，半天情面都不留。
玄墨翻身而起，一手抓住身上的披风，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画出一道金黑相间的弧度，将那劲道化作无形。
玄尘一抿唇，趁他刚站稳，手中的玉箫再次击过去，不让他有任何的喘息机会。
玄墨身子往后一仰，灵巧地侧身从他身边滑过，黑色的一枚飘荡起来，宽大的袖子往地上一扫，卷起一地雪花飞扬。
劲风，将梅树上的积雪震动，纷纷碎落下来，眯了两人的眼。
玄尘的白衣玉箫，顿时好像上了一层保护色，和落雪溶为一体。
白衣轻轻地飘起，卷起空中的雪和花瓣，玄尘甚至没有转身，只是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又朝着玄墨袭来。
雪花梅花都为之失色，就是都是白色，他仿佛就是天地之间，最美的白色。
原来同为白色，都是有差别的啊。
玄墨心中暗叹一声，继续使用轻身功夫，足见踮起，御气飞行于半空之中。这一次，他不再躲避，化被动为主动，宽大的袖子在空中一卷，一道劲风扫向玄尘的脸颊。
玄尘下意识仰头，往旁边一躲，没想到玄墨这只是虚招，趁他别过头，右手已经从袖子里伸出，身子往前一倾，直直冲到他身边，手起，狠狠击打在他的手腕之上。
玄尘只觉得手腕一麻，下意识一松手，手中的玉箫顿时掉落在雪地之上，几乎没入雪地之中。
“你输了！”玄墨借力，翻身轻轻落在他身前不远处，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怒是喜。
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箫，玄尘轻轻掸干净，再吹了一下，箫音依然悠长。
“以后好好对她。”玄尘看着他，脸上亦无悲无喜，“否则，即使我打不过你，亦会跟你拼命。”
玄墨嘴角弯起一丝笑意：“我自己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对待！”
这一仗，输了，输的不止在武功之上，还有争夺他心爱女子的资格。
结果还是什么都不如他，玄尘转身，缓缓走远。白衣玉箫，就这样融入雪地之中，仿佛从来没存在过这个俗世之中。
“玄墨……”身后，传来女子清亮的声音，喜得他回头，果然看到那抹红色的俏影，站在雪地之中，眉眼弯弯，看着他。
就这样被一辈子看着也好，只望她一辈子眼中，都只有他而已。
随即，他的脸上染上薄怒：“谁让你出来的，我不让他们给你准备热水沐浴吗，怎么，居然没有来吗？”
“我醒来没有人发现，我偷偷跑出来的。”姬小小笑着看他，“若不是这样，还看不到你和玄尘比武呢，好漂亮的招式。”
虽然在她眼中，那些招式漂亮不够实用，不过真的很好看，用来纯欣赏还是不错的。
“你看到了？”玄墨稍微有些尴尬。
既然看到了，那么，最后那些话，她也应该听到了。
“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或者我可以考虑他。”姬小小巧笑倩兮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想要刺激他。
小女孩一夜长大，眉梢眼角顿时有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风韵，让玄墨一下移不开眼睛。
该死的，她越来越吸引人了，关键是，她常常还不自知。
笑得这般好看，让树上的梅花都失了颜色，真想把她藏起来，只笑给自己一个人看。
“不许！”玄墨走上前，用身子将她挡住，至于是不许跟玄尘走，还是不许笑得这么好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好吧，这个缠人的小丫头，总是让他无可奈何。
“身上还酸痛吗？”他看着，手放到她的腰部，想给她温暖。
“没事了。”姬小小摇摇头，“我起床的时候调息了一阵，已经好了。”
“还是去洗个澡吧，洗个热水澡会更舒服的。”玄墨还是坚持着，反正都准备好了。
姬小小想了想，点点头，毫不客气地道：“不如你帮我搓背。”
呃……
让堂堂一国之君帮个小女子搓背？
玄墨睁大眼，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小女人。
算了，无谓解释了，反正这小丫头用起“自己人”来，总是“不遗余力”。
不过，搓背……
嘿嘿，貌似也是个好差事，顺便楷点油水。
某色狼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那边浴桶和热水已经被送了进来。
将两个丫头都赶了出去，在她们“你们想洗鸳鸯浴吗？”的眼神之中，玄墨喜滋滋地关上了房门。
姬小小早将衣服脱掉，轻松将自己浸入热水之中。
这么冷的天，虽然她有武功傍身，不怕冷，不过泡个热水澡，确实还是很舒服的。
玄墨走到她身后，将袖子卷起，双手放到她浸入水中的香肩，慢慢帮她按摩起来。
“嗯……”姬小小闭上眼睛，“比上回舒服多了。”
玄墨一头黑线地接受她的“赞美”，看起来，自己进步还是挺大的，第二次就得到了称赞。
等她将自己双手撑在浴桶之上，玄墨拿起浴巾，在她背后轻轻地擦拭起来。
她的皮肤不算是那种特别白皙的，可能是因为在山上长大的关系，带着一点点健康的小麦色。
不过肤质很细，这可能和天机老人从小给她吃很多灵丹妙药有关系。
肤色光滑细腻，昨晚已经感受过了，到了今天，指尖上的触觉，还是这么好。
忍不住轻叹一声，玄墨的手慢慢滑入她的腋窝之下，想要触及那颤动，却很快被打了回来：“专心搓背！”
没有吃到豆腐的某人一脸的欲求不满状，嘟起嘴，认命地当起了搓澡工。
屡次求欢未果，玄墨一脸的无奈。
事实上，他并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也知道她昨晚初承欢，非常累。即使知道她身子强壮，他也不敢拿这个当筹码。
毕竟，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呢，一辈子，时间还很长呢，有的是机会。
披上貂裘的披风，姬小小趴在玄墨的腿上，让他细细将她的头发擦干。
细细的，慢慢地擦，好像在擦一件稀有的宝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姬小小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玄墨，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吧！”她轻轻喟叹一声，听在玄墨耳中，像是一种神秘的诱惑。
一辈子，这丫头居然跟他说一辈子呢。
郁闷的心，顿时又飞扬起来，好似飘到半空中，半晌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感觉。
只不过，他们终归是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妃子，而且还是大元帅。
他们身上，依然有抹不去的责任。
下午，雪停了许久，玄墨牵着姬小小，缓缓走去城墙之上。
每日，他们总是要去练兵场，然后，姬小小就在那里待上一天，他则到城墙之上，观看楚军的九转龙门阵。
书上的那十六个字，他早就倒背如流，一直得不到破解的方法，所以只能一次次地去看，想要找到一些突破口。
事实上，画出来的布阵图，他也已经看了不下数百遍，只是总归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
今日有些不同，他一刻都不想和小小分开，索性去了练兵场转了一圈，就带着她一起上了城墙。
从“千里眼”里望过去，楚军的阵营还在，也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姬小小不知如何破阵，所以从来都没有看过，她只负责管好那些士兵的操练就行了。
不过既然今天上了城墙，便忍不住拿着“千里眼”看了起来。
九转龙门阵，顾名思义，九转，看上去，仿佛是九个圈组成，横为三排，竖为三排，正好九个“转”。
细看，那“九转”还真有些像盘起的团龙，仿佛随时便会喷出水火来。
龙，传说中是可以行云布雨的天上神物。可喷火，和可喷水，是天地间将水火融和得最为和谐的神物。
九个“转”互相照应，收尾呼应，进可攻，退可守，简直是天地之间，最为完美的阵法。
“左右两边还有水源，他们为什么要把阵摆在水中间？”姬小小的“千里眼”滑了一下，看到左右三个“团龙”旁边，居然各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
“那是楚水的支流。”玄墨解释，此阵排布以及周围的环境，他早就烂熟于心，“就算这九转龙门阵真是个神阵，那些阵中的楚营将士也总要吃饭喝水的。”
姬小小放下“千里眼”有些失望地道：“我还真以为这九条龙会喷水呢。”
“不但会喷水，而且还会喷火呢！”玄墨随口道，“我先后派了好几支小分队去查探虚实，发现那阵四周能喷水，中间会喷火，可谓是水火两重的阵，杀伤力极强。至今为止，除了一个浑身烧伤，回来就死去的士兵，没有任何一个人活着回来过。”
“真的会喷水？”后面的话被忽略不计，姬小小只抓住前面一句。
“嗯，我怀疑是水箭，不然水的杀伤力不会这么大。”玄墨皱皱眉头，“他们应该有一种专门喷水的工具，喷出来的水，跟箭一样，可致人死亡。”
“嗯，水就在他们身边，要喷水确实很简单。”姬小小也犯了愁，点点头。
玄墨忽地心中一动：“你说什么？”
“我说水就在他们身边……”
“对，要是水不在他们身边，切断他们的水源，他们这阵就会降低一半的威胁。”玄墨一把捏住她的手，“你提醒我了，没水的话，他们拿什么来喷呢，那什么来制作水箭？”
姬小小也高兴起来：“对啊，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早知道早就应该带你来看了。”玄墨一脸的激动，“小小，你真是个宝！”
说完，竟情不自禁狠狠地吻了她一口。
周围守城的士兵都很合作地转过头去，玄墨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也只有在小小面前，他才会经常如此失态。
算了，反正他这辈子就被这小女子吃定了。
“传令下去，让副帅和江先锋到指挥所找朕！”玄墨找了传令兵，下达一道道命令，“让骑兵营挑选两队精兵，各两千人，晚上集合，朕有重要安排。”
“是！”
看看天际，夕阳的温度并不高，雪水并没有多少融化。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