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风还有些凉,禇擎一行十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凤阳城外已过三更天。望着紧闭的城门,跟在禇擎身旁的莫林自觉的上前敲了城门。城门楼上探出两个上了些年纪的守夜兵将,看见城门前高头大马一身黑衣的一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城外是何人?”年长一些的兵士出声询问道。
“御前统领莫林,奉旨前来凤阳城办理紧急事务。”莫林对着两人亮出腰牌。
虽隔着些距离灯光灰暗看不清楚向自己亮出的腰牌,但还是两人飞快的下楼开了城门。细细的查看了腰牌无误才放了一行人进城,望着远去的禇擎众人,年轻一些的兵士飞快的向城主府奔去。
凤阳城主王冠,此时正跪在客厅中央,上首主位坐着禇擎,靖城守将冯凌和御前统领莫林一左一右站在禇擎身侧。门外跪了一地的城主府家眷仆人,个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王冠战战兢兢的跪着,松垮的衣襟露出白色的衬衫有些狼狈。
“人呢?”禇擎看着跪在下首的王冠,这人胆子不小,竟敢将人藏起来。他满心欢喜的想与她相见,竟被人泼了一头凉水。此时的禇擎很恼怒,人明明就在城主府,却找不到。
“臣府上的家眷下人都在此处了,不知皇上要找何人?”没有束发的王冠,散落的青丝遮住了一双狡黠双眸。
“城主大人何必明知故问,皇上要找的人,竟敢私藏?”冯凌性子急躁,见这狗胆包天的凤阳城主打起太极来,差点将他气出内伤来。
“朕要找的人。”禇擎冷眸微眯,望向门外众人。“迟早能找到,朕不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是小孩子玩的。朕还是喜欢另一种游戏。”禇擎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不经打了寒颤。
“城主大人还是快些交出人来,免得受罪。”莫林对着王冠吼道,见跪着的王冠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不免有些为他担心。虽与王冠只有数面之缘,却觉得此人正直忠诚,待人热情真诚,是个贤臣。
“一刻钟一个,看看到何时她会主动现身。”禇擎双手抱胸,斜睨着地上的王冠。真想看看什么时候能撕下他脸上坦然冷静的假面。
“不,不要。啊。。”门外传来女孩的哭喊声,刀起刀落,倒在了地上没了声音。血溅了几尺远,挨着近些的几人溅了一身一脸的鲜血。有丫鬟女眷嘤嘤哭泣,还有胆小的吓晕过去。
“你。”王冠抬头怒瞪着禇擎,残忍两个字被生生的吞咽下去。门外是他的家人亲眷,禇擎竟然如同玩物一样,要在他面前一个一个的杀死。
到杀了第二个,第三个人时,王冠已经从挣扎,愤恨到了绝望。他宁愿视死如归也守口如平,禇擎看到了王冠的赤胆忠心,不知忠于谁,却肯定不会是自己。
在准备杀第四个人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白衣,青丝低垂的玉浔,披着清冷月光缓缓从外面走进来。这样嗜血残忍的禇擎,陌生且恐怖,让玉浔的心很痛。他的哥哥不见了。
禇擎挥手,手下众人押了王冠及家眷出门。院子空了,只剩下几摊猩红的血迹。玉浔站在院中,和禇擎对视。两年没见了,玉浔在宫里,禇擎去了边关。上一次相见,还是她刚入宫那会。
“花儿。”禇擎轻轻的喊她,像回到许多年前一样。玉浔也想喊一声哥哥,嘴唇蠕动了一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花儿。”禇擎见她不答应,声音越发温柔起来。玉浔只觉得视线模糊了,脸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闭上眼睛,将还没决堤的泪水硬生生的逼回去。下定的决心,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动摇了呢。她的心,贪恋禇擎的温柔呼唤。
“皇上怕是认错人了,民女是先皇废妃,玉浔。”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眼眸恢复了清冷。
“先皇废妃。”禇擎微眯冷眸,周身散发着阴冷寒意。他多想忽略她的这个身份,只在身边做他的花儿多好。为什么总是要不断提醒他,这该死的先皇废妃,他的花儿不是那该死的先皇废妃。
“你是朕的妹妹,花儿。”禇擎只觉得浑身怒气无处发泄,他受不了玉浔看自己的眼神,陌生冷漠。
“来人。”禇擎对着门口喊道。候在门外的莫林进来,躬身听候差遣。
“朕今日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花儿。册封为玉兰公主,即刻随朕回宫。”禇擎对着莫林说话,眼神却盯着玉浔。她淡漠的表情,好像在说她不屑当上一国公主,不屑做他禇擎的妹妹。禇擎带着希冀兴奋的心情出宫,却失望和恼怒的回宫,愤怒无处发泄。
玉浔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禇擎,愣愣的发呆。禇擎不肯放了她,她却也舍不得走开。不是她善心大发回来救人,只是舍不得离开。玉浔如一只飞蛾,扑向她可以预知的未来。
月亮躲了起来,凉风吹乱了玉浔的长发。漆黑的夜里,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烛火摇曳中,她的身影孤单落寞。莫林就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玉浔,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开不了口。
站在远处屋顶上的百里弈,望着烛火中的玉浔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默默的转身,风扬起一身白衣,消失在夜色里。
回宫的队伍,还没天亮就出发了。到城门口的时候,刚好开城门的时间。一行人骑马疾奔出了凤阳城,队伍最后跟着辆不起眼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