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纸来在脸上擦了擦,又一遍说道:“你这是乌鸦嘴,就是不会说好话。”我虽是这样讲,在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莫非真是不幸之前的预兆,我默默在心里琢磨道。
人总是陷入这样的迷途,明知道某些事情之间都是毫无关系的,却总是在幻想之中用一件事去论证出某一件还没发生的事情来。我也无一例外,总是在前一天晚上看看一个跟我毫不相关的人算出来的运气指数。所谓的运气指数从来都不顶用,我总是寻常地活着,幸事或者不幸事也从未根据运气指数降临在我的头上。有时候,我在怀疑所谓的运气指数都是根据天气预报推算出来的东西。
这时候,余良也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在这一过程中,我发现余良脸上很是忧伤的表情。这种忧伤正是一般文艺青年所能够用四十五度来诠释的悲伤,只是这忧伤在余良本来就悲伤的脸上显得更加具体了。忧伤本来就是个相对抽象的东西,任何抽象的东西在具体的时候都会发挥出强大的作用。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我也被感染得忧伤了,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抬起了头。
在前一秒钟的无意识之后,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说道:“你不怕鸟把屎拉你脸上,头抬那么高。”
余良说道:“屎都拉你脸上了,哪有那么多屎拉。”
这话的潜台词是说,我存在意义在于要遇见所有倒霉的事情好让别人遇见倒霉的事情的概率降低。这样一层意思闪现在我的意识里了之后,我正想要辩解,却觉得这是个事实,所有想要辩解的念想又都在我的身体里消退。又或许是因为我无从辩解,说那鸟的屎没有拉干净这是无稽之谈。
说完余良伸出了双手,作出对天空祈祷的姿势,似乎他的心灵在清晨的芬芳之中得到了洗礼。我为余良能够这般向往感到不可思议,再仔细观察之中才发现原来他这是伸懒腰。因为我在外围吵闹的缝隙之中听到余良偷偷了放了一个屁。当然我也不能够说那屁是偷偷放的,毕竟是很响亮。
校足球队过来把运动场占据了,逼迫毕业生们赶紧离开,说这是他们的训练时间。毕业生以要进行留念活动为由拒不让开。足球队和毕业生们在一番言论之中争吵起来,其中运动员还有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在我看来,运动员是蛮横不讲理的,他们总是在任何时刻里以这是他们的训练时间为由赶走在场的人。我看不惯这些运动员还是有些私人恩怨的,只是因为有一次不小心闯入他们所谓的训练场地而被飞来的足球砸到。虽说只是将我的眼镜砸掉,我也没有受伤,而且我不能证明他们是有意的,但在这都与我无关的双方中已经让我坚持认为足球队的是无理的。不管怎样,我没有发言权,所以我的观点也消失在了这片争吵之中。
校足球队的虽然球踢得不好但身体扎实,眼看对方说出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也就有了想要动手的冲动。站在所有队员最前面的大概是队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在毕业生面前展示。虽是站得遥远,但我能够看得清楚上面有一个红红的印章,能够猜得到印章大概是学校的公章。
站在所有队员最前面的队员说道:“你看,上面有学校公章,我们是受学校允许的。公章你们有吗?要是没有还是赶紧离开吧。”说完,一脸很得意的表情。
一群毕业生中的一人说道:“有公章有什么用,谁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运动员急了,说道:“不信,不信你就拿去看。”
一人接受仔细地看着,看完之后竟然把纸撕碎吞进了嘴里,不停地咀嚼着。这举动完全让足球队的人感到意外,当发现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晚了,凑到那吃纸的毕业生前使劲了去掰开他的嘴,可不管怎么都掰不开。
在一番挣扎之后,那毕业生退了一步,张开嘴巴后说道:“没有了,你们的公章没有了。”
足球队的人见此状况,纷纷挽起袖子,虽然他们身上的运动服是短袖T恤,这样做只是为了张扬气势。毕业生知道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偷偷散去,原本好上百人只剩下几十个人。只是十几人中有人回头看时,发现身后的人都走光了,骂道:“妈的,平时一个个都牛得不行。关键时刻怂了。”
坚守下来的十几人有人见情况不妙以要去搬救兵为由又走掉不少,只留得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原地坚持。留下的这几个人不是真想干架,只是他们站的位置太前了,在对方的视线之下不好脱身。
在关键时候,足球队队长说道:“怎么,你们是真想干上一场?还不快滚。”
剩下的那几个毕业生听到这话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在这之后,足球队的队长有骂道:“这些人肯真够孙子的,人多的时候就牛逼,没人了跑得比谁还要快。”
这架没打起来,让我感到失望。我总是享受在旁观者的立场里,当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与我关的人身上时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在我的心里。这感觉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同情,似乎又介在两者之间。
余良在一旁说道:“真没意思,要是我,我就跟他们干一仗。”
我说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看,他们是足球队的,体魄比你强多了。要是真干起来,非把你打残不可。”
余良说道:“咱是男人,关键时刻不能认怂。咱不是为了打架而打架,为的是尊严。尊严啊,尊严你懂吗?”说完,右手捏成了拳头摆在了眼前,脸上的表情给人一种很坚定的感觉。
我说道:“好吧,要不你现在去跟他们干一场。”当我说完的时候,只见足球队的人都回头看我俩,这种气势让人害怕。我开始担心他们是听见了我刚才所说的话,他们很有可能现在过来教训我们一顿。不过,我马上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而且我说话的声音有小,他们是绝不会听到我的话的。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在同一时间看我们一眼,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是他们看的是球,只是我心虚而形成了强迫的意识。
余良支吾地说道:“这事跟我又没关系。”
在这个时候,一方运动员开出角球。只见球往点球的地方飞去,刚好落在了埋伏在禁区里的前锋的头上,之后球又往球门飞去。
余良大喊:“好球。”
瞬间,足球队的诸多球员回头看着我和余良。再细看时才知道球因为飞行的角度太高而与横杆插肩而过。我看着队员们回头看我们惊奇的眼神,不由得尴尬起来。余良也不好意思,拉着我要离开这里。
走到小路上,迎面而来一对情侣,他们相互搂着走在一起。那男的凑到女的嘴边亲吻了一下。
女的说:“你是不是吃了大蒜的?”
男的说:“没有,早上我怎么可能会吃大蒜呢?”
女的说:“不可能,你的嘴上明明就有一股大蒜的味道。”
男的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是吃了大蒜的。”
我和余良从他们的身旁走过,对此视而不见。而此时此刻,我正在心底偷偷为此感到好笑。而我没有表现在脸上,是因为我认为时常将快乐写在脸上的人最肤浅。细看余良的脸上并未发现他有偷笑的痕迹。我猜想他也定是为此感到好笑,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显露在脸上,他的感受大概跟我一致。
我们不为目的地在校园里走了好久,太阳已经正居南方,此刻在校园里行走的人越来越多,似乎这个时候才是大学的早晨。在小路上穿行的电动车也明显多了起来,骑车的人大多是学校外面来送外卖的。他们似乎很熟悉学校里的路线,一路上从不减速,也总能够轻巧的绕过人群。他们骑车在校园里穿行更多的是带给行人以惊恐。至此,对于迎面而来的电动车我总是自觉地避开去,我不能够将我的肉体交付到他们的自信里。
我的思绪刚到这里,迎面就来了一辆电动车,只是这速度不是一般的慢。我想这骑车的人肯定也不会一般。想到这里我抬头看骑车的人,发现这人果然很不一般。所谓的不一般只是相对来说数量较小。这人是个外国人,是可带着边框眼镜的外国人。至于是哪一国家的人,我无从辨别。在她穿梭而过的短暂时间里,我发现他衣服的胸前位置印有“中国制造”四个大字。这个外国人真是有个性,我想。
同时走在我旁边的余良也发现了这一点。余良说:“刚刚过去的是不是个外国人?”
我说:“是的,估计是我们学校的外教吧。”
余良说:“之前在教学楼里就见过这个人,没想到他还骑电动车。”
我说:“外国人都讲究环保。“
余良说:“放屁,那干嘛不骑自行车。”
我说:“那就是他们国家没有这玩意,感到好奇吧。再说,骑电动车怎么了。”
余良说:“没怎么,没怎么,之前没见过,只是感到好奇。”
说完,我们持续走着,一样不为目的地。不管我们怎么走都只是在学校这个圈子里面,这让我们有勇气行走下去。在行走的路途之中,少了未知,少了危险,似乎更能让人坚持。
不知不觉我们走在宿舍楼下,在大门里进出的人很是频繁。余良指着一崭新的电话厅,道:“这电话亭有什么用?这个年代里谁还会去用这电话。”
我说:“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余良说:“新装的吧。也不知道装了有什么用?”
我对此很感兴趣,道:“这玩意你用过吗?”
余良摇头,看着电话亭道:“没有。”很快他又将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道:“你用过吗?”
我说:“没有。我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很多人就用这东西给家里人打电话。那是因为我们那时候学校不许用手机。现在大学里都有手机,也不知这玩意装在这里有什么用。”
余良说:“走吧,去看看这东西怎么使。”
我也正有此意,大步向前走去。我和余良凑到电话亭前去,只见里面是空的。我说:“这不是电话亭。”
余良指了指印在电话亭里电信标志,道:“这不是有标志嘛。肯定是电信来装的电话亭。”
我说:“那怎么没有电话?”
余良说:“这肯定是被人偷了。”
我说:“这破坏公共物品怎么算,是警告还是处分?”
余良说:“这不仅仅是破坏公共物品了,还要算上偷窃。这很严重了,搞不好是要开除学籍的。”
我说:“大学的校规就是严。我记得我们高中时候是叫劝其退学。”
余良说:“那不是一样吗?”
我说:“不一样的,劝其退学用的是劝嘛,那是可以商量的。送送礼什么的就可以把“退”字拿掉了。”
余良点点头,表示我说的很有道理。
余良又说道:“你看,这电话亭虽然不能打电话,但避避雨还算是可以的。”
我说:“避个毛啊,没看到旁边是宿舍吗?谁有病在这里避雨。”
余良说:“也是,也是,要是不装这里就好了。”
说完,我往宿舍里去,余良则是跟在后面。来到宿舍门口,我惊奇地发现宿舍门口装了自动销售机。围在自动销售机旁边还有不少人,大家一致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只见一人往投币处投了几枚硬币进去,在对应的物品下面按了下按钮。等了好久不见有东西出来,在众人万般期待下这人又安了好几下,依然不见有东西出来。
这人不耐烦了,对宿管阿姨喊道:“阿姨,这东西怎么没玩意怎么没东西出来?”
阿姨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插头道:“这插头还没插呢。再说,这是今天新安装,里面没有东西的。”
这人只好无奈离开,旁人皆抱着失望的心情跟着离开。
四下无人,我跟着余良走上前去。余良观察了许久,道:“怎么没有药套纸卖?”
我不解道:“你说的这是一样东西,还是三样东西?”
余良小声道:“这当然是必备的三件套,避孕药,避孕套,测孕纸。”
我说:“有毛病吧,学校里怎么可能会卖这种东西。”
余良叹了口气道:“别人学校的自动销售机里都有这三样东西,看来还是我们学校还是不够开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