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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章、前狼后虎

玉小满与妻子在山林中疾驰半日有余,眼见夕阳斜下,鸟归山林便与她停在一处温泉旁落脚。想起方才伏氏夫妇种种忧从中来,不由眺望来时之路,只见重峦叠嶂,白雪茫茫,未有人际,轻叹一声对叶孤岚道:“怕是今夜又要露宿山野了!”

叶孤岚整理额前散发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山间寒气重,怕两个孩子受不住。”还不等玉小满开口,玉无痕就抢先道:“受得住!受得住!我好久没有打雪仗了,刚好有个哥哥陪我一起!”他自幼便和父母一起,流落山野,极少和同龄人玩耍,今日突然多了个小伙伴自然开心不已!

叶孤岚莞尔一笑,心道:“两个孩子玩耍一阵兴许能忘掉些流离之苦!”嘴上却说:“你可别欺负哥哥!”

玉无痕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把拉住龙墨兰手,道:“哥哥,哥哥你说我们先堆个雪人怎么样!”

龙墨兰却神色老成,不露一丝喜恶,微微点头,二人便开始动手滚雪捏人。

玉小满在一旁捡拾柴火看着二人轻声对妻子道:“龙姐姐这孩子怎么无喜无怒,不会是?”

叶孤岚凝神看了看叹气道:“怕是八九不离十,龙姐姐天分奇高能以坤道为基兼修乾道,是尔性情温和,举止娴雅!这孩子怕也是随了其母,极有可能是以乾道为基兼修坤道,这才会无喜无怒,神色僵然。”

这时间忽然听一人哂笑道:“嘿嘿,这对狗男女脚程倒是很快,害的老子追了这么半天!”

叶孤岚回头斜瞥,只见不远处站着三个青年人,腰间藏剑,头系白巾,竟然是山下的白岭弟子,说话的正是那瘦干儿!胖子嘿嘿淫笑道:“唉,要是只有这俏娘子该多好,好让我也亲近亲近!”话音未落他二人脸上各自挨了一记重重耳光,嘴中鲜血直流,疼的叫娘。

叶孤岚与玉小满都是一怔,忙将两个孩童护在身后,盯着眼前人,一动不动。只见来人鬓发花白,方脸虎目,倒八字眉压的一双眼里精光四射,灰袍飘动自有一股威严雄气。

裘大荣忙单膝跪地恭敬拜道:“师伯!”那老者也不看他对着一瘦一胖两弟子,俨然道:“我白岭齐家自古以来都是名门正派,弟子行事皆方正有道!怎么会出了你们两个辱没师门的败类!今日老夫便要清理门户,以证我门清誉!”说话间灰袍一拂,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只见那二人双眸瞪大,口角张圆已没了生息,僵死在那里!裘大荣看的心惊胆寒,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三人本是奉这老者之命去碧云山办事,不想在叶孤岚手上吃了亏,见到老者后添油加醋胡说一气,只为讨个可怜,不料老者听后即刻让他们追赶,三人才又马不停蹄折了回去来,满山遍野奋命追寻了大半日才追到踪迹,本想让老者好好惩戒这恶妇一番,可谁想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叶孤岚心知不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做福道:“小侄见过齐师叔!不知师叔来此山间野地是为何事?”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贤侄真是不知?”

叶孤岚笑道:“还请师叔赐教!”

老者负手而立,朗声道:“你娘已经在雍庆境内下了缉拿令,责令各门各派务必要将你生擒回去!贤侄念在你还叫我一声师叔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乖乖与我回凤鸱吧!”

叶孤岚心中生疑,自己已经离开凤鸱近十年,母亲对这事情又讳莫如深,怎会突然要生擒自己?她心中疑云满布看了眼丈夫只觉不对,恭敬道:“师叔恕罪,孤岚是不会回去的,还望通融!”

老者冷哼一声:“看来你果然被这蛮子蛊惑,这样老夫给你两条路选,第一乖乖与我回去,其余之事我便当没看见。第二..”说着眼中闪出几道寒光,射向她身后玉小满与两个孩童,大袖一甩傲立不语,意思再明白不过。

叶孤岚心中盘算道:“齐正远乃是白岭齐家的二把交椅,若是硬拼只怕会吃亏!只能智斗了!”她心中已有计较,张口道:“拂逆师叔非我本意,实在是情势所逼!可要因此让师叔背上欺凌弱小的名声小侄也绝不忍心,依小侄愚见不如我们三局两胜比划一番,这样既不伤了和气,也可有个分说!”

齐正远倒八字眉一拧,心知叶孤岚自小聪慧,名冠雍庆,此刻她这般说多半有诈,冷哼道:“说的好听,你这贼丫头诡计多端,我可不着你得道!我只再数三声,你若还是不肯束手就擒,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叶孤岚看他不着道,又高声道:“师叔这般盛气凌人不过是自忖必胜无疑罢了,可您不妨再想想,如若您将我身后之人尽数屠戮,强行带我回了凤鸱,就不怕我心怀怨恨,伺机报仇吗!”

齐正远脸色一沉道:“齐某人会怕你不成?”

叶孤岚寒声道:“不错,或许有您和正严师叔坐镇白岭,我是做不了什么,可您不想想您与正严师叔都已年逾半百,而我正当壮年!如若天不假年,待到您与正严师叔驾鹤西归,试问到那时你齐家上下谁能拦得住我?”

裘大荣听得大怒道:“师伯我齐家上下人才辈出,休听她虚张声势!”

齐正远神色微动,但见叶孤岚宛若鬼魅般抽出一柄软剑,绕到裘大荣身前,又闪电般站回原位。裘大荣忙照看全身,只见他衣襟上的“齐”字赫然变成了个“蠢”字!叶孤岚嘴角含笑,道:“师叔你说我是否在虚张声势?”

这一路剑法精妙绝伦,连齐正远也暗自惊叹,道:“你叶家‘百味剑法’天下无匹,又何必拿来唬我?”心中寻思道:“这丫头的悟性不在其母之下,方才这招‘苦尽甘来’已经大有其母风姿,假以时日必不能小觑!若将她真逼急了只怕会遗祸子嗣,索性先看看她打得什么算盘再作计较!”

他思索一阵拿定主意,冷笑道:“好,齐某就和你比划比划!不过在场能打的一共四人哪够三场较量?”

叶孤岚笑道:“这个好办,我吃亏些叫犬子也来比划一二!”说罢向玉无痕招手道:“无痕过来拜见你齐师公!”玉无痕方才被他盯得害怕,怯怯懦懦走来小声道:“拜见齐师公!”

齐正远不知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叶孤岚慢慢说道:“我与小满,您与这位裘师兄四人算作两场,我这儿子年龄幼小,与您对垒怕有辱您的名声,便劳烦裘师兄多上一次场!以此凑足三场比试!”

齐正远心中生疑,这买卖是自己大占便宜,难不成那孩童真有什么不凡的本事?他左思右想一时也猜不透叶孤岚的心思,冷冷道:“也好,大荣待会儿你上场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孩子!”

叶孤岚知道齐正远已经中套,笑盈盈道:“多谢师叔关怀,这第一场便由家夫对阵师叔,第二场由我对阵裘师兄,不知可否?”

齐正远低眉忖道:“这一来就算第二场输了,以大荣的本事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输给一个半大的孩子,如若这孩子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领,那也败的不亏!也好与兄长交代!”心中再无疑虑,朗声道:“好!”谁知他话音刚落,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狂笑道:“蠢货就是蠢货!齐正远你这老匹夫已经必输无疑啦!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是一惊,左右四顾全不见一人!

那人哈哈一笑道:“在这里!”说罢从树上一跃而下,激起飞雪一片!吓得玉无痕坐倒在地,抬头看去却是一个紫袍人,他身形肥硕,面容凶悍,虬髯如钢针般根根立起好似蒲扇一般!

齐正远白眉蹙紧,冷哼道:“董雕老儿?你来便来了躲在树上做什么君子?”话带鄙夷,暗讽他是梁上君子!

董雕嘿嘿一笑也不动怒道:“老子是看你这老匹夫吃亏吃的甘之如饴,心有不忍才出嘴相助!哪料你既然不知好歹,也罢,老子就看你输的吹胡子瞪眼吧!”

齐正远不由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说到一半不怕憋死你吗?”

董雕两眼一翻哂道:“你这老匹夫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却不知兵法诡道也?你指望这鬼丫头好心让你,还不如去等母猪上树!”

叶孤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中嗔道:“董伯伯你骂谁是母猪?”

董雕笑道:“自然我更像些!”

齐正远面色阴沉,寒声道:“姓董的你到底是说这孩子身负奇学?还是说我白岭门人太过没用?”

董雕撇撇嘴哼道:“真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好,老子便细细和你说,这第一场你与姓玉的,不必多说也是你胜!第二场这鬼丫头和你的宝贝门徒,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你那宝贝门徒输!这不就完了?”

齐正远听得气结道:“不过一胜一负算什么完了?”

董雕声音忽冷,眸中精光一闪道:“可如果你那好门徒好巧不巧被人打死了亦或是成了残废,你说这是算完算没完?”

齐正远脸色一阵青白不定,方才醒悟,心想如若叶孤岚第二场真将裘大荣打得半死不活,第三场那孩童就算用个小指头也算是赢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厉芒,狠狠盯着叶孤岚冷笑道:“好师侄,真是叶家教出的好女儿!齐某今日领教了!”说罢灰袍一动,脚下生风,转眼间已不见踪影,裘大荣也听得心惊肉跳咽了口唾沫,忙跟在身后,飞奔而去!

叶孤岚见他二人身影已远,方松了口气极是熟稔道:“董伯伯你是不是也来抓我啦!”

董雕哼道:“我是你娘的大将军,自然也是为了你的事情而来!”

玉无痕看此人虽然长得彪悍,为人却十分滑稽吐吐舌头道:“哦。原是你娘的大将军!”

玉小满忙上前捂住他的小嘴,狠狠瞪了一眼。董雕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幸好幸好!”

玉小满以为董雕因气发笑,忙上前抱歉道:“童言无忌,还望董将军原宥则个!”

董雕啐了一口道:“老夫是真高兴,幸好我这贤孙像他娘,若是像你这榆木书生,我不气的蹬腿算不错了!”

叶孤岚也不由咯咯直笑道:“你这老头,倒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董雕笑道:“自然是夸你大气洒脱!”

叶孤岚也知董雕是个直肠子,话虽难听,却全无恶意,又问道:“董叔叔,我娘为何突然要拿我回凤鸱?我二人之事她不是不肯张扬么?”

董雕收起诙谐之态,叹气道:“你娘身为青帝,威风惯了,有些事情做得不妥!你也别放在心上!”

叶孤岚看出董雕是在敷衍自己急道:“董伯伯,我自小没爹,娘又偏爱哥哥。若非你照顾,也不知自己会长成什么样子!可如今连你也要骗我,我可真不知道要信谁了!”说着撅起樱唇,转过身去。

董雕最抵不过她撒娇耍赖的本事,重叹一声负手道:“你这鬼灵精,我自然不忍心欺瞒你。只是其中缘由太过无情,怕伤了你!听董伯伯一句劝,快些离开东洲,千万别被你娘抓住!”

叶孤岚更觉心慌急道:“你越是不说我越是担忧,到底是什么缘由?是不是哥哥病情重了?还是,还是有人想还利用我与小满之事威胁我娘?”

“都不是!”说这话的却不是董雕,而是一个碧衫银发的老妪,她虽眉发皆白,容貌却看似只有四十来岁,锦衣华服间,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让人心生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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