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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浴血涅槃(1)

雪花盛开

冬天的任何日子,都可能下雪。因为,冬天就是下雪的季节。

十二月,隆冬。一场大雪,在毫无预兆的迹象下降临,沿着长江流域,遍布整个中原大地。而且根据史书的记载,好像很多年也没有下雪了。

悄悄地,静静地,轻轻地,落下,在夜间,均匀地将大地覆盖。

天空飘满雪花,关羽的灵魂从玉泉山上俯视。

一场雪落下来,大地就洁白如初了?一切都是如此地美丽吗?

雪下掩盖了什么?掩盖的是怎样的阴谋?

早晨人们醒来,看到天地一片洁白。雪花轻曼飞舞,翩翩如羽。如灵魂开出的花朵,飘飘洒洒,殷殷盛开。它们落在江河,它们落在路途,落在平原,落在田野,落在山巅,落在沟壑,落在屋脊,落在庙宇……扑入大地的怀抱,义无反顾。

同样都是降落,雪花的命运却也如此不同。一阵风又会将它们吹送到哪里?

每个季节都有花开放,开放的花瓣都显示出岁月的深意。

正是这个下雪的季节,一个人永远地离去。

因为你的荣耀,于是帝国为你陈设了这样的奠祭,帝国的天空为你挥洒出遍地洁白,以这样的礼仪,纪念、缅怀。

温柔而又温馨地让灵魂安息。以雪花的开放,报答神祇的高贵,坦荡洁白。

晨祷的钟声响起,空中隐隐传来一阵梵唱,又随风远去。

窗外雪花飘落,沙沙,沙沙沙……如同万千灵魂征战,又如急行军密集的脚步,寂寞而又悲凉。

然而,这万千飘舞的灵魂早已忘记征战的目的。这银白的世界,悠远,神秘。

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大地的春天仍将到来。帝国的雪花也将在春风中消融,又一次进入新的生命机体,开始新的轮回,阐释新的生机,化为新的生命境界。

坐在黎明的曙光或黄昏余晖的门廊上,从那遥远的彼岸回望,这里距离春天仿佛仍然很远。当然,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但是,同样,任何时代都是英雄的时代。

美丽,那么盛开。在这个冬季,因为这个人的离去,也为一切灵魂绽放美丽。

让雪花的洁白,洗涤鲜血的殷红,使帝国的大地恢复和平与美丽。

灵魂如花。那么,安息吧,那些无所归依的魂魄。让他们不再漂泊。

灵魂如同落叶或雪花般落下,又进入新的生命的回还。

如同河流回归大海。

虽然内心不免生出一些痛楚。

追思英雄的孝心

孝行,源于一种历史的神圣使命。是灵魂的责任,是精神的传承,是天性中的亲情。

孝是忠的基础,忠是孝的升华与延伸。忠义之人,必有孝心。

自古人们就说:“忠孝不能两全。”在这个语境之下,以此为托词,演绎出了许多“国而忘家”的故事。但是,令人深思的是:什么是忠?如何尽孝?其实,古人同样还有一句话说:“求忠臣于孝悌之门。”由此可见,有孝子之心,才有忠臣之义。也就是说,先有孝行,然后才可能是忠臣。

只有对父母有孝心的人,才有可能对人民存有爱心,对事业拥有诚心,对祖国怀有忠诚,对朋友坦诚相信。对于亲人最好的祝愿与孝敬,就在于尽力为国家肩负起使命。

矢志匡扶汉室,振兴国家,是深蕴在关羽忠诚之下的孝行。

回到家乡,拜祭祖先的坟茔,是深藏在他内心的祈愿。然而,终其一生,这只是他心中一块无奈的伤痛。尤其对于这个不幸的家族来说,随着他的壮烈殉国,子孙死难,再也没有传闻。对于关羽的孝行,历史中没有记载,演义中也故意忽略。我们只能看到他倾其一生,为帝国奔波的奋斗历程。

当年他悄悄地离开,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声再见。数十年来,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家看一眼,燃遍帝国的烽火将他和家乡隔断,也令他与家乡和家乡的父老永远地失去了音信和问候。只能在征战的间隙,在夜晚诵读着《春秋》的字缝间,借着烛光回忆母亲最后的音容。

他的家乡远在北方的那个小村。可是他却只能落足在江南的大地上。那个边境线,是两个针锋相对的阵营,谁也不能越过。

你不许来,我也过不去。阻隔着我们的身心,阻隔了我们的亲情。

边境就这样重要吗?

人类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的边界,以划定这是你的,那是他的,那么什么才是我们的?就因为这样的阻隔,令更多老百姓的血,洒在他们从没有耕作过的感到陌生的土地上。

可是千百年来,仍然这样,没有人提出质疑,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合乎情理。

在这一个个奋斗的白天和清寂的夜晚,终究还是没有将他带回家乡的那个农家小院。

只有小的时候,父亲留下来的老歌,在记忆中幽幽地升起,情不自禁地吟唱给夜空中的星月和清风,但是也只能低低地,只能让心灵听见。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这是深深的哀恸,可是无处寄予。

对家乡的思念仿佛从悠远的时间深处袅袅升起,久久回旋,那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痕,无可平复。

只能隔着远远的时空,愿上天保佑自己的父亲平安,祈祷着母亲的灵魂原谅自己。

当那英雄的荣耀成为陈迹,当一切的功勋都化为尘埃,当时代已经变迁,那么当初的争战还有什么意义?

而失去的亲情,却是心灵永远的伤痛。

无论命运成就了我们多么伟大的功业,唯有孝行令我们的心灵真正得以安宁。

忠、信、仁、义、智、勇的关羽,令人敬仰。然而,唯独没有记载孝行。没有值得令后世信奉的孝行,不只是一种缺憾,更是一种不容忽视的污点。没有孝行的英雄,令人内心怀疑还是不是真正的英雄。

在我们经受苦难的时候,正是孝心,支撑着我们的心灵远行,温暖着我们脆弱的心灵,拯救着我们粗糙的灵魂,照耀着我们前进。

我们敬仰,我们膜拜,但是我们更需要发自内心的孝行的导引。

帝国的守夜人

命运的星斗,高悬在夜的天空,昭示着冥冥之中的天意。

流星划过夜空。陨落。

在帝国丰饶的大地上发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有着数千年历史传承的古老帝国,每当大事发生之前,就一定会有一些离奇的征兆出现,上天或以祥瑞示吉,或以凶相示警。那些冥冥之中的神祇们,总是切切地守护着人们的命运。

决战已经落幕,双方也已分出了胜负,无论卑劣还是高尚,胜利才是目的。

令人遗憾的是,你为了振兴社稷,却无意中摧毁了所赖以生存的这个帝国。复兴的希望破灭了,苦难的民众没有得到解救,拯救帝国的希望再次落空,历史开始沉沦。

为了帝国的强盛,为了在这块土地上生存的民众,你以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帝国的尊严。大地、青天和东去的长江可以作证。

这个时代因为有你,那些野心家们才不敢放胆做出篡夺的卑行。

你是时代良知的守护者,是帝国的守夜人,守护着帝国的尊严与象征。

因为你的坚守,那些野心家们心怀恐惧,虽然他们是那样渴求着窃取帝国的名号,建立一个新的王国,但是他们也只能是怀着恐惧和梦想,而不敢作出公然的篡逆。

你是人们灵魂的试金石。

听到你的名字,他们充满阴谋的心就无法克制颤栗,于是他们合谋了。为了他们的目的,他们必须密谋把你除去。

你被算计了。帝国的大厦在飘摇中,轰然倒塌了。

因为你的离去,时代的良知被鲜血淋漓地撕裂。

从此,当离乱或灾难再次降临的时候,当我们的利益受到侵害和威胁,那么,谁来承担?谁是英雄?谁愿负起使命?

面对天空中的群星,人们总是祈祷着保护神祇给自己指出一条路径,以求摆脱面临的困境。于是,人们带着祭品,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蜂拥而来,祭奠你的英灵。

人们斟满酒杯,祭祀心中的神祇,然后各自回家,心安理得。然而,墓碑上仍然蒙着厚厚的灰尘。

帝国的土地上,庄稼成熟了。新的收获,又开始了。

这就是帝国的英雄们的命运。

启明星已升起在天空,白昼即将来临。

夜路在星光下延伸。

历史事件的天气

任何历史事件,都是发生在具体的日子。每一个日子都可能成为不朽的历史时刻。每一个日子,都具备特定的天气条件。

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总与天气有关。只是历史没有做出相应的记录,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天气的因素。事实上,天气所暗示的,正是预言家占卜所不可忽视的因素。

无论成败、顺逆,都必然处于相应的状态。

阳光,或是风雨,一切都注定降临,不可改变。只是在于对谁更为有利,谁更擅于利用天气。

天气因素,是自然的形成,又是必然的注定。天气并不偏袒任何一方,只在于谁愿与天气结合在一起。天气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人们称其为自然规律。

正是在这样的一天,你正好走到了这里,铸成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这叫命运。

命运就深含在天气的特定属性里,仿佛遥远的呼唤!

一天的运气与另一天能有什么差别呢?之所以不同,是来源于对面临的事件认识的深度,取决于更为深远的思考。

在同一天,在同一个地方,人们共同进行同一个事件,结果却并不一样。

走在同一条路上,却到达了不同的方向。或许这就是因为天气的影响。

我们走进同一个考场,回答着同样的一个问题,结果我们显出了差别,然后我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正如我们面对的是同一场战争,处在同一个战场,然而,其结果是:一些人成为了英雄,另一些人失去了家园,更有一些人失去了生命。

每一天,每一个事件的发生,都与天气有关。

因为太阳的存在,令那些卑劣的阴谋受到谴责。

由于风雨的滋润,才使种子得以萌生希望。

同样的天气,令人成功,也使人失败。有人出生,也有人死亡。因而,人们说命运难以预测。其实,上天只是按照自己的逻辑显现。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姿态面对,就影响了一切,于是有了意志,最终形成了注定的结局。

无论谁眺望远方,都是同样湛蓝的晴空。所不同的是自己的心境。

只要我们赢了,何在乎我们怎么死去,当然谁也无法选择天气。

所谓命运,只是我们自己强加在我们思维中的一种逃避的理由。无论多么困难的境地,只要我们坚守,那么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正如暴风雨来临,大雨砸在城墙上,影响防守。同样进攻者也必须冒雨前进,承受着相同的阻力。而决定战争成败的,是勇气。当然你首先必须是勇士。

降下的是雨水,太阳出现,又会化为水汽,回归天空,如同灵魂飞升。

所以,只要活着,就是命运。

每个人都要死。但是在死神到来之前,我们就有日子要过。那么就应该坚持,并且奋斗,追寻梦想。害怕失败,那么永远也没有赢的机会。

当然我们谁也不能改变过去,但是我们可以着手构想未来,并从现在开始建设。所以抬起头,看看今天的天气,它会给你一些启迪。

告别意味着什么

孙子说,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齐心协力,是战胜一切敌人的法宝。

历史的典籍中关于这次北伐襄樊战役的记载太过简略。很多的真相无从复原,很多的战争细节更如尘埃般被淹埋。而真相往往存在于细节之中,只有通过细节,才能窥知真正的事实。

理性地分析,当初可能只是一次单纯的军事行动。或者说是相邻两大军事集团因为局部的武装摩擦,所引发而成为一次较大规模的武力冲突。我们可以看看史书的记略:

《三国志·先主传》说:“时关羽攻曹公将曹仁,禽于禁于樊。俄而孙权袭杀羽,取荆州。”

《三国志·武帝传》说:“二十四年秋七月,遣于禁助曹仁击关羽。”“冬十月,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二十五年春正月,至洛阳。权击斩羽,传其首。”

《三国志·曹仁传》说:“屯樊,镇荆州。侯音以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关羽攻樊,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

《三国志·关羽传》说:“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王,拜羽为前将军,假节钺。是岁,羽率众攻曹仁于樊。”

《三国志·于禁传》说:“建安二十四年,太祖在长安,使曹仁讨关羽于樊,又遣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水数丈,禁等七军皆没。”

《三国志·徐晃传》说:“复遣晃助曹仁讨关羽,屯宛,会汉水暴溢,于禁等没,羽围仁于樊。”

《三国志·张辽传》说:“关羽围曹仁于樊,会权称藩,召辽及诸军悉还救仁。辽未至,徐晃已破关羽,仁围解。”

从上述引文可以做出如此的推理:当初荆襄边界的局势动荡不定,曹魏境内宛城的平民百姓造反,关羽又在边境驻有重兵呼应,乘魏内地之乱进行武装干预。曹仁在平定境内叛乱后即回军向南制造麻烦,双方在荆襄边界发生武装冲突。从而引发了较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为了加强向南征战和向东防御的力量,曹操命令于禁等七路人马向荆襄战区集结。由于季节的突然变化,打乱了曹操的部署,七路陆上的精锐之师因汉水泛滥而“或为鱼鳖”。乘此良机,关羽率兵围困荆襄前线曹军指挥中心——樊城。应该说此时战争的性质已经有所转化,变成为双方两大军事集团的局部决战。但是面对这种局势,双方阵营的应对姿态却截然不同。曹操调集大军驰援,几乎倾其所能调动的全部军力,投入了5大主力方面军的4个集团,一波又一波,绵绵不断地向前线增援。东吴集团并不甘寂寞,他们冷静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谨慎地选择着从何处动手,蓄势待发,志在必得。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新生的蜀汉政权,面对如此严重的形势,却没有及时制订出应对战略,只蜗居于川西之地,被暂时的所谓胜利迷惑,盲目乐观着,没有看到战局发展变化的潜在危险性,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自以为敌人不堪一击,做着长驱直入,一战而定天下的美梦,对于战局性质的变化缺乏深刻的洞察。

刘备集团既没有进行外交努力,以巩固联盟,也没有调整相应的军事力量给予协同策应,各自孤立自守,缺乏战役的配合与战斗的支援,更没有战略的呼应。致使不足3万人的守军,抗击数十万精锐集团军的围攻。

战局已经演变成为三方军事力量的大决战。

因此,新生的刘备集团的失败就成为不可避免的必然结果。

令人惋惜的是,在最有利的时机,他可以迅速结束战斗,但却没有速决的决心和必要的指挥手段,失去了机会,使之成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决心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是信念的体现。只要有坚定的决心和信心,无论处在何种困难之下,都可求得出路,都可打开新的局面,都可走出困境,迎来希望。不要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错误之上,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建立起自己的不息的奋斗精神,才有可能赢得美好的前景,上天才会给予佑护。上苍从不荫庇那些胸无大志缺乏坚定信念的人,上天宠爱的是他的有着永远进取精神的子民。

在最为有利的时候,关羽可以果断地撤出战斗,以巩固既已取得的战果。可是他没有做。因为,他被可能到手的成果所诱惑,不愿放弃,也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更没有洞悉到后面的阴谋。回顾刘备集团的整个战斗历程,一个明显的迹象就是,他们每次战役,都是简单的拼杀,以自己的勇士之行,进行一场决斗,从而决定每次战役的结果。但是当从整个战局来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战争行动规划,是典型的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式的对决,没有一个成功的战略或战术组合。所以,每次战斗,都是以失败奔逃而告终,没有一个立足之处,没有经营出一片巩固的根据地。他们没有长远的战略发展设想,所以只是单纯的流寇式的作战,不能守卫任何一块土地。这是刘备集团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的致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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