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血的白衣，渐渐幻化成诡异的红色。
穿在乌药身上，看在众人眼里。
一条一条的礼仪规矩，乌药就淡淡的随着秋歌，不多，不少。
这件血衣，就随着她，一同见证了泷涎的封后盛典。
其实如何的衣服，也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如何的事情，也不过都是身外之事。
不像当初，会因为玉颜的一句话一个眼色就着慌许久，心里一直萦绕不去的担心，若他知道自己不是天女，不喜欢了怎么办。
到头来，在乎的，还都只有他的喜欢或者不喜欢。
所以新婚之夜，扯裂的红衣上才会沾了眼泪。
早早就注定过了，无物如何才能结同心？
秋歌凑了嘴过来，在乌药的耳边吐纳热气，喁喁的说着些什么，乌药转了眼眸看去，真的是人间殊色。
可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耳朵里能记得的，全是玉颜当年的绪语，体贴的，嫌恶的，感激的，怒恨的，还有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一遍一遍不停的在自己耳朵里重复，无法歇下来。
眼前的，却是一片莺歌燕舞的喜像，这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乌药略略的扬起了嘴角。
她的人生，不也是出闹剧么？
还好最后，有这么一场鸿门宴可以赴，赴过之后，也算得是为此生闹剧作了个好结，不至于一直，都只是个笑话。
秋歌搂着乌药的腰，带着她站了起来。
“本王方才说话，王后是没有听见么，这么折腾，王后该是累了，不如先行回去休息，本王随后就到。”
乌药这才听见秋歌喁喁的内容，于是眯了眼睛向秋歌看去：“好。”
就有宫女太监一行许多人，带着乌药从一旁退了下去。
回廊里有风，到处都是秋天了。
一身血色，着了风，四下里立时起了腥气。
“娘娘，奴婢们为您更衣，简单沐浴。”几个宫女，年纪不大，看见这一身血还是怕的，嘴上说着，脚下却是不敢上前。
“罢了，出去吧，水也已经在这里了，我自己来。”乌药看着宫女，淡淡的说。
几个宫女仿佛得了解脱一般，紧忙退了下去。
乌药忙解了衣衫扣绳，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纸包。
打开，里面是碧色的粉末，乌药有些紧张，仍是走到桌旁，斟出两杯酒来，把粉末抖在了其中一杯里。
一阵碧色烟气升起，紧接着，一切消失无踪。
果然是无色无味，乌药淡淡的想，这便是她临行之前寻得的穿肠毒药。
穿肠蚀骨，很惨暴的死法。
她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把版图兵符交与泷涎，她来，只是为了，要了南秋歌的命。
他是不是君王不要紧，他是不是娶了她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用一把刀害死了玉颜，她活着，就只是为了要他南秋歌的命。
“王后，可是沐浴干净了？”
没有通禀，也没有敲门，秋歌就随意的走了进来，挑了眉毛，看向乌药。
乌药不说话，一身白衣，端端坐在床上。
“呵，怎么又是白的？”秋歌看着，蹙起了眉头。
“清洁之色。”乌药开口，淡淡望向秋歌。
“好一个清洁之色，”秋歌说着，走到乌药身边坐下，“王后穿白色，倒是很好美啊。”
“不及陛下美。”乌药正正看着前方。
“哈哈哈哈……”秋歌竟是捂住腹部，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露骨的话，本王还真是头一次听见，”笑了半晌，秋歌才渐渐收了笑容，“王后，今天本王拔剑，可是没吓到你吧？”
“没有。”乌药说。
“本王知道，那孩子不是王后所生，所以本王下手也就没顾忌……”
“陛下本不需要解释。”乌药说着，缓缓起身。
“王后，这是要做什么，”秋歌伸手，一下揽了乌药在自己身边，“现在可是佳人良宵，莫不是王后这几日，不方便？”
“陛下，我没什么不方便，”乌药看着秋歌，倒是放柔了声音，“按照昭日的规矩，要喝了交杯酒，才真的算是夫妻。”
“好啊，来！”秋歌竟是比乌药还着急，说着就站起了身。
乌药走到桌前，不动声色的把下了毒的那杯酒敬到了秋歌手里。
看着秋歌拿了酒杯并未疑心，乌药也自己拿了另一支酒杯，伸手要与秋歌交杯。
“等等！”忽然，秋歌眉头一皱，放下了已经抬到一半的手。
乌药一惊，不知如何，只能是也随着放下了手。
“本王答应王后昭日的规矩，王后也得尽泷涎一点规矩不是，这交杯酒，不如就你我二人互相喂喝，如何？”秋歌挑眉，墨蓝眼睛深深看着乌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