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萧锦瑟已经站起来,准备走过去。
素言立刻走上前:“皇上,小主身体有些不适,不如就让奴婢代小主将这杯酒递给皇上。”
以素言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已经是有失身份的额。伊嫔刚要发话,坐在上位的皇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应允了。
就在素言将要接到酒杯的时候,景璋突然冲过来将酒杯抢了过来,对皇上笑着说:“皇兄,臣弟闻着这酒异常的香,不如就让臣弟得了这口福吧。”
皇上的脸色有些犹豫,不过这丝犹豫一下就闪了过去,点点头,答应了。
景璋谢过恩,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素言却是变了脸色。
酒杯中的毒,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却让她想起了上一世的景璋也是这样豁出去性命来护着自己。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在做了决定之后,又来动摇她的决定呢?
景璋刚饮下,脸色就一下子变白了,然后一口鲜血喷出来。
整个宴会一下子乱了手脚,皇上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景璋抱在怀里,口中喊着叫太医。
皇后让人将后面的房间收拾出来,皇上将景璋抱到里面。
待太医到了,皇上才从里面出来,脸色非常的难堪。
未等皇上发话,皇后严声问道:“慕嫔,你可知罪?”
慕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臣妾是冤枉,臣妾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后打断了,皇后拍了一下桌子:“住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杯酒是你端给皇上的,若不是璋王爷贪杯,今天出事的就是皇上了。”
她说的无心,在座的都心中一惊。
皇上中毒是一回事,王爷中毒却是一回事,即使景璋深得皇上宠爱,也高不过皇上去。
皇后轻轻几句话,就将慕嫔的罪由刺杀王爷改成了行刺皇上,行刺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
慕嫔吓得脸色苍白,不住的磕头:“皇上逃命,臣妾是冤枉的。”
皇上坐在位置上,冷冷地看了慕嫔几眼,过了很久才发话:“搜慕嫔的宫,将慕嫔及一众宫女太监关进慎行司,严加审问。”
慕嫔绝望地坐在地上,自景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搜宫的事情。一旦发生,即使她是无辜的,在众位嫔妃面前她也抬不起头来。
等发落完慕嫔,太医也从后面出来了,只说毒药的毒性不大,景璋喝得又少,已经脱离了危险,修养几日就好了。
皇上点点头,让太医下去了。
没有人发现皇上嘴角微不可查翘起,大家心有余悸没有看到,除了素言。
素言一直以为慕寒烟被陷害是皇后在幕后指使,为的是慕嫔腹中的胎儿不会成为她儿子前进的障碍。
而皇上忌惮皇后背后的事例,才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皇上也脱不了干系,或者说皇上才是背后的主使,皇后不过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是了,慕嫔纵有弑君之罪,为了她腹中的孩子,皇上也应该将她留到孩子生下来再处决他。
慕嫔一个多月的身孕,纵然皇后瞒着皇上,太后还能不知道吗?唯一的解释就是,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亦或是太后,都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
因为这个孩子是男孩,凭借慕嫔背后的势力,慕嫔很可能母凭子贵直接被封为贵妃。这个孩子就会成为慕钦手中的砝码,有了这个孩子,慕钦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皇上就会更加的危险。
所以慕嫔不能留,一定要在她身孕现出来之前将她处理掉。于是才有了念在慕钦劳苦功高,只杀慕嫔一人的说法。
因为一旦牵连到慕钦,以慕钦的手段,一定会拖很长时间,到时候慕嫔的身孕显现出来。皇上的这些打算全部付之东流。
素言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发凉,上一世她也是有过身孕的人,知道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
为了一个位置,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掉。不管这个人的理由是什么,素言都无法接受。
突然间,觉得这个深宫是这样的冷,比上一世被关在宫中,受尽别人百般虐待还要冷。
萧锦瑟见素言脸色苍白,以为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如果不是景璋及时将那杯酒抢过来,刚才跪着的人就是她了。
难道素言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才替自己挡着,趁人不注意握了下她的手。
好好地一场宴会以这样的事情结束,萧锦瑟和素言都无精打采。
桃夭殿听了消息,都一脸焦急的在宫殿门口等着,见两个人完好地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将人扶了进来。
素言吩咐厨房给萧锦瑟煮些安神的东西。
萧锦瑟将东西喝了,只让素言留下。
“你是不是发现当时有些不对劲。”萧锦瑟靠着被子问素言。
素言点点头。
萧锦瑟抬头:“皇后?”
素言点点头:“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和伊嫔的眼神不对劲,所以才挡下的。”
她没有提及皇上,一来那些东西只是她的推测,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二来即使萧锦瑟相信了,她和皇上之间一定会产生隔阂。
纵然萧锦瑟能够做到表面上和皇上和睦相处,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自在。皇上这样敏感的人肯定可以察觉到。
萧锦瑟一脸沉思:“皇后?”
素言见萧锦瑟开始怀疑皇后,准备抓住这个机会提醒萧锦瑟注意皇后:“小主以为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锦瑟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对皇后有什么想法。”
素言看了一眼萧锦瑟,没有说话。
萧锦瑟看出她脸上的犹豫,一脸亲和地说:“我既然连子衿都没有留下,就是希望我们主仆二人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素言想了想说:“奴婢觉得皇后不简单,她表面上看去非常的贤惠,但奴婢就是觉得这个贤惠也有问题。就拿这个事情来说,按照皇后平常的做法,她肯定要为慕嫔求情的,但她没有,反而落井下石。”
萧锦瑟说:“那也可能因为慕嫔下毒毒害皇上,皇后才这样做的。”
素言说:“小主也以为今天下毒的是慕嫔吗?”
萧锦瑟摇头:“慕嫔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素言点头说:“这就是了,连小主都可以看出来慕嫔是被人陷害,皇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若皇后真的关心皇上,就应该求皇上将幕后的主使查出来,以绝后患才是正道。”
萧锦瑟听了素言的话,沉默了很久。素言不说话,只等着萧锦瑟想明白。
后宫的水很深,纵然宰相夫人从小教了她一些东西,但也不过是皮毛而已。面对后宫这些黑暗,她最好能够适应,而且学会防范任何人。
良久,萧锦瑟才开口:“你说若皇后真的关心皇上是什么意思?”
素言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萧锦瑟躺下:“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素言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会才说:“小主为什么不问我,我若真的将那杯毒酒给皇上饮下然后被抓,我会怎么说?”
萧锦瑟扭过头:“你已经做到那个地步了,我还需要问什么?”
素言笑了,然后开门离开。
若真的遇到那种情况,她会怎么做呢?肯定会拉皇后下水吧,不会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一面之词,皇上会将皇后治罪,但只要能够让皇上怀疑皇后,那就足够了。死了,她也要拉着皇后垫背。
看着紧闭的大门,素言觉得自己的力量太小了,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全她要保全的人。
太后听说景璋中毒之后,立刻将人搬到自己宫中休养。皇上下令搜宫之后,没过多久就在慕嫔的宫中搜到一瓶毒药,经过太医验证之后,证实是景璋所中之毒。慕嫔宫中上下全部被关进打牢。
没过多长时间,就传出来慕嫔畏罪自杀的消息。慕钦上奏请罪,皇上念及其功劳,只罚俸一年,以示惩罚。
这件刺杀的案件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素言听了小桂子打探的消息,结合自己那天的猜测,知道皇上不过是杀鸡儆猴,警告慕钦不要轻举妄动,顺便给自己除掉一个隐患。
也许过不了多久,慕钦就会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送进宫中。素言记得,这已经是三个月的事情了。
那人进宫之后,开始并不受宠,在宫中的地位并不高。但仍旧凭借慕钦的身份,在宫中站稳了脚跟。
萧锦瑟这几天的生活过得有些舒适,这件事情本就不管她的事,虽然中间也差点被人陷害,但好歹是景璋帮她顶了过去。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萧锦瑟让素言帮她去向欧阳碧螺借一些绣花的样子。
素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而萧锦瑟什么时候竟然和她这样熟识。
素言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小主和碧答应关系这样的好。”
萧锦瑟说:“也谈不上好,有一次下雨,她没带伞,我让子衿给了她一把。”
素言也没再问下去。
出来就将子衿拉到一边,这才知道。欧阳碧螺趁她不在的时候,借送伞的名义,过来了几趟。
那时候她还忙着和景璋撇清关系呢。
素言心中暗道自己失策,连忙叮嘱子衿看着欧阳碧螺。
子衿也是点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总感觉她不是那么的正派。”
单纯的人直觉永远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