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月后,家里这几天莫名的忙碌起来,爸爸妈妈好像要给我办一种叫满月酒的宴会,不过给我的感觉这个宴会对我的意义不大,反而对他们很有用处的样子。
“这回可得好好操办一下,我今年的酒钱全靠这个了!”爸爸兴高采烈道。
“咱别搞宴了,我朋友都忙,没时间来,你那几个朋友亲戚又那么穷(其实是吝啬),随礼钱还不够开席的呢,再说咱家现在也没钱包酒店啊。”妈妈建议。
“还不是你坐月子把家都坐穷了!这也养一个月了,差不多了吧,回厂子干活吧,在这样就要欠饥荒(东北方言外债的意思)了。”爸爸说。
“你一大老爷们还指望我养家?!你就不能出去找点活?”妈妈有些激动的埋怨道。
“你咋就知道我没找呢?这不是没找着好活吗!”爸爸声音很大,但我觉得有点没底气。
“随变找个活就干着呗!挑啥呀,你有啥资格挑…”啪!
“啊!“
“你知道啥!我看你又欠收拾了!”男人凶狠。
屋子里回荡着醉汗(鬼)的叫骂声还有妈妈和我的哭喊声。
我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到…我好恨!
…
去姥姥家的路上。
妈妈花了浓妆,她本不喜欢浓妆。
“去妈家办也好,以后他们结婚死爸爸啥的我也不掏钱了,这又省下一笔。”爸爸显得心情不错。
“……”妈妈沉默。
“开心点!一会到妈家了。”
“嗯…”妈妈显得没什么精神。
“切!“爸爸不耐烦了却没有打妈妈,大概是刚才打累了吧,值得一提的是爸爸身体素质很好,用细铁丝困住他他凭肌肉就能把那些细铁丝一根根挣折。
在妈妈怀里的我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颤抖,我有些不明白,眼泪那么便利的东西妈妈为什么不拿来用的?
咣咣!
“妈~我们来了!”妈妈敲着我姥姥家院子的铁门,大声的开心的对着房子里面喊道。
好假。
“哎!来了!”姥姥的声音,腿脚不好还要她来开门。
穿过装有大门包含仓库用砖盖的棚子,来到和主屋差不多大的院子。院子的角落有几个罐子,应该是腌制的大酱,咸蛋,咸菜之类的;院子中间有棵樱桃树,上面已经有了几个花骨朵,感觉好像还挺羞涩;主屋就是普通的东北砖瓦平房,烟囱还冒着烟,应该是在做饭;冬天时候罩在窗户上起保暖作用的塑料膜还没有摘掉,看不清屋里的情形。进了屋就是厨房,二舅在做饭,乌烟瘴气的,之前在产房里我见过他一次,他和他媳妇和姥姥住在一起。
“雪琴(指二舅妈)呢?”妈妈一边脱鞋一边问(二舅妈在医院工作,非常讲究卫生,屋里很干净,进屋要脱鞋,虽然屋子不是她收拾的)。
“在后屋看电视呢,来快进去坐,我来抱抱我的大外孙!”
“妈,有啥要我帮忙的吗?”爸爸这个人很奇怪,平时对妈妈不好可对长辈却很尊敬。
“没啥,你们俩…”后面的寒暄我没听,因为无趣。
无聊的话题进行了一会从后屋走出来一个小男孩,身高1米不到,眉清目秀,走路很稳,脸上带着笑容,但这个笑容让我感觉别扭。
“姑姑好,姑父好。”他说。
“小晨曦真懂事。”妈妈用手轻轻捏了捏这个叫晨曦的男孩的可爱小脸袋。
唇红齿白真的挺好看的小脸上绽放了更灿烂的笑容(还是让我感到别扭)说:“谢谢姑姑夸奖,姑姑也越来越漂亮了。”也不忘了来一句“姑父越来越健壮了。”然后看到了我。
“这就是小弟弟吗,好小,好可爱哦~”
我终于知道这种别扭的感觉从哪里来的了,我照过镜子(其实家里没看到镜子,只是看到了关着的电视上的自己),我长得并不好看,黑的像个煤球(肤色是听的别人的评价,用电视照出来的东西都很黑),脸大概是因为没长开的原因显得额头很宽。可他却说我可爱,并不是他的品味和我不同,在他的眼神中我也没看到他对我有喜爱之情,这叫虚伪!更让我感到不快的是因为他用虚伪就换来了大家的笑容和夸奖,这让我很不平衡,为什么大家没有看穿这小东西呢?!
“宇鹏,这就是你的小哥(东北方言,具体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指表哥),比你大两岁,今年3岁(我们这个地方讲虚岁,我刚出生就满一岁了)。”
我没出声回答,原来是他的年纪具有迷惑性才骗了大家!
爸爸妈妈好一顿稀罕我这个小哥,然后:
“老姑和爸爸兄妹两个好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说,奶奶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叮嘱姑父这个女婿,我就不打扰你们畅谈,回屋子里看书了,但音量尽可能地不要太大,请。”表哥用亲和的,淡淡的语气说完,便回屋了。小小年纪居然对大人们有所要求,而且自己也说他们彼此间有很多话要说,这种让他们小声的要求,不显失礼吗?
“行,我们小点声,你进去吧。”爸爸说。
“真对不住啊,好容易来一趟还得假假咕咕。”舅舅说。
“没事,小晨曦的要求嘛。”妈妈说。
居然都答应了,没有不快,而且彼此之间习以为常,这虚伪的家伙,很厉害嘛,某方面。
那时的我太小了,阅历不够,没有察觉到,一群大人会对一个幼稚孩童所提出的看似无理的要求言听计从这种事情,有多么反常……
过了一会,大舅和大舅妈带着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姐,她比我大5岁)也来了,我对他们的称呼是通过大人们的对话知道的。
“小玲(妈妈昵称)。”
“大哥。”简单的对话,打我感觉比和二舅的对话融洽的多。
“玲啊,我带了个东西,给你家孩子玩玩!”大舅妈拿出一个方盒子说道。
“这玩意儿啊,我家宇鹏聪明着呢,小意思!”
“来试试。小宇鹏~”说着把那个盒子放到了我的面前,还从兜里掏出了三个小块。什么东西啊,看着妈妈充满希冀的眼神和自满炫耀的语气,我知道,我要努力,不能让妈妈失望。听他们的语气,这个东西应该是测试我的智商的,我不知道和其他孩子比我是不是够聪明(你是超天才!),但不能做辜负母亲期望的事!我开始对着这个盒子沉思起来。目标应该是把这些小块放进盒子里,这样的话把盖子打开就能轻易办到了.不对,这盖子上的洞一定有其用处,难道是要从洞里塞进去吗?四方形的洞可以容纳其他所有的形状,可那样的话,其他的洞就是多余的了,这世界上不会有没有存在意义的东西…也不对,其他洞存在的意义就是误导也说不定;每个和洞对应的形状大小貌似正好,也没有障碍物阻挡,盒子的透明的很高,据我观察应该不会有其他机关,是我多心了吧。把各个形状的小块按部就班的放进对应的洞里才是这个游戏的主旨是吧,多此一举,麻烦透顶!想的我脑袋都疼了,顺着一个洞塞进去多省劲,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把各个形状的小块按部就班的放进对应的洞里去了。
“哇~你家孩子真聪明!”(尽可能想象这孩子的聪明吧,聪明程度绝对在你的想象力之上)
“那是!”看着妈妈妈妈的表情,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开了一样,她满足,我也很满足。
小姐一直没有出声(意思和小哥差不多),一直躲在大舅后面,胖胖的,挺可爱。
满月酒开席了,其实也就算个家庭聚餐,姥姥似乎给了妈妈一个大红包,不过这红包回家后肯定是爸爸的。舅舅舅妈们也给了红包,包了多少不知道,反正跟我和妈妈没关系,虽然是给妈妈生的我办的满月酒。大人们在哪里吃喝,我在角落昏昏欲睡。
晚上了,宴会结束了。
走在黑漆漆的回家的路上爸爸说:“我不喜欢那孩子,虚头巴脑的。”
“才3岁就会虚头巴脑,将来这孩子一定有出息!”妈妈说。
“也是。”爸爸这次没有反驳。
原来表哥的虚伪爸爸妈妈早看出来了,那他们为什么不揭穿呢?还好一顿稀罕他,有什么顾虑吗?原来人类谁也不比谁笨啊,合着刚才自以为聪明的我才是最笨的,幸好没出声(出生也只是咿咿呀呀的吧,声带还没发育完全呢,当然,一定要说话的话另当别论),要不就丢人了。那妈妈应该比爸爸聪明吧,妈妈比爸爸多想了一步,想到表哥以后会有出息,虽然我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不对,爸爸也赞同了妈妈的看法,这就说明爸爸也有想到这个的可能性,这不能说爸爸不如妈妈聪明,只是当时他没想到而已。
人类的智慧有多厉害我还不是很了解,但谁都不能够小看,谁也不比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