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凤千度突然出现拦截了他的去路,皇后与太子也赶到了这里。见洛儿已经离开,太子竟失魂落魄地跑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失态地追着喊道:“洛儿!洛儿!”
宋成大惊,急忙跟了上去:“殿下!”
皇后见状,双眸满是隐忍的怒气,她愤恨地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怒道:“不像话!”紧接着,她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凤千度:“凤庄主公然放跑刺客,到底是何居心!”
“娘娘,洛儿出手也是为自保,况且此事本是太子有错在先。”
“这么说,你是要维护你的义女?”
“凡事要讲公道,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做出威逼之事。”
“凤千度!”皇后暴怒道:“你是故意的!你不好好地呆在你们落霞山庄,偏偏跑来招惹太子,你就是想看本宫与太子颜面扫地是不是!”
凤千度苦笑道:“凤某的为人皇后很清楚,若皇后真是这么想,凤某也无话可说。洛儿今天所为确实冲动了一些,这一切只因她本性直爽、爱憎分明。太子挟持清遥,逼迫洛儿竞选花魁,这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岂有此理!”皇后一甩宽宽的衣袖,怒声道:“太子乃我朝真龙天子,他中意洛儿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仅不知自爱,还敢公然在太子府挟持太子,大打出手,伤我御林军,这些足以治她死罪。凤千度,本宫念你我相识一场,本无意将她严加惩办,可惜你居然出言不逊,那就休怪本宫无情!传本宫的旨意,全力缉拿刺客洛儿与清遥,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慢着!”凤千度喝道:“娘娘此言似乎欠缺思量,十七年前的事情,难道娘娘当真忘了吗?”
皇后一怔,原本盛怒的脸蓦然闪过一丝紧张,她唇角一颤。
她这样的神情是他意料之中,可是他仍旧感觉到心底那份触痛。
十七年前的事情,似乎太多太多了。她与他的海誓山盟,他们与冷一刀的结拜,她为了复仇毅然走上了进宫这条路,在后宫激烈的勾心斗角中一个人艰难地支撑下去,最后,她陷入了权力的漩涡里,毅然决定将自己的女儿偷梁换柱……
她这辈子,过得真的很苦,没有人会明白她从一位才人一步步爬上一国之后背后的辛酸与付出,如今她头顶最耀眼的光环,被人高高地仰慕着,这也是她应得的,可是,她已经沉沦了,她完全迷上了权力的好处,所以她担心,太子的身世是她心里唯一的刺。而这根刺,长在了凤千度的身上。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其余人全部被秘密地杀害。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求自保的虞敏!经过后宫的勾心斗角与惊险坎坷的磨砺,她的骨子里早已浸透了顽强和自信,她越来越觉得,她原本就应该属于皇宫,是整个大禹国最为骄傲的凤凰,没有人可以阻拦得了她的脚步。
就算凤千度现在说出太子的秘密,有谁又会相信?先帝已故,无法滴血认亲。何况,若将这件事掀起她也不怕,真正的皇室成员,也只有她一人了,如此一来,太子便会自行退位。
她突然笑了,笑得特别妖艳。
“凤庄主似乎话中有话,本宫事务繁忙,十七年前的事情,本宫倒还真没印象了。”
凤千度深深地凝望着她,忽然觉得她已经离他太远太远。
阿敏,也许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够阻止你继续疯狂。
他毅然从前襟中掏出了珍藏了十七年的香囊,沉甸甸地捧在手心,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这是用整块粉色缎子精心缝制而成,两面用极小的南海珍珠穿的金丝镂空珠花,一朵朵蜿蜒盛开,娇美动人,扑满了整个缎面,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皇后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她怔怔地看着,好像时光一瞬间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刻,她一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近九个月大的肚子,一边拿起穿好的针线,将自己所有的母爱全部倾注在了那游走的针线之中。
那样的日子好遥远,可是她依旧能深刻地感受到,当自己亲手将女儿的胎发装进这香囊中时,她的心似乎也一并装了进去。看着凤千度怀抱着自己的骨肉跃出窗外的那一刹,她便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大禹国最骄傲的皇后!
可是,她的这个梦还未来得及做,便被凤千度捎来的消息狠狠地扼杀了。
女儿死了!尸骨无存!
这对当时的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赖以生存的唯一寄望被毁,她万念俱灰,抱着那个换来的男婴整日里沉沦消瘦下去。可是,其她的嫔妃却不会放过她,永无止尽的阴谋与陷害让她将悲痛化为了报复,她要夺下整个大禹国来祭奠自己的骨肉!
如今,她已经将这个撕扯心扉的痛楚深深埋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凤千度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让她再一次走进了无限的伤情之中!
她的双唇颤动着,伸出大红宽袖下白皙的双手,一下一下地将那香囊解开。
软软的乌黑的一团发丝赫然映入眼眸,指尖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就如同在碰触当年那颗柔弱的内心。
每抚摸一下,她的胸口便一阵抽疼,她紧紧地咬住下唇,抑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转头对着身后大气不敢出的侍从命令道:“你们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