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直低着头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搓来搓去,她不知道要怎样向大哥说这件事。
本来已强压住心头怒火坐下的宇镇,看着眼前的情景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来到了窗前恨恨的捶打着墙壁。
早已感到宇镇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听着耳边叮噹之声不绝于耳,若水实在是没有勇气抬起头面对自己的大哥。
过了半晌宇镇才侧过脸盯着若水,“告诉我,你换了什么?”
当若水抬起头时已是梨花一枝春带雨,怯怯的将手心摊开,宇镇这时才看清楚若水手中的那个瓷瓶,“这个是什么?是我的解药吗?”
若水点了点头,心痛加上恼火让他二话不说上前抓起若水的手就向外走,若水知道现在的大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用尽了全力才拖住暴怒的宇镇,“大哥,你带我去哪儿?你听我说!”
“我和你一起去找皇兄,告诉他你后悔了,你不要留在这里,更不要这个破瓶子!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吗?不要以为他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你就可以在这里如鱼得水的了,在这里你这样的人是没法子活下去的!”
若水急得哭了起来,摇着头说,“不!我不!”
她把冰凉的手压在宇镇的嘴上,“大哥不要再吵了,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我自私,我无法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只好让大哥去承受这些,我不会有事的,就请大哥成全我吧!”
这话让宇镇停住的脚步有些踉跄,不住的点着头的他凄然一声苦笑说了句,“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只见宇镇将右手的手腕向上一翻,袖中露出一块薄薄的玉板,向颈上一横眼见着血珠迸溅出来,说是迟、那是快若水一下子扑进他怀中抱住了宇镇的胳膊。
这个定王爷的那几个动作快愈电光,若不是若水正全神的望着他,在第一时间内做出了反应,阻住了他的胳膊继续向前,只怕也已是横尸当场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若水哭着大喊,忙将自己衣服的内襟扯下,给宇镇颈上伤止血。
“这条命还要你用你的命来换,还要他做什么?那个该消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宇镇闭上了眼睛,他心上的创伤又如何来填。
若水包扎妥当后,看着那个心碎的宇镇,她是能够了解宇镇的痛,她跪了下去,“是!我是做了交换!尽管我不情愿,我也不甘心,但我还觉得这个交换是值得的,我,不但换了你的解药还换了苏逸的入土为安。请大哥宽宥小妹的自私,我也知道这件事会让大哥为难,不过还请大哥成全!从此后只怕我再见大哥就难了,我会每天为大哥祈祷的,希望大哥一切都好,只要你让你平安的消息传来这里,只要知道大哥很好我就会平静的生活的,这就足够了。”
这一席话让宇镇无语了,也让他震惊,是啊,自己为了这件事已经和皇兄交涉过了,没有牵连其他就已经是皇兄最大的恩点了,可现在他竟然连这个都答应若水了,到这个时候宇镇真的有些看不清皇兄真正想要的了。
若水顾不上泪水泛滥仰着头看着宇镇,“大哥,现在这世上你是若水唯一的亲人了,再没第二个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倘若哪一天,我听到你一点的不好,你记得若水的这条命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苏逸的事,还要烦你去给吴伯送个信儿,让他们将苏逸葬于梅园,那里是他生前就看好的地方,我想过了由他们二老来做这件事比较妥当。还有,还有就是茗儿,请大哥对她多加照应,他日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归宿,”
说着这些托付若水抬起了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恳切的看着宇镇,月光透过窗映进了屋内,清悠淡然,千鸟裘捧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颊旁几颗晶莹的泪滴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宇镇的愤怒被眼前的一切击溃了,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水向前挪了挪,将手中的瓷瓶交到了宇镇的手上,“大哥,若水再没别的心愿了,要记得吃它。”
宇镇看着手上的这个小小的瓷瓶,抬眼再看若水的时候,英目之中已有泪光闪现,若水呀若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吗?
你以为我真的能这样安然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吗?
他慢慢的把若水揉进自己的怀中,在他看来尽管若水之于他的只是兄妹亲情,甚至不知道自己之于若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却清楚的感到了他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片片撕得粉碎。
苏逸得已入土为安,宇镇代天巡视边城防务离开了京城,语然阁里的若水依然在朵儿的陪伴下读书度日。
不同的是,宇镇离开了语然阁,他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的那一刻开始,若水就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和笑容,太医们不止一次来看过,也找不出症结所在。
而若水却因此觉得安然,也乐意如此顾而从不多加理会,即便如此皇上每天无论多忙、无论多晚,都要来到这里与若水谈天说地,虽然只是他一个人在讲,若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呆在一边。
皇上似乎对这一切不以为然,兴趣盎然,语然阁解了他所有的劳与烦,不但如此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赏赐送到这里,却从不越雷池半步。
时间久了,若水的存在早已被宫里的人传的是沸沸扬扬,众人都在猜测着皇上要将这个邱若水置于何处,那毕淑仪当然也不会不知。
怎奈皇上下了禁令,任何人无旨不得踏入明德宫的范围,所有的食物都同皇上那边由专人送到这边。
一晃已到了春夏之交,这一天朵儿跑了进来,“邱姐姐,听说定王爷回京了,皇上今儿还召见了呢。”这个消息的确让人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