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进了苏逸的耳朵。
这真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骨血相连的母子天性始终难以泯灭,太后的命已悬于一线现在,还是让苏逸将所有的恩怨都放在了一边。
快步来到了机关前,苏逸在右手边的一个圆筒前俯下身看了看,又用力的将手向墙壁按下去缓缓向左转着手,耳边绞链咯啦啦的响声不断,出口再一次打开。
几个人回到了上边,忙把太后抬到了床上,苏逸跪在了床边想要给太后诊脉,太后的意识已有些模糊,硬撑着最后的清醒将手摆了又摆。
“不必了,哀家欠下的血债到了偿还的时候了。听好了,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必放在心上,要好好的活下去,记住了没?”
说完这些太后抬起手想去抚一抚苏逸的脸,却再也没了力气。
不知是怎样的情感让苏逸泪流满面,他跑到桌前拿来一杯水颤抖着化开了一粒红色药丸,将太后抱在怀里,急急的叫着,“水儿,来快帮我给太后喂下去!”
若水一下子抢了过来,用匙一点、一点将那药丸给太后喂了下去。
他的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紧张的看着太后的脸,他太了解那个幻忆草了,虽是父亲留下的方子,又经他研习了许久才将它们发挥到极至的。
更何况现在这箭已离弦,就算是神仙也回天管乏术了,如果这粒药真的能唤回太后的意识,那就是奇迹,那就是上苍可怜他苏逸、苏宇轩而给他的一份厚礼。
若水来到他的身前,用她的眼神向宇镇那边引着,苏逸这才想起来还有宇镇需要他来解毒,将手探入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若水头也没抬,“先吃一粒,待十五天后再服下第二粒既可。”
若水接了过来,拿给宇镇,宇镇并未看到那字画上写了些什么,只盯着太后的脸固执的摇着头说,“我不想再受他的恩惠了,我还不起。”
此刻的若水也已是五内俱焚,未及多想一句话就冲口而出,“你们是孪生的兄弟,你将这解药服下就是在帮他,减减他负罪的愧疚呀。”
这句话无疑让宇镇也傻在了那里,一头雾水的看着若水,就是不肯张口。急得若水直跺脚,“唉呀,他也是你母后所生,你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孪生兄弟!”说完趁着他失神的那一刻硬将一粒药塞在了他的嘴里。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太后说的一句话,“漫雪,漫雪,你在哪里?你在这儿吗?你看到了吗?春奴,你好狠哪!好狠!”
三个人一齐跑到床前,只见太后双目圆睁,嘴角噙着血,一只高高抬起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停在了半空---
苏逸疯了一样抓住太后的手不住的摇着,“告诉我,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是谁?我是谁!”
宇镇大声叫着“母后!你放开我的母后!”
在剧烈的推搡当中,又传来了太后无限心碎的呼唤,“轩儿,我的轩儿呀---”
两个人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都再一次望向太后的脸,他们却没看到生的希望,只见太后的脸上已尽失了血色,最后的两滴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如同太后的生命一般干涸,消失不见。
宇镇哭着、呼唤着,在这一刻丧母之痛将他淹没---
苏逸眼见着自己终未能挽回太后的生命,愣愣的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生当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笑声,那笑声中听不到一丝喜悦,满是悲凉。
若水知道这一刻在他心中的那份痛是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的,她抛下那个痛哭的大哥走上前来,捧住这张笑着却是泪水的脸,“逸,不要这样,你把你的痛苦说出来,告诉我,你不要这样!”
苏逸笑着看着她,用手点指着床上的太后,“轩儿,她的轩儿,她在叫谁呀?哈哈---,不好笑吗?本是孤身一人突然有了个兄弟,还不知是兄是弟。原来的母亲,却不知是生是养。所承的疼爱,也不知是亲是仇?”
他笑着、笑着突然将眯着那双泪眼望着床上的太后,“本以为家仇得报,却原来是---”
听了他的话,宇镇愤愤的站了起来,抓住他的衣领,“你若是肯早听我一句,又何以至此?”
两双布满血丝的泪眼相对,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宇镇还是不能相信他们两个竟是孪生兄弟,也想到了母后临终时对他的嘱托,他长出了一口气,“你!你这样的一个人!我真想---”
他的眼睛又望着刚刚离去的母后,一下子撤去了手上所有的力道,“给我个说法,我来帮你脱身。”
若水打心里佩服着宇镇的冷静,她相信此事给宇镇的震撼也一定不小,焦急的目光看着苏逸那满脸的不以为然,她知道没有人可以改变苏逸的想法。
这一会儿的苏逸却在认真的看着若水,伸手探入怀中将那个已被他的手打磨得光亮无比的胭脂盒拿了出来,交到了若水的手上,“这是我为你做的,看看你可喜欢?”
若水将那个小小的胭脂盒泪水再也无法克制,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做这些事情,“丫头,我在等你的笑哇。我做这个的时候就想着有一天你拿在手里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谁知道你竟然哭成这样。快点吧,我快撑不住了,真的好辛苦。”
他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红,就连脸及颈上的血管也根根尽现。
若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又疼又气,他的这个样子实在是让她害怕,“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说这些?”
苏逸摇了摇头,以拇指轻磨若水的面庞,在心里暗暗在说,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美好,用了很大的力气开口说到,“水儿,不要留在这里了,出宫之后也不要回到他那个什么定王府,那里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