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成雄转而怜爱地看着思瑶说,“给你请来的人换个地方住吧。”说完也不待回话转身奔了应府的后花园。应夫人脸上写满了失落,原来这应思瑶应大姐思忖着自己在家的日子不多了,趁今日午间阳光充足,想陪同母亲往后花园走走,却不想正赶上父亲发现这织锦阁被自己偷偷给用了。无奈回头看着母亲,只见应夫人强自压了压,摇了摇头叹道:“这织锦阁真是个好的所在,原来老的看,现在小的也看。”思瑶一听,心下一惊,忙说:“母亲虽是天天都在佛堂,这府里的什么事却也瞒不过您。”
“唉,如果你知道你哥哥有什么不妥一定要告诉我。”应夫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悠悠地说:“你不要看我不出佛堂,有许多事我只不过不愿说就是了,你父亲我可以不问,你哥哥我是一定要过问的,你们也休想瞒我。不信你现在就到后花园去,你的父亲一定是站在那几棵梨树边,想念他的瑶池仙子呢。瑶儿,你记着将来,无论用什么手段,你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夫君的心。”
“母亲,我知道母亲这些年的委屈。可是母亲大人,父亲一直和您相敬如宾,和父亲一样的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父亲却从来连提都没提过此事,不也是您的幸福吗?让您少了多少烦恼,不是吗?”应夫人欲言又止,她看着思瑶,“的确是相敬如宾,瑶儿,太多的事你不知道。不过你和你哥哥的未来才是为娘的头等大事。”
握着女儿的手,应夫人叹了一口气,“史家是母亲挑定的,有你父亲在谅也不敢委屈你,切不可重蹈我的复辙,只做个挂名的夫人,有什么不对一定回来告诉我,咱们一起商讨对策,知道吗?”
思瑶一个劲儿地点头,“我会的,母亲先回吧,我去把父亲吩咐的事做好。”回头对身边的丫头说:“香儿,照顾好夫人。”随后上了织锦阁,茗儿忙来伺侯,若水也起身相迎,应小姐道了声辛苦就问了下她母女俩的进程,若水忙把所有的绣品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和单子对应已是一件不缺了。应小姐高兴地一一看过,“你们明日既可到宁管家那里结算工钱,我对你们的绣工十分满意,不过此处因另有他用,便不能多留你们了。”若水向里屋望了望说,“是今天必须离开吗?”
“也不是,明天吧。”
若水长出了一口气,“好的,我们一定照办。”应小姐前脚刚走,邱心就从里屋出来了,询问之后说:“正和我意,此处我一日也不想多呆,你快去收拾东西,我这就去找宁管家。”
应夫人所料不错,应成雄果真是痴痴地站在那几棵梨树下,望着满树的残花已凋零,应成雄闭上双眼,静静地站在那瞑想,想当初梨树下,一枝梨花春带雨,那微微战抖的娇躯又浮现在眼前,不觉中两行清泪悄然流下,玉瑶---这种心痛二十年来无时不刻不在噬咬着应成雄的心,几不能承。他缓缓转身慢踱回织锦阁,向二楼望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应成雄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那个侧影,是她吗?真的是她吗?真的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二十年的人吗?他忙回头再看,那二楼的回廊上已空无一人了,是看错了还是---应成雄的目光在四处寻找,这时一个人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的脚下也些踉跄,颤声唤了一声:“玉瑶,”这声呼唤让邱心晴天霹雳,双手抓紧了丝帕循声望去只是一眼就转过了身去,半晌才开口,“老爷你认错人了,民妇邱氏单名一个心,是你女儿请来的绣娘。”此时的应成雄略微压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口,“是---这样,听口音可是京城人氏?”
“民妇确是京城人氏,却---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玉瑶。”此话一出口,应成雄强忍泪水,这几名话更让他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想想念念的玉瑶,她的声音他又怎么能忘,他不禁退后一步说:“是在下唐突了,我曾在京城有一红颜知己,多年前她只留下只言片语就不辞而别,我虽日夜寻找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家中老母以死相逼我娶了刘翰林之女,做为交换母亲答应我将织锦坊的一应物品全部挪回了家。三年前我来到这里为官,亲自督建了织锦阁,这些天你一直住在织锦阁吧,那里的东西你都不认识吗?那都是我亲自从京城运来同州的,从不允人使用,因我进京述职,小女才会安排你们住进去的,这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竟是最当用之人。我还亲手在后园移来了梨树,我自问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此心可待日月。我只愿有朝一日得见玉瑶,我想亲口问问她---”话还未说完邱心已是泪如雨下,再也无法立在那里,返身跑回了织锦阁。
正在收拾东西的若水看着满脸泪水的娘亲踉跄地跑回来冲进了里屋,一时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听着娘失声痛哭,这是若水从未见过的,她忙向阁下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吃力地从月亮门消失---她安静地进了里屋,怯怯地唤了一声:“娘,你怎么了。”床上的邱心一动没动,若水又扳了扳母亲的肩,“娘,娘你到底怎么了。”
邱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地站了起来:“水儿,你去找茗儿,就说我们有急事今天必须回去,工钱就麻烦送到通达商铺,我们现在就走,娘在这等你。”若水应了一声出去了,邱心把自己的东西系好,背在肩上,再次来到厅中那一件件让邱心的心都在滴血,她咬了咬牙径直下了楼,若水和茗儿已等在那里,邱心对茗儿道了声谢就拉上若水由后门出了应府。
一路上邱心一言未发,娘俩刚刚取下门上的铁锁进得屋内,邱心就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人也随之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