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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非黑白能颠倒

四月二十,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是上天在雨季结束后的恩赐。

这一天,常年云蒸雾绕的青城绝顶之上出现了一座气势雄伟的三门大理石山门,约摸三十尺高,祥云掩映中,楼门上的‘青云’二字龙飞凤舞。两旁的四根石柱足足要两人才能勉强合抱住,柱上各自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口吐祥瑞,脚踏祥云,似随时会挣脱石柱的束缚腾空而去。

步入山门后,上官玄灵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所处的地方正是青云大殿前的青石广场,足下踩过的是一块块平滑如镜的青石地砖。

天风浩荡,四周旌旗迎风飘扬,数名身着淡蓝道袍的的青云弟子盘腿静坐在大殿前方广场两旁的蒲团上,目光聚集在前殿正中缓步前行的绝美女子身上。那便是上官玄灵,昆仑掌门的千金,也是今年唯一一个登上绝顶的人,更是以一己之力斩杀后山吞噬上千人妖兽的人!

走过青石铺就的广场,上官玄灵撩起素白坠地的裙裾朝圣般拾阶而上,不卑不亢举止从容,片刻后缓步踏上正殿的紫红地毯,朝着地毯尽头继续前行。

昆仑与青云素来交好,身为昆仑掌门爱女的上官玄灵自然识得正殿上方端坐的几人。论起辈分来,她父亲与冥苍冥焚是同辈,以往都是称呼青云仙君为‘师祖’,尊冥字辈为师伯、师叔。

大殿正上方闭目端坐的老者慈眉善目,须发花白,正是青云仙君本尊。上官玄灵上前撩起裙摆翩翩跪地,毕恭毕敬地:“玄灵拜见师祖,拜见掌门师伯、师叔。”

青云仙君微微额首,并未出声,只稍稍挥掌示意她起身,一派祥和的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右侧的冥苍却甚为满意,起身上前负手而立,颇为赞赏地望向大殿下的上官玄灵,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贤侄不辞辛劳万里跋涉赴我青云,其心可鉴,果不负众望登临绝顶,甚好,甚好。”

一旁的冥焚难得端端正正地坐在白玉矮几后,看着殿前寒暄客套的二人觉得无趣,索性偏头望向立在一旁的心字辈大弟子,也是冥苍的闭门弟子溯心,“今年上山的,当真只此她一人?”

溯心微微额首,默认此事。

其实不然,登录绝顶的人还是有十几人的,只是后山不知何时住了一只妖兽,除了自小便修炼真气的上官玄灵而外,那些还未来得及入门修炼的游子尽数葬身妖兽腹中。上官玄灵以一己之力斩杀妖兽已经很是难得,护不了那些毫无根基的游子实属正常。

按理来说,青云腹地不该出现妖兽才是。但每隔三年登山的游子着实太多,英才也好庸才也罢,都想踏入玄门,而青云断然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每年登山时节便会撤去山顶的防护。

青城山灵气茂盛,于妖类来说是最佳的修炼圣地,在此吸取一月的灵气,堪比在别处修炼一年不止。于是,每每到青城招收子弟的日子,妖精们总是异常兴奋,早早的带着行装等候,只为这三年才迎来的一月时间。

妖精们喜欢捉弄人,而青云的人不会妄加干涉,当然,它们也不敢真的伤人性命,于它们来说不过是善意的捉弄罢了,以此排解无趣而寂寥的修炼时光。于登山的游子来说却是极为严峻的考验,不止考验身手资质,更是考验人的意志够不够坚定,往往能登临绝顶步入仙门的弟子,资质都不会太差。

谁也没料到的是,今年竟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导致登山的游子纷纷葬身妖腹。昨日下午,后山地动山摇,啸声震天,溯心领着一帮弟子御剑抵达时,上官玄灵与那只十人高的巨鸟搏斗已经接近尾声。

从半空中俯视下去,见上官玄灵手握青剑,气势如虹,一剑洞穿巨鸟心脏后,沉身下落剑势未停,直直挑破妖兽圆鼓鼓的肚子。巨鸟庞大的身子轰然倒塌,霎时便腥气冲天,弥漫数十里。

上官玄灵早抽身而退,御剑凌空站在溯心身前十步开外,抱拳施礼,“溯心师兄来得好晚,若非有临行前家父相赠携带多年的青剑护身,玄灵险些便葬身妖腹了!”

待到尘埃落定,溯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妖兽被青剑划破的肚子如山门般洞开,里面层层叠叠的尸首滚落出来,鲜血混合着妖兽本身的唾液,正冒着丝丝热气,腥气恶臭熏天,让人作呕。

回想昨日下午见到的情形,溯心只觉得那腥臭挥之不去,胃里翻江倒海般翻腾起来,急忙抬手压住胸口,以免尊前失态。冥焚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怎么?师侄昨日受了伤?”

身体着实是没受伤,若是身体受伤还好,休养几日便能恢复,但心里的阴影恐怕是此生都挥之不去了。溯心摇头否认,听见殿前传来上官玄灵的疑问声:“师伯,今日乃是青云新徒入门的日子,连师祖都出席了,为何却不见冥尘师叔?”

寒暄完后,谈话终于步入正题,冥苍转身回到白玉矮桌后坐定,双手平放在玉石桌面,解释道:“近来天气多变,乍寒乍暖,师弟自幼体质羸弱,前些天旧疾发作闭门谢客。近几日气候转暖,该是无碍了罢。”顿了顿,转身吩咐立在身旁的弟子:“溯心,速去流云峰请你师叔前来正殿。”

“是。”溯心领命步下白玉石阶,绕过殿前的上官玄灵往正殿外走去。刚抬脚步出殿门时,却见虚空中一道白影飘然而来,广袖长衫衣带翻飞,转眼便降落在殿门外的青石地砖上。

来人高挑单薄的身材,穿了件银白的斜襟长袍,却未束上玉带,外罩一件云白的广袖长衫,衣角袖口处绣着一团祥云图案。墨黑的发难得被玉冠高高束起,更显他若刀裁的鬓,如画的眉目,薄唇嘴角天生的微微上翘,常年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便是今年的主角流云上仙,冥尘。

“弟子拜见师叔。”溯心上前行礼,随后恭敬地侧身立在一旁,“师尊正遣弟子前来相请,刚巧师叔便过来了,师尊正在殿前等候,师叔请。”

还没等冥尘有所动作,殿中传了来渐行渐近的揶揄:“哈哈,难得难得,师弟今日竟打扮得如此稳重。”说话间,冥焚大步走出正殿,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殿外神清气爽的师弟。

冥尘不置可否地顺了顺宽广长袖,“今日小徒入门,总要拾掇得有个师长的样子,才好去见她不是。”

“师叔!”殿中响起上官玄灵隐忍而略带激动的声音,众人闻声回望时,她已疾步朝外行来。步出正殿后,执起裙摆面向冥尘翩然跪地,“弟子昆仑上官玄灵,儒慕流云上仙盛名已久,此番前来只为拜入上仙门下,一偿夙愿,盼能得上仙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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