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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在去向五金商店的路上,我看了那个张哥不动声色的脸,黄毛焦急不耐的脸。刑雨被墨镜遮挡了大部分神色的脸。放慢了脚步,想多看一些人,多了解一些人的想法,我想看到那个埋头敲击键盘的网管是什么样子的,我向看背我而坐专心打游戏的妹子是什么样子的。我路过她们时候,我突然想到的是,这样太累了,社会太复杂了。作为我,没有必要也无需去消耗自己的精力去在意很多的人,和那些无法带来能给我好处的事。但我又太年轻,我无法分辨什么事情会给我好处,什么事情会陷害我与不义。因为我专心的想,我忘记回头看一下那个只在回忆中有一个背面头型的女孩。即使她黑黑的头发扎成的马尾辫。曾是我少年时期最为可爱的回忆。我却没有。

宝龙说此事的时候他义正言辞的曲解,他曾向我坦诚过的原因。他说“如果,好hao“四声“事,可以称作热血,那么江湖需要热血。”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损坏的荷兰砖在脚下绵延屈伸。我皱着眉头,眯缝起眼睛,对着白云,对着蓝天,伸出了我的手。秋天的第一片落叶在我的手中,还未褪尽青绿,便落下了。他是被大树的枝干无情的抛弃呢。还是他遇的风太急,自己抓的又太松。

那个时候,哈尔滨的稿把是八块钱一个,我们岁数小一点,在县里打架的话,都是用拖布杆。县里产的拖布杆都是板厂的边角料做的。很脆又很硬。我们学校的老师打我们都是用笤扫疙瘩而不去选择这个拖布杆子,理由么,做过学生的大家都应该会知道吧。就是这个可重复使用次数太少,往往一个人挨过之后,惩罚工具也就寿终正寝。

我向老板要了一个装大米的袋子,把东西放在里面背在身后,像是古代背剑的侠客。当我回到网吧门口,周阳上前来,接过我的袋子。从里面抽出来一根握在手里说:靠,至于么。

周利,从周阳手里拿过口袋,率先进去网吧。

周阳冲我笑笑,随着周利打开的门还未关上,闪身进了去。

我在门外纠结片刻,依旧觉得在社会中游荡,不能只靠自己。我看见周利拄着大米袋子,周阳握着棍子和宝龙站在一线上。宝龙在说话:张哥,我比你小叫你一声哥。我早上没吃饭,饿了。挺不住了。

姓张的一指周利说:宝龙,你这个就是吓唬我了。我要是背你吓住。让你走了,拿我还怎么混。你做事就不能顾咱们双方的面子么。

宝龙回头看见了站他身后的我说:这个,你看你身后有十几号人,我们就只有五个。手里拿点啥,才能敢啊。

姓张的嗤笑一声“呵”。宝龙,你真要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就这样坏了咱俩交情。

宝龙垂下眼睛说道:我也烦你弟在网吧里大呼小叫的,只是我忍了。他没忍。他替我说了我要说的。然后我就承他的情了。

我打断那人要说话的时机,阴沉冷静的说:龙哥,咱们不是五个人,我整了六个稿把,剩下一个是不是分给嫂子。

宝龙拿过周利手里的口袋,递给身边的小影说:我兄弟觉得你能出力,你拿一个不得。

她瞪大眼睛无辜的看向宝龙,宝龙对着那个姓张的说:叶子,我媳妇不敢拿啊。

我从周利和宝龙的身边挤到最前面,从口袋内露出的一节中,抽出一根。放慢动作,轻轻的点向站在对面人群中,在姓张的身后,第二排的黄毛。我把大头拄着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刚才上窜下跳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活泼可爱,这个给你。一会保护好自己。

他用手挥向我柱在他身上的棍子,我就放开了棍子。棍子被他扇走,打在电脑桌子上,弹到地下噼啪的发出声响。

宝龙转身挥手说道:出去吧,给人整坏了机器,还得花钱配给人家。

姓张的说:别走,这样,我让我弟和那个刑雨小兄弟单扣。这样不管怎么样我是能够接受的。宝龙,你呢?

宝龙听见这话,便看向那个叫刑雨,刑雨喉头动了动,对着宝龙点头。

宝龙说:叶子,你看呢?

我分不清他想听我如何回答,我小心的思虑一番说:刑雨,你放心。虽然他们人在多。但是我们哥几个也保证你只会面对一个人。说完我看向宝龙。宝龙在点头。

后来这个刑雨,在我们认识的第二天就去我们那里上班了,接替我去和林杰一起在门口站岗。其实如果我是刑雨,遇到他遇到的事。我也会渴望有人和我站在一起。但是我不希望有太多人和我站一起。刑雨就这样成了我们的朋友,不去打听他的家世,没有了解他的性格。不知道他能给我们什么,起码他是一个人,作为任何一个人都是有潜力的。只要他能走在去往未来的路上。潜力迟早会爆发出来。

向我们这样的人,得找许多理由,说服自己去无所不为。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社会上,女人的脸蛋,男人的口袋,是自信力量的来源。自信的人才能活的痛快和洒脱。如果你因为许多事情力所不待而怨恨自己,这恨就是你的理由。不去做为,就会被拉下的更远。距离太远的话,就牵不到她的手,听不见兄弟的话。

这个年纪,可以拥有纯美的爱情。有一生中最好的学习力。会获得最真挚的义气。但是时间永远都在匆匆离去。选择总让这个时候的你眼花缭乱。我们选择可以把未来握在手里的东西。而没去要安慰那时凄凉寂寞的内心。未来也不会告诉你,你当初的选择是否可以用正确来定论。如果你是社会的成功者,你会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些,去换那个时光的心动。如果你是社会的失败者,你也会放弃你执着回味了许久的心动,换那时你可以去拥有的一些。

亮哥总结的在哈尔滨生存的必备技能,1要有量,能喝,敢喝。2要能说,能胡诌,能扯皮。3要会装,装的要像,还要装的明白。

晚间时候,我像一个瞄了一户人家许久的惯犯,神色匆匆的趁着夜色疾行。我按着小雨的说法,找来找去,也找不见他描述的路线。是哈尔滨造成了我的路痴。这个决不是本人的错误。

我谦卑和善的和小雨他们推杯换盏,向他们说计划,说好处,说外地人打工在他人手下的不易。我叫他们哥,叫叔。言辞切切的询问他们家里的人,嘴里含着骨头,大声粗狂的说我在哈尔滨的哥们弟兄们。

我没有量,醉熏熏的斜卧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我摇开窗户让自己忍住呕意。一种强烈的孤单充斥了我的心,我在酒桌上顾左右而言他,似是非是的延长这一顿饭的时间。聊家人,聊朋友。说自己,听别人说。看别人吃。我的舅舅在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就可以一顿饭吃个几个小时,往往我扒拉完饭碗里的饭粒就会扯离这方寸之间的战场。那时候小,听不进去,也觉得无趣。他们研究种子,化肥,说人是非,对错。炫耀自己对于国家大事的看法理解。聊些远亲,近邻。

有很多事,又怕,又不能不去做。不去顺应。比如,长大。

掏出手机,我看着模糊的键盘。半天才找到亮哥的号码。

我问他:亮哥,咱俩出去看电影吧,我还没去过呢。

亮哥说:我在外面呢,已经走半天了。

我说:啊,你噶哈去了。我也在外面呢。说个地,我找你去。

亮哥沉吟一阵,勉强的说:我在乐松这里呢。

我根本没听出他的口气,急切的挂了电话对司机说去乐松的旨意。

当我下车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用视线去搜寻,而是直接打电话找。当我看见他站在一户霓虹灯下的时候。我酒醒了很多。他看见了我,冲我走来并招手示意,白静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向我。我只从一些人口中听到过,却没见过他俩真的在一起。

我愧疚对他们说:你看,你在电话里不说明白了。我这何必来做电灯泡。

亮哥说:我倒是没关系。就是.

我接口玩笑道:白静姐,有意见了。我告诉你,成我嫂子也得看我亮哥娘家人答应不得。我就是娘家人儿、

白静一笑对我说:我可不敢对你有意见,就是真的有个人对你有意见了。

我哀求道:亮哥,不是吧,你不想带我玩。我很孤单寂寞冷啊。

亮哥正色道:我犹豫很久,从下班犹豫到了现在。还是和你说吧。

我带头往电影院里边走边说:你俩买票了么,咱们能不能坐一起啊。

亮哥跑几步拉住我说:你站这里。和你说话呢。我下班的时候,李冠来咱们宿舍了,她找你,我把你电话给她,然后她不打给你,但是她在咱们宿舍里面,等你回去。

我听进去了亮哥的话,笑问他:你什么意思,不是,不是,你觉得她什么意思啊。

亮哥说:我,我觉得什么意思,这个。

白静接口道:女孩做到这样,还能是什么意思。

亮哥说:你看,你今天是和我俩一起看电影,吃饭,还是回宿舍。

我低头抿着嘴唇说:亮哥,你对我俩怎么看。

亮哥扳着我的肩膀,说: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好,以后你好了,对咱们兄弟未来也好。但是我觉得不合适。不过你觉得合适,你愿意我也没说的。

我对亮哥说:嗯。对白静说:嫂子,你以后给我踅摸一个,一个人好无聊啊。

白静冷冷的呵了一声,答应说“好”。亮哥却握住了她的手掌,并对她歉意的笑笑。

见了这幅情景,我意识到自己,刚才伤害了到了她。虽然她自己明知道她没有人家好,可是依旧对我用嘴说出来,而心有芥蒂。我觉得她不该生气,起码不应当因为我的诚实而让自己气愤。但是因为我心中又有了无法承受之重,我只能任由我亮哥去带我表示歉意了。

上天给我最伟大的妈妈,最懂人的父亲,最温暖的家庭。最义气的兄弟。还******要给我一个漂亮媳妇。是不是对我太好了。好的好像,我明天就要福泽用尽,一命呜呼一样。

在别了亮哥,和被我得罪的嫂子,或者还是那个叫白静的女人。坐在公交车上,我想唱歌,不能用唱。我想喊一首歌出来。我觉得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怪。毕竟自己不够帅。我想到了“让子弹飞”里的台词“我只想做县长夫人,谁是县长我无所谓”。曾经看过一个港片里的女人说“如果是你,你愿意做老大的女人,还是马仔的女人。”想到为什么,王子爱灰姑娘、公主去爱平面百姓。如果只以字面解释的话,我觉得肯定是政治手段。我就这么想的。如果说是因为爱情,那,好吧,我还没见过爱情,都是道听途说,怎么好去以爱情去作为评价呢。

路过果子和红英的柜台时,我叫了果子,在确定她看我的时候,笨拙的冲她眨了下眼睛以示调戏。自从我不再为这店打工。我在这里有了很多自信。

果子叫住我爱搭不理的说:喂,宝龙让我看见你,告诉你先去找他。

我走上前去,趴在柜台看她:我怎么成了喂啊。对我有意见了。

果子垂头不再同我说话,红英凑到跟前问我:今天找到工作了。听人说你不干了,我真没敢信。

我只能转头放弃眼里的果子应付红英说:没有,我不干了。也对店里没影响。咋还不敢让人信呢。

红英摆手说:走了多可惜啊。

我微笑着问果子说:红英姐,说我走不敢让人信。你觉得是为什么。

果子还未上妆的脸色,红噗噗的,鼻侧的小雀斑也黯淡了不少她对我说:姐,觉得你在这里有那样的俩个好朋友。走了可惜。

我点头释然的说:哦,和我想的不差。俩位再见了,我去找我好朋友喽。

我把背影留给她俩的时候,还未在她们视线中消失。红英的声音进入耳朵说:靠,鹏哥,你问果子我说“为什么你不干了,不敢信”你咋不问“什么可惜呢”。

宝龙在吧台端了一杯果酒,递给我拿在手中,揽着我的肩膀同我一起走出喧闹蹦跳的人群。在楼梯口他率先发言说:你的事吧,亮哥的态度我知道了,他觉得不适合。他肯定可以影响你。但是我也得说出我的想法来给你听。

我轻轻抿了口,饮料。打断他说:我很少上来,因为上面有好多女孩,有好多可口的东西。看在眼里没什么,我怕我想要。你知道么。想要而得不到,却要受煎熬。

宝龙板过我的身子,伸长脖子看我的眼睛。对我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要把这个屋子里的人,当成你看的电视。看电视为了什么,看他们就是为了什么。消遣而已么。李冠如果把你当作一个好玩的玩具,那她不也是你的玩具么。你懂的啊。

我说:宝龙,我们不再一起的日子,你真的做了很多改变。

宝龙笑,说:都是没办法的事,我希望我告诉你之后,你可以不用去体会我的经历,直接就了解我悟出的道理。

有的看见了世上的艰难,他选择改变世界,还有人改变了自己。

在哈尔滨的每个日夜,我都要打开的那扇门进进出出、握住把手,在犹豫间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我们屯子边缘的砖厂处在一个大坑中间。坑与地面的边缘,是我们的游乐场,我们冬天下雪的时候,坐在铁锹上从高处出溜下来、夏天的时候,我们在那里分成俩队,打土仗。用黄土块尽量的投射向对面的阵地、暑假,我在上午被姥爷关在家里。下午被亮哥,宝龙叫出去玩耍。我们站在地面上,在我印象中最陡峭的坑边缘。亮哥跑啊跑的,一跃身影便消失在我们视线当中,宝龙在见我惊恐的表情之后傻笑了几声,也同亮哥做出了一样的举动。我紧忙去看望这俩在把我搞得蒙圈之后,轻生而去的****。我站在边缘处,亮哥和宝龙正蹲在一个大大的沙子堆上,对着我露出白牙。阳光正猛的时候,他俩的脸上尽是一片耀眼的金光。我在心里说了很多,我说:我来了,兄弟们。我说:纵然有了沙子堆。可还是很高。最后,在亮哥,和宝龙,一人一边拽着我的手臂,要和我一同跳下的时候,我正色的拒绝。在我跃起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想,我满嘴沙土的样子,我会崴了脚脖子。着陆之后,才知道我根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去想。或许刺激的事情就是这样,什么都想不了。想不到。才会觉得轻松。如果我不自己跳,也会被他俩裹挟着去跳。那时候,我能控制的空间就会更小。

靠这一股,儿时发现的放空自己可以产生勇气。我拧开了宿舍门。她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不过习惯性的叠着双腿。高跟鞋才会有习惯叠腿的吧。她放下了正在摆弄的手机,收起了洋溢的笑脸。看我走进。我把只抿过一口的果酒递给她。她说:怎么不干了。我同声说:我从宝龙那里回来的。

我笑这默契,从她脚下的矿泉水箱子,抽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的灌进去半瓶。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走形式的问她:你吃饭了么。

她却可怜兮兮的对我说:没有。

我从柜子里拿出200块钱,冲她扬了扬说:吃饭去吧。本想拿更多一点的,起码能摇起来沙沙作响。可是对于她来说200是一种态度,对于果子,白静,红英。200也是一种态度。对吧。心里告诉我,我是对的。

在门口的时候,分歧产生了。我要向东,而她却向西。向东的我要穿过库房。向西的她要走大厅。她腻声说:干嘛,不要吃烧烤了吧。可能我听所有女孩的声音都是腻的。我说:没有,我想我们可以走走么。

她眼珠活动着,在我身上扫。说:这面也能走的啊。

我像她露出了。掩饰自己的笑还笑出来的表情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无所谓的。

她撅嘴像在思索说:如果我不坚持呢。

我回答她说:那就和我走。

她坚定道:那我还是坚持走我选的。

我问:你还要不要从心在选一下了。

她说:不了,我在要挟你,可以保险一点。

在拐角处,面对前台的时候,她抓住了我大臂上的袖子。不是挎,只是扯着走完被人注视的那段路。她的动作让我无法言语,本想打个招呼。抛个眼神之类的,可是她把我的思维放空了。不准想,也不容许别人与我想。只是一种隔着衣物的触摸而已。多么可怕的女人。

在对面的拉面馆里,我点了一个东北锅塔,家常豆腐,地三鲜、是我在越过马路时,思虑很久才得出的结果。我解释不了为什么这样选择。我明明吃不下去,还是点了一个自己爱吃的。

我说:你的车呢,停在那里了。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

她在我对面,用手指插进杯子里晃荡着,说:在家呢,那也不是我的。是我弟的,我就是逛街开着玩。

我心不在焉的问:从你家打车到这里要花多少钱。

她伸出俩根长长的手指对我认真的说:没有,我从宿舍来的,花了俩块钱。

我不去形容她比划出这个姿势的娇俏,我不想要别的男人看见她如此的美。我想伸手,抓住她的手指把她按会到桌子上。我轻轻看着她的样子笑。慢慢的垂下眼睛。

我问她说:你家里是那里的。

她说:南方的,不过我觉得北方好。

我说:南方的,南方女孩长的你这么高的多不多。

她摇头说:没注意过,你怎么问这个。不问为什么北方好。

我说:看网上说的,南方的女孩都矮,找你求证一下。

她突然伸手推了我的胳膊一下说:切,你上网就注意这个啊。

我不回答,助长了尴尬的气氛在逐步的酝酿。她随我沉默一阵开口说:你还没问我,北方好在那里呢。

我只能答她:嗯,你说说吧。

她轻声细语的,说:北方很暖你知道么,冬天也让人觉得暖。

我咧开一侧嘴角十分认真的告诉她:可能是社会阶层不一样吧,你在那里都会觉得暖。

她却问我:你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

我坦诚道:我只想到这一个接话的言语。就说出来了。我也没有隐瞒什么。只是想到了就说出来。

我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是好烟,一颗五块钱吧。我放在嘴里点燃,深切的吸允。我递给她示意她也来一颗。

她摇头说:我不会抽烟的,那天给你的也是车里有就给你了。

我纠结着要不要掐灭这烟火,却习惯的抽了一口然后去琢磨、

我仔细的考虑,说:其实我烟瘾很大的,那天我没有抽,是因为我不想把手伸出窗外,也没想到会离开。

这时候,第一道锅塔肉片上来了、我起身自己去拿了两瓶啤酒,一瓶冰凉的,一瓶常温的。把她的杯子拿给我,把我的杯子放在她的面前。倒上各自的啤酒。

李冠笑意盈盈的问我:你为什么要走啊,是那天晚上在医院门口,当着我的朋友做出那样的事,感觉难堪么。

我端起我的酒杯,冰凉的啤酒在嗓子里舒爽的流淌下去,我说: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我在你的车里没有抽你给我的烟呢。

李冠,夹起一片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咽下去。然后却对我说:在南方的肉片,没有这里做的好吃,在家里的时候我也照着网上做了,可是从来没有做出这个味道。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重新满上自己的酒杯,看她仔细的吃东西样子,她只吃冲她的一面,她只去夹小小的肉片,胡萝卜要咬俩口。我仔细的看她认真的吃食的样子,看她掖在耳边的长发。她靓丽的形象让我失神。我察觉到我呆呆的样子之后。

我笑,眼神漂浮去天花板的灯光,说:不是的,其实我本心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我离开是因为,怎么说呢。我的第一段恋爱就是那个“不在同一片天空”其实就是嫌弃我矮么,当然最后毕业的时候,我也没有很高。然后我就想到要高一点,可是,如果我一直在你的店里打工,就永远没有你高。也看不见你所见的天空。

我看她放下筷子,捧起酒杯的样子。我却突然间想起了亮哥。我想问他一个问题,就是觉得李冠怎么样,初中时候我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回答很一般。可是我觉得很漂亮很美丽。亮哥会不会觉得李冠其实也很一般,他认为白静才是美丽的漂亮的,有气质的。我机械的端起酒杯,干净的酒杯,形成一个凸面镜,上面映出我的脸,很肥,很宽,眼睛狭长,让人看不出是闭上了,还是眯着的。额头皱起的眉头,像是爬上了俩只蚯蚓。我咧开嘴,皱起的眉头便消失了。我皱起了眉头,便不再有笑意。我皱眉,又咧嘴。

呵呵,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在一个女孩面前做出这样的表情。

我表情正常的说:在我这个年纪,我是无法分辨是我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所处的高度。

李冠说:你觉得这个分别是什么,你说这个的意思又是什么。

我放下酒杯,正经的说:分别么,我还没有把自己搞的像个样,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李冠说:然后呢。

我解脱的笑,说:什么然后,然后就是没必要有然后了。

李冠问: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我轻轻的抿了一下杯中酒,说:你肯定也听过不少,赞美爱慕的话了。我和他们的原因一样。

李冠说:可是,店里很多人都看见我去找你了。我还挎着你的胳膊走了出来。

我心里在想“那我搬出来住,可是我只要住十天而已。”

我说:你看,我不再你手下干活了。我们是朋友啊。

服务员端来第二道菜的时候,正在放下的时候、李冠终于喝了第一口酒。她站起身俏皮的冲我吐吐舌头,轻松的说:那,好朋友,明天我找你玩啊。不许说不行,反正你也没有事。说完不等我有所表示就像个孩子一样跑了出去。我上了初中二年纪之后,学校在没有组织过运动会,我好像很久没有奔跑过了。所以“跑”在我眼里,很孩子气。很可爱。

回到记忆中去,我们三个人在阳光下平伸着胳膊奔跑在村里新修的柏油路上,黑布鞋塑胶底,脚上会传来烫烫的感觉,汗水流在脸上,有那么一滴二滴,会流进眼睛里,不像在干活时候流出的汗液,那么刺眼和难过。跑啊,跑啊,记不得疲惫,也留不住烦恼。漫无目的的追寻着什么,那时候并不懂,如今才能明白什么叫做快乐。晒的滚烫的柏油路,咸咸的汗水,还有在我左右的身影。只是因为现在太多追求和心思。现在村里,路是水泥的,摔倒的时候感觉很痛,我们也不再穿布鞋,不知道何时,脚踝变的脆弱,然后去选择有保护的鞋子。会恶心自己的汗水,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臭的味道。

很小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卖部,是被我共同向往的圣地,每日进出的次数决定了我们的自豪感多少。给舅舅跑腿去买啤酒会得到一毛钱的跑腿费,啤酒盖子,如果中奖的话,有五毛,和一块五的分别。一块五的就可以换啤酒,或者一块五毛钱的小吃。比如,一毛钱的冰袋。现在我知道那个甜甜的味道是,糖精和果味色素。二毛钱的辣条,黑色,圆条状。一袋里面有六个。虽然后来在电视上被取缔。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字,我们听了一堂课的“一分钱”,下午放学我们凑了红色的一块钱,小卖店在搞抽奖,用纸壳子糊成的一个像是蜜蜂窝似的东西,用小纸条写上各种东西,玻璃球,棒棒糖,小水枪。塞在小格子里,在用一大张纸糊上。标上编号,然后我们一毛钱一次去抠那些数字,取出纸条看我们中什么,就向老板要什么。

当我们垂头丧气的以失败者的姿态走出小卖店的门口时候。亮哥嘟嘟囔囔的说什么“不如直接卖点什么辣条,冰袋吃吃啦”。二龙,鬼鬼祟祟的正对着半个带盖的啤酒瓶子敲敲打打。宝龙当机立断和二龙支吧起来,在亮哥加入战团之后。他俩不出意外的抢夺到了那个破瓶子,原来是二龙放学的时候,路过这里看见了啤酒盖子,抱着什么侥幸的心态,才那起来看看,结果却中了一块五。

在我付出了半颗牙齿的代价之后,终于把盖子起了下来。我们得胜般的进去店里。二龙,在我们身边哭哭啼啼的骂我们,还说“他拿到那个瓶盖是要上缴老师的,质问我们,今天到底听没听课”。

我们用瓶盖上的十五次机会,中了二等奖一把水枪。亮哥依旧没有选择吃冰袋和辣条。那把水枪让我们和我们的同学们度过了最凉爽的夏天。当晚,因为得中大奖的兴奋,我睡的很晚。后半夜不住的想“二龙说上缴老师的真假,和一分钱的故事”那是记忆中第一次忐忑和纠结。不知所措的我,无法抉择。想象到老师痛心他的学生并没有认真听讲,想象到二龙给我告状的时候,全班鄙夷的眼神、想到全学校都在上课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孤独的站在国旗下面忏悔的样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蹑手蹑脚的起床,在姥姥的裤子口袋里偷出来二块钱,我记得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五毛的。翻找的过程,姥姥翻身的动作,差点把我吓死。

握着二块钱,我在次入睡的时候。便沉了许多、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来到学校。监视着老师骑着自行车上班的路上,期待他的身影。老师表扬了我,我也给了二龙一包辣条。我们三个人吃着冰袋,说起这事的时候。宝龙当时就要去把辣条抢回来。亮哥把水枪拍在我胸前说:你先玩着,玩够了在换给我俩。

我不会承认现在的我是被当年的“一分钱”所改变的。小时候姥姥掐我的后脖子,我会哭的撕心裂肺的。现在我不会。小时候老师指定我给同学发作业本,我会觉得光荣。现在我不会。小时候我熬不过自己的性格,损失了那一块七毛钱。现在我依旧没熬过自己。

像我这样的人,或者最合适的女人就是随取随弃的婊子。我要她风骚邪魅,她爱我不拘小节。是不拘她是否洁。

当你渴望,上面更纯净的空气,想在夏天低头,入眼便是风光。最简单的办法,站在金钱上,最稳固的办法是站在书本之上。

小时候,在书本中的神仙和高僧,他们的顿悟是离开凡尘纷扰,断绝七情六欲。转身就得到了安乐。也许我们可以在书本中找到安宁解脱的境界。当你想去那里时,解脱自己时。你要去想,生活不易,育子不易。你怎可不为那些给你爱的人,去挣。

亮哥做作业是我们当中最快的,虽然答案并不准确。可是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证明他在做了。我困惑过,为什么他会比我快很多。答案不在于他,在我。我总是玩玩写写。而他是写和玩。我们在一起做作业的时候,他做他的题,我做我的。虽然还是比他慢,却比自己快很多。现在给我理解就是“找到一个触手可及的人,紧紧的跟着他”如李冠,李亚。跟得住就会有意料中的收获。

一个漂亮女人给与的紧迫感,我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侥幸,如果我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和她一样的高度,我可以拥有她。她很美,就这样走在街上,如同一尊会动的宝贝,我不把她揣在兜里,就会有人把她拿走,名正言顺的取走。我得快一点,在高一点,缩短她被人觊觎的时间,早一秒牢牢把她融入我的身体。

十八岁,情窦初开时,我急切着可以去靠近她,揽她的肩膀,宣布这人的归属。周围的他们会说我们郎才女貌,说我们天生一对。不会有鄙夷的眼神,不会有人另眼看我。我可以失败,但是一定要去做,去累,去努力。给所有人看我的付出。堵住他们的嘴。

我叫老板给我把端上来的菜,打包装好。我掏出电话打给果子,第二次才接通。我改变了第一次在脑海里的想法问她:想吃什么,我马上回去带给她。

果子在电话里的声音变的沙哑说:不用了。刚在食堂垫吧了点。

我对她说:你怎么了,感冒了么?要不要我带点药给你。

我把没动几口的菜带了回去,在前台对果子和红英说:让你点,你不点,我只能整几个我喜欢的啦。在柜台里面,我背靠着墙坐在地上,红英也不道谢,不客套,打开了每个袋子。她抱着果子的肩膀直勾勾的看我说:小鹏儿,你觉得我老妹怎么样?

我不无尴尬的说:很好。

红英居高临下的对我说:那我把老妹介绍给你做对象,你愿意不得。

我笑笑说:我俩这么熟,不用你特意介绍吧。我对果子说:是吧,果子。

果子推开红英说:我自己都不着急,你替我着急什么。

我看她俩人冷着脸做嬉闹的动作。我问:果子,你喜欢我什么啊。

果子表情凝重的看我一会笑说:我喜欢你什么,你就去改掉么。

我说:看情况吧,要是你喜欢我男子汉的样子,我也要改么。

果子说:我喜欢你花心。

本来,我打算在柜台这里等亮哥回来,精神状态异常饱满的我,不想一个人躺屋子里,也不愿意在QQ上和人说什么肺腑之言。我就像在有人的地方,聊点轻松的话题,说说歌,说说电影。我突然不理解,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这么尖锐了呢。肯定不是因为我今夜的脆弱。

果子,白嫩的手在键盘上敲打着账目,我坐在她脚下脑袋在她腰的部位。我悄悄的避开所有人的眼睛,执起她握着鼠标的手,她并未挣扎只是怔住了一下,她低下头来看我。我见那晕上双颊的脸儿,便亲了亲,她带着熟悉香味的手背。我傻傻的笑。

我困了,就做一件能让自己可以躺在床上去想想念念,昏昏沉沉的事情。给一个快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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