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回到了王府,正好与陶雄走了个对面。
“叶大哥,”陶雄惊讶地看着叶歌。“昨天一整天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正打算出去寻找你呢。”
“我出去办了点儿私事。”叶歌敷衍道。“找我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陶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夫人的事情杜总管知道了,正准备进宫面圣呢。”
叶歌听了之后心里暗呼不妙,虽然月夫人并不招福王的喜好,但她毕竟是个王爷的小妾,而且自己还放走了杀人凶手,这要是怪罪下来,自己哪里还会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里,叶歌快步来到杜总管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呦,叶老弟,快进来。”杜总管打开门,看到叶歌站在门外,热情地拉着他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叶歌看到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一张纸只写了一半。
“杜大哥这是在写什么?”叶歌故作好奇地走到桌前。
“没写什么。”杜总管有些慌张地拿起只写了一半的纸,叠了几叠,揣到袖中。“这么早,不知叶老弟有什么事情要为兄帮忙的。”
“小弟不曾有事情需要杜大哥帮忙,”叶歌习惯性地歪起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只是听陶雄兄弟说杜大哥今天要进宫面圣,特来打听一下所为何事?”
一听到叶歌说到进宫面圣的事情,杜总管更加紧张。
“哦,是,是王爷让我,进宫的,”杜总管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只是,只是奉命,而已。”
“那应该去见王爷才对啊,”叶歌继续问道,他很享受地看着杜总管紧张的样子。“怎么要去面圣?杜大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小弟吧。”
“没,当然没有,”杜总管惊慌地看了一眼叶歌,连忙低下头。“我待老弟如亲人一般,怎么,怎么会瞒你呢?听,听宫里来人说,还,还是为了王爷被打的事情。”
“怎么?锦衣卫还没有侦破此案?”叶歌故作讥笑。“我还以为皇上把事情交给了锦衣卫,应该很快就水落石出了。看来这锦衣卫也没有想象中传得那么神吗。”
“谁,谁说不是呢,”杜总管没敢抬头,继续说道。“听,听说昨天,昨天锦衣卫派去查案的五个人全,全都死在一户人家院中,其中有一个人筋脉俱断七窍流血而亡,其余四个都被一击毙命,就连主人都死了,皇上听说之后也惊了好长时间,连夜召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进宫商量对策,内阁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听说准备上疏劝阻此事呢。皇上打算用月夫人遇害一事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呢。这不,让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好,一早就让我送进宫……”
叶歌坏笑着,看着滔滔不绝的杜总管,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看来前天在醉仙楼因救下芷烟而殴打的胖子就是这座王府的主人福王朱常洵,最倒霉的事情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是这座王府的护院队长。
杜总管讲得正起劲,忽然闭嘴不说了,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看着叶歌始终露出的坏笑,心底不由得一阵发毛。莫非他已经发现自己在怀疑他?如果是他真的是打伤王爷的凶手,不要说进宫了,可能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想到这里,杜总管冷汗都下来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叶歌。
“小弟此次前来是想向杜大哥告个假,”叶歌意识到了危险,临时决定地道。“小弟需要尽快回转松江府,父亲大人病重。”虽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叶歌没有别的办法。
杜总管稍稍稳定了情绪,盯着叶歌看了一会儿,希望能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破绽,阻止他离开京城。他失望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置信地镇定。
“好吧,百善孝为先吗,”杜总管无奈地点点头。“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吧。”
“多谢杜大哥了。那小弟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叶歌拱手施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杜总管的房间。杜总管呆呆地看着叶歌离去的身影,一脸恐惧。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如此冷静?”
叶歌回到了护院所居住的小院,和其他护院打了声招呼,然后把陶雄叫到房间里。
“陶兄弟,我有些事情急着要办,可能要离开几天,”叶歌弯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低声说道。“这些天府里的保卫工作就麻烦你了。”
“你这是……”陶雄一时没明白过来。
“别问了,”叶歌停下来,转身走到陶雄身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到城南郊一处荒废的院子来找我。如果我不在,请替我保护好院子中的人。切记!”
“叶大哥你放心,”陶雄见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回答,握住叶歌的胳膊,坚定地说道。“你交办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还有一件事情,”叶歌略微想了一下,说道。“你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宁夏的事情,打听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宁夏?”陶雄再一次摸不着头脑,他彻底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护院队长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叶大哥,宁夏又怎么了?”
“我也不确定,”叶歌拍了拍陶雄的肩膀。“总之,你尽快帮我打听到关于宁夏的事情,拜托了。”
“好,我一定尽快办到。”陶雄只好答应道。“叶大哥,你多加小心。”
“嗯,好了,你去吧,”叶歌回身继续收拾着东西。“记住,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可以透露。”
陶雄答应了一声,带着疑惑离开了叶歌的房间。叶歌苦笑了一下,收拾好东西,也离开了房间。来到府门外,叶歌回身看了一眼高挂头上的王府牌匾。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寄人篱下看来终究不是办法,必须短时间找个出路才好。大明官场,我叶歌要来了,接招吧。
下定决心,叶歌快步离开了王府。不远处,十几个身手矫健的锦衣卫尾随而去。
叶歌出了城,在官道旁拦了一辆马车,给了车夫五两银子,钻了进去,放下帘子。
“松江府。”
“好咧,”车夫应了一声。“您坐稳了,驾!”
车夫挥动鞭子,马车在官道上向南飞奔而去,不远处几匹马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马车来到了一处丛林,停了下来。叶歌从车上跳了下来,跟车夫耳语了几句,钻进了旁边的密林中。过了一会儿,几匹马来到近前,车夫正叼着一根草棍哼着小曲。
“呦,几位官爷,”车夫连忙施礼。“不知有何贵干?”
“让车上的人下来。”领头的锦衣卫催马来到近前,用马鞭指着马车,面无表情地说道。
“启禀官爷,车上没人。”车夫低着头回答道。
“胡说!”领头的锦衣卫一鞭子打向车夫。车夫连滚带爬地向一旁躲去,险险地躲开。看到车夫笨拙的动作,握着缰绳立于后排的十几个锦衣卫哈哈大笑。车夫爬起来憨厚地笑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领头的锦衣卫来到车前,用马鞭小心翼翼撩起帘子,向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没有人。”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明明看到叶歌上了车,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如果拿不回人,骆大人恐怕要打烂自己的屁股了。领头的锦衣卫再次挥鞭打向车夫。
“说,车上的人呢?”原本没有的表情的脸上多了一分焦急。
“启禀官爷,草民真的不知道,”车夫一边躲着一边说着,双手始终抱拳状。“刚才那位爷说要下车解手,让我把车停在这里等他,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领头的锦衣卫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那边。”车夫指着不远处的密林,回答道。
“你们几个留下,”领头的锦衣卫对站在最后排的四个人说道。“剩下的人都下马,跟我进林子里搜查。”
领头的锦衣卫带着几个人下了马,进了林子。剩下的四名锦衣卫觉得无聊,催马来到车夫面前,纷纷挥鞭打向车夫。
“几位官爷,饶了草民吧。”车夫还在躲闪,速度加快了些,没有一鞭落到了身上。
“老六,看到没?这小子还敢躲。”其中一名锦衣卫抡了几鞭子没打车夫,有些生气,对身边的另一名人说道。“连锦衣卫的鞭子都敢躲,我看这小子真是活腻歪了。”说着,加快了挥鞭的速度。
车夫不再说话,换了一副嘲笑的表情,脚底如绣花一样准确无误地躲着鞭子。半个时辰过去了,四名锦衣卫气喘吁吁,手中的鞭子也慢了下来,却没有打到车夫一下。刚才那个生气的锦衣卫扔下鞭子,从腰中抽取刀,直接砍向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