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鲁仓啷一声就要把刀拔出来,可刚刚拔到一半儿就被耶律阿保机呵斥住了:“住手,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这是我的主意,跟先生没有关系,要砍你就砍我吧。”说着,耶律阿保机就拉着遏鲁握着刀的手要把刀从刀鞘中抽出来。
这一下儿可把遏鲁吓了一跳,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对耶律阿保机动手,他连忙双手按住刀把儿往后退,阿保机心想,小样儿,你还是不敢对我动手嘛。
“遏鲁,既然你不敢杀我,那就赶快去下令吧。”
紧接着,他又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完,阿保机就要向帐外走去,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一步还没有迈出去,遏鲁就张开双臂把他死死地拦住了,杀你我不敢,但是拦你我还是敢的。
“你想干什么?”阿保机问道。
“将军,这事儿我想不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出去的。”遏鲁竟然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把耶律阿保机给搂住了,耶律阿保机一边儿用手掰阿保机的手一边儿向帐外喊了一声:“来人,把遏鲁给我绑了。”
帐外的侍卫听见阿保机叫他们,他们不敢耽搁,赶紧冲进帐内,几个人死了半天劲儿才把遏鲁从阿保机的身上扒了下来,韩延徽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笑。
从遏鲁双臂下“逃”出来的耶律阿保机一脚踹在了遏鲁的身上,说:“你这个混蛋,劲儿还挺大啊,赶快给我绑了。”
遏鲁被几个侍卫按着,嘴里还一直嚷嚷着:“将军,你不能这么做,将军,你不能这么做啊…做人得有骨气。”
遏鲁在大帐内嚷嚷的声音被帐外的述律辖剌听到了,这是干啥啊,搞得跟杀猪似的,他探着头想往帐内看个清楚,但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清。
耶律阿保机给侍卫下令:“把遏鲁的嘴给我堵上,拉出去。”
一段时间过后,耶律阿保机和韩延徽走出大帐,后面的侍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遏鲁,耶律辖剌见他们出来了,赶紧凑了过来,他看着耶律阿保机和韩延徽,时不时的用眼偷瞄遏鲁一下,遏鲁虽然被押着,但还在不停的挣扎,被堵着的嘴把他的脸憋得通红。
“述律辖剌。”耶律阿保机喊道。
“末将在。”
“传令所有人马来这里集合。”
述律辖剌不知道耶律阿保机在想什么,于是他用嘹亮的声音回答道:“是。”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遏鲁,遏鲁还在挣扎,并且是既摇头又眨眼的,他是有话说不出。
不知情的耶律辖剌赶紧跑着去执行任务了,不一会儿,阿保机的大帐密密麻麻的集中了本部的上万人马,这些人全副披挂,刀枪攥在手,铁甲生辉,威风凛凛,不知道的人俨然会以为这是一幅打仗前的准备。
“启禀将军,所有人全部到齐,请您下令。”
释鲁派来问罪的人本来是在大帐外等候,可是等了半天,耶律阿保机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们有点着急,现在阿保机又突然在大帐外召集了上万的兵马,他这是想干什么啊,这些人中一个领头儿的走近阿保机问道:“耶律阿保机将军,你这是想干什么?”
没想到耶律阿保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只是注视着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拉扯起来的队伍。
“好,都到齐了,现在我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听到阿保机的命令,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
耶律辖剌更是没有想到,他以为是耶律阿保机下错了军令,于是低声的说:“将军,将军,错了吧。”
耶律阿保机却语气坚定地说:“没有错,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我要向释鲁将军负荆请罪。”
述律辖剌和遏鲁当初的反应一样,他哐当一声把刀摔在地上,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啊。”
耶律阿保机根本不想跟他解释这么多,因为这是韩延徽的主意,不要告诉他们俩。阿保机只是用手指着被绑着的遏鲁说:“难道你想跟他一样吗?”
这一句话把述律辖剌的嘴给堵上了,现在他终于明白遏鲁为什么被绑着的了,述律辖剌比遏鲁稍微聪明一点儿,他没有当众顶撞耶律阿保机。
述律辖剌从阿保机坚定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不可告人的深意,他轻轻地一挥手,兵兵乓乓响声四起,上万战骑一同放下武器。
这时候阿保机才开始对释鲁派来的人说:“这些武器你们全部都运回去,我和我的部众即刻向释鲁将军请罪。”
释鲁派来的人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对耶律阿保机说:“将军,您这是何必呢,我们就是为了来接这个汉人,你看你这是?”
“少废话,这位韩延徽先生我就交给你了,另外是我杀了你们的骑兵,我也要认罪,去给我找几根木头绑在我的身后,你要是不答应,我连你们也一起杀。”
这些人心想我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还见过这么想死的,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一起去死,于是他们只得答应,还找了几根木头绑在了阿保机的身后。
直到黄昏时刻,这一行人才走出阿保机的大营,开始向着释鲁的大营行进,也正是这个时候开始,释鲁的生命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映着夕阳,整个草原上出现了既奇怪又壮观的一幕,水平地面上,一字队形走着上万人,这些人走在最前面就是释鲁的人,他们赶着十几辆马车,卖力的拉着阿保机部众的武器。其后阿保机光着膀子背着树枝紧随其后。再往后就是那些被自己人缴了械的部众,自然也包括韩延徽,述律辖剌,遏鲁等人,他们胜似闲庭信步,可比前面拉车的轻松多了。
这一路走去,走着走着,述律辖剌渐渐地好像跟开了窍似的,他觉得一向具有雄心壮志的耶律阿保机不会这么轻易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一定是韩延徽给他出了什么妙招儿。
耶律阿保机率领部众一点点地逼近释鲁的大帐。
而与此同时,最接近遥辇氏权力顶峰的释鲁,正和手下一干人等坐在大帐里,一边儿喝着酒一边儿尽情的欣赏着契丹美女的跳舞,兴进之时,还时不时的拍手叫好,整个大帐一片歌舞升平,悠然自得的样子。
但是,与耶律释鲁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却是一旁的耶律欧里思,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时不时的向帐外望去,他根本没有心情来欣赏眼前的歌舞。
释鲁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对耶律欧里思说:“哎,我说欧里思啊,我的军师,你尽管放心,阿保机那个小兔崽子掀不起打的风浪,把心放在肚子里,来来,喝酒,喝酒。”说着,朝耶律欧里思举了举酒杯。
耶律欧里思也只是象征性的举了举酒杯,只是用嘴抿了一口儿,他心里想的是,释鲁啊,你哪里懂这其中的险恶,你那个小侄子的手段可比你要阴险多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要是再这么寻欢作乐,恐怕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耶律欧里思说:“将军,最近,咱们和阿保机频频发生摩擦,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不踏实啊,恐怕咱们这次去要人不会这么顺利。”接着耶律欧里思又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派出去的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阿保机给杀了。”
“他敢。”一听到阿保机又把人杀了这些字眼,释鲁重重的把就被拍在桌子上说道,“他要是真敢这么做,我非宰了他不可,我觉得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将军,咱们现在大帐周围才有一万多人马,我建议咱们还是把所有在外的人马全部召回吧,以拱卫大帐,并且应多派哨骑去打探情况,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
但释鲁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他,笑眯眯的一边摆手一边说:“你太谨慎了,完全没必要,就算他阿保机真有什么想法,他也不敢,要知道,我们手里可是有五万兵马,阿保机呢,才两万人,他要是敢来真的,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将军,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咱们是有五万人,可他们没在大帐附近啊,耶律阿保机虽然有两万人,可都在他的大帐附近。”
释鲁见耶律欧里思还是这么忐忑,便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问道:‘你不是让咱们的人去向阿保机要人吗?那个人叫…叫什么来着。“
“韩延徽。”
“奥,对,韩延徽,这个韩延徽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给我说说,我总觉得这些中原人靠不住。”
“将军,这个韩延徽可不是一般的中原人啊,他出身寒门,但才高八斗,在担任大唐的刺史期间,政治清明,百姓无不称道。并且他还多次击退我契丹部落的进攻,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不然,阿保机也不会冒着与咱们翻脸的魏县来劫持他,如果这个人落在了阿保机手里,那是后患无穷啊。”
“经你这么一说,这个人我就是杀了他,也不能让他落在阿保机的手里啊。”
“将军这话说的对,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杀了他。”
正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着的时候,一个侍卫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