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歌菲见到孙玫,心里就感叹,真的是要好好帮帮这个女孩子。如果让她在那种地方继续待下去,会毁了她一辈子的,她不由得对陈小璐的做法发出了赞叹。陈小璐对孙玫的感觉肯定是非常复杂的,在这种情况下能果断决定帮助她,真的很需要宽阔的胸怀。
萧如峰和梅映雪之间的冷战似乎已经结束,每天晚上人们又可以看到梅映雪小鸟依人地挽着萧如峰的手臂在绿源街上散步,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微笑着不断跟周围的熟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萧如峰觉得耳目一新,他对这个街道都快不熟悉了。长时间没有出来散步,平时在街上走过都是坐在车里一晃而过。现在突然出来一趟,他发现细小之处的变化还是挺多的。
最明显的变化是人们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人们再也不称呼他小萧了,年纪大的也在“如峰”后面加上“县长”两个字,迎面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的笑脸,听到的都是一声声热情的招呼。
散步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里萧如峰的心情十分愉快,“映雪,今后我们要多出去散散步。”
“也是,你们这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的,会议又多,整天坐着,是应该多散步,饭后百步走嘛。”
事业成功,美人相伴,使萧如峰产生了成就感,使他感到了意气风发。
周末,萧如峰和梅映雪回老家去看父母,自从夫妻俩闹矛盾开始,两人除了过年之外,还是第一次一同回家。
正在禾场里吸烟的老支书一看儿子儿媳一起回来了,非常高兴,“如峰他妈,映雪他们回来了。”
屋里应了一声,“啊,映雪回来了。好,好,我这就来了。”声音刚刚传出,萧如峰就见母亲乐颠颠地从屋里跑出来。
“妈,您别走那么快,小心摔着了。”梅映雪紧跑几步上前扶着老人。
“映雪,你的气色可比过年回来时好多了。”萧如峰的母亲拉着梅映雪的手,“来,坐,这边坐。”
“妈,都是一家人,您客气什么呀。”
萧如峰的母亲对梅映雪十分亲热,一坐下来两个人就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问这问那,又是问她父母的身体是不是都好,又是问她在单位的工作怎么样,拉着梅映雪的手一直不放。
聊了一会儿,母亲放下梅映雪的手,“你们回来了,我到旁边菜园里弄点蔬菜回来。”
“妈,我也和您一起去,”梅映雪说。
“你就别去了,那段小路很不好走,瞧你穿的高跟鞋。”
“不要紧的,我慢点。”婆媳两个就一起上菜园去了。
萧如峰的父亲看她们出门了,问了一声,“好了?”
“好了。”萧如峰回答。
“好了就好。你难得回来一趟,到那些叔叔伯伯们家里去转转吧,大家都常常叨念你呢当副县长了,也不兴摆架子,在家里你还是峰伢子,免得人家戳脊梁骨。”
“不会的,爸,让人家戳脊梁骨的事我不会做。”
乡亲们见到萧如峰自然分外高兴,尤其是看到他还主动上门问候,更是激动得不行,非要留萧如峰在家里吃饭不可。
萧如峰都婉言谢绝了。
回城的时候,萧如峰到了一趟镇里,看看这里他觉得非常亲切。特别是看到那幢新建的办公楼,走在绿水那条整齐崭新的街道上,走进农贸市场。想想当初的情景,心里不禁有一种感慨,也有一种满足。
“映雪,你看,这些都是我在这里担任党委书记的时候建设起来的。”萧如峰指着绿水镇政府的办公楼不无得意地说。
“是啊,如峰,所以这里的群众到现在还在说你的好话啊。”
萧如峰的小车开进了镇里,镇里的几位值班干部看到萧如峰来了,都非常高兴,“萧书记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一些干部还习惯叫他萧书记,萧如峰听来觉得分外亲切。
“回了一趟家里,看看父母,顺便到镇里来看看,又不是工作,打什么电话。”
“大家还把你当作我们的萧书记呢,你能来看看我们,大伙儿心里高兴。”
“大伙儿到绿源办事开会什么的,都来坐,聊聊,不要我走了就觉得生分了,我还是萧如峰嘛,还是那个性格。”
“来啊,来啊,大伙儿早就想来了,可又怕你太忙了。”
“忙什么忙?你们先打个电话,我把事情安排好,就不忙了吧。”
“萧书记,啊不,萧县长,我给我们张功名书记打个电话,说您回来了,让他也过来陪陪您。”萧如峰任县长助理时,兼了半年镇里的书记,之后就由张功名接任了。
“不要打了,人家张书记好不容易休息两天,别又让我给搅了,要请客就你们几个请,还怕我和映雪两个吃穷你们?”
“不是怕你吃穷我们,而是怕你不吃我们几个的穷餐,不上档次,没有主要领导陪,怕你怪罪我们。”
“呵呵,想不到几天不见,一个个还学会油嘴滑舌了。”
这一顿晚饭,气氛出奇地热烈,相互之间都觉得很亲切,萧如峰喝了许多酒,虽说不是很醉,但也不能开车了,只好由一名镇里的干部开车送他们回家。
“萧县长,下次回来,您一定带个司机,大家好痛痛快快地喝,免得到时您又找借口。”
“今天本来也要带司机的,按照规定我们不可以自己开公车。可是,他天天跟着我跑,难得休息一两天,就让他在家休息了。反正不是太远,加上熟悉路况,所以我就自己开回来了。”
萧如峰当上常务副县长之后,梅映雪的处境又渐渐好了起来,一些疏远了她的朋友,又开始和她亲近起来。
杨红英每天总是等着她一块儿下班。
一些过去关系并不怎么样的医生护士也和她亲密起来,“映雪,尝尝这个,这是我老公出差从海南带回来的。”
“映雪,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映雪,今天一个患者家属请客,你和我们一块吃晚饭去。到时我来叫你,可不许不去啊,反正你们萧县长应酬多,难得在家吃顿饭,你一个人在家吃也没意思。”
闲聊的时候,女人们就夸梅映雪嫁了个好老公,不仅人长得帅气,而且还是个领导,说话之间,一个个露出羡慕的神色。
陈小璐这一段时间感到很孤独,很痛苦,在爱情的十字路口,她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是继续爱下去。还是听从谢歌菲的,放弃。她不愿放弃,不舍得放弃,她知道萧如峰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萧如峰追求的爱情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对萧如峰的感情。
做萧如峰的情人,萧如峰不同意,长期下去也不现实。
做萧如峰的妻子,已经不大可能,萧如峰不想再去伤害梅映雪。
这时她感到作为爱情的依附形式——婚姻,越来越显得重要了,没有婚姻的爱情,经不起别人轻轻的一击,有了婚姻形式的爱,往往能够经得起风吹雨打。
谁来安慰这一颗爱着的心,谁又能安慰这一颗爱着的心?
陈小璐就这样被爱情折磨着。
萧如峰决定要个孩子,使婚姻这个家庭形式更加完整,“映雪,我们要个孩子吧。”
梅映雪幸福地枕着萧如峰的手臂,“如峰,我听你的,本来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怕分你的心,所以没有说。”
“我爸我妈早就想抱孙子了。”
“是啊,上次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妈也跟我说了呢,再说,我爸我妈也想抱外孙了呢。”
那天,萧如峰正在听建设局长黄振华汇报工作,秘书送过来一封信。信封是打印的,萧如峰随手放在一边,没有立即拆开。黄振华走后,他拿过剪刀剪开信的封口,里面是一张白纸,白纸上面贴着一只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甲鱼,上面同样贴着剪下来的几个字,“王八萧如峰”,旁边还画了一顶绿帽子。
萧如峰的心情霎时坏到了极点,心里那个本已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又被一股外来的力量用力地撕开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
这时秘书又进来问一个材料的事,“萧县长,昨天那个材料你看要不要作修改?”
“怎么一个这样的小事还总在问,你自己仔细斟酌一下就是了。”
秘书有些吃惊,“昨天你说要……”
“你快去吧,实在没把握就叫办公室周主任把下关。”萧如峰很不耐烦地挥挥手。
中午,萧如峰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回到家里,却发现梅映雪正坐在沙发上哭。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萧如峰的心头,梅映雪这边肯定也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梅映雪哭泣着告诉他,她也收到了一封信,信里画着一只破鞋。
萧如峰知道,这是一些人对自己的打击报复,采用这种下三烂手段,对自己进行污辱,达到让自己的家庭不和,发生裂变的目的。
萧如峰抑制着内心极大的愤怒安慰妻子,“映雪,不要哭,我们不理这种下三烂的小人。”
“如峰,我很难过。”梅映雪一下扑在萧如峰的肩上哭了。
“不要难过,算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我就要让那些人看看,我们好好的。”
每天晚饭后,他们照样出去散步,萧如峰的手还把梅映雪挽得更紧了些。
半个月后,萧如峰和梅映雪又收到了跟上次同样内容的信。
这一次,对梅映雪的打击更大,她想不到对方会不依不饶,接连寄这种信过来,她知道要强的萧如峰即使忍耐力再好,也会忍不住的。她请了三天假,呆呆地坐在家里。这几天也没有出去跟萧如峰一起散步。
“如峰,我们离婚吧?”
“映雪,别说傻话,我们不理他们。”
“如峰,我知道,你是忍着,你心里难受。可你这样会闷坏身子的,我知道你受不了这气,我也受不了。只要我们不离婚,他们会继续寄来的,错在我,还是让我来承担这些痛苦吧。”
“我不同意离婚。”
“如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知足了。”
“映雪,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住你,我们不理他们,好吗?”
“如峰,我在家里想了三天,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与其这样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离了,何苦呢?”
前一次萧如峰要离婚的时候,梅映雪死活不离,这一次梅映雪要离婚,萧如峰又不同意。
萧如峰找到岳父岳母,“爸、妈,你们做做映雪的工作,现在她要离婚。”
老两口并没有做通梅映雪的工作。
在一个下午,萧如峰和梅映雪像当年结婚时一样,又用另一张纸将婚姻的形式解除了。
丁中听到消息后给萧如峰打了个电话,“如峰,听说你们两口子又在闹离婚?”
“丁书记,现在不是闹,而是已经离了。”
“什么?已经离了。”
“是啊,丁书记,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映雪她一定要离。”
“怎么回事嘛,上次是你要离,这次怎么又变成她要离了?我还真是有些看不懂你们两个。”
“丁书记,我也一言难尽啊!”
“好了,离了就离了吧,只是你们年轻人,特别是你,现在是县里领导了,凡事要注意影响啊,绿源的近40多万群众在看着呢。”
“好的,我会注意的。”
陈小璐对萧如峰和梅映雪的离婚很是不解,起先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没有离。现在,刚刚好起来一下子倒是突然间说离就离了。她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前几天还看起来好好的他们突然间就离婚了,喜的是萧如峰在思想上也许从此就少了一些束缚,少了一些负担,可以去寻找他的真爱了。
陈小璐无从知道他们这次离婚的真正原因,从别人的闲谈当中她也没有听出个子丑寅卯,只听到有关梅映雪过去的那些旧事,添加上了点新的内容。
陈小璐打了个电话给萧如峰,“如峰,现在忙吗?”
“正在办公室,小璐,你有什么事?”
“要不我到你办公室来吧?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
“算了,要不你在电话里说吧,我现在很乱。”
“不,这件事,我觉得很重要,有必要对你说说。”
“算了,以后再说吧,小璐,真的,你还是忘了我吧。”萧如峰挂了电话。
社会上对萧如峰与梅映雪的离婚有着多种说法。这时,萧如峰体会到丁中他们所说的影响是怎么一回事了,每一种版本都在影响着自己的威信,影响着自己的形象,有些甚至还可能动摇自己当前的地位。看似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下三烂的手段,但其用心却非常恶毒,效果也很明显。
想起梅映雪,萧如峰的心里就会感到内疚,如果当初多给她一点关心,给她一点爱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她就可以少却许多的痛苦。
好在工作上的事情多,一个常务副县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萧如峰拼命地投入到工作中,使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工作给他带来了快乐。作风实在的他出现在群众当中的机会就更多了,关注的事情也更到位了。一方面,人们在谈论着关于他离婚的各种版本,另一方面他在人们的心里却又更加树立起了一个勤政务实的形象。
梅映雪过的却是半笑半哭的生活,到外面强颜欢笑,装作对一切都无所谓,在内心却流着泪,下班回来,触景生情,好几次都禁不住大哭起来。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人,同样的装饰,现在却一分为二,成了两个家,有时梅映雪看到萧如峰换下来的衣服袜子没有洗,就会拿过来顺便一起洗了。
“映雪,你又帮我洗衣服了,谢谢你!”
“反正都是一块用洗衣机洗,洗一个人的两个人的没什么分别,你不用客气。”
一个常务副县长,应酬也是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招商引资也好,项目规划也罢,陪好了客人,工作就成功了一半。萧如峰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是在应酬,有时一顿吃几个地方,陪几桌客人。吃来喝去,最后回到家里就剩下一肚子的酒水,连饭也没吃上一口,到了半夜肚子就饿得受不了。他买了一箱“康师傅”方便面放在房间里,饿了就爬起来泡上一桶方便面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