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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大人,别来无恙?”高台上端坐的女人温婉地问候道。或许是坐的太高,对在下方的人说话,她只是垂目而视。

王大人很不自在地点了点头,神情间有掩饰不住的心虚,“请……请问南夫人还有何事?”王大人的表情十分恭敬。即使站在台下,他还是习惯性地低头作揖,躬身问道。

“王大人,可以为我取一张琴来吗?”高台上的女人平静的问道。

当所有人都认为高台上的女人会要乞求什么的时候,她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正准备飞身上前的我,也忍不住停止了动作,手里紧握的两把匕首却一丝都没有放松。只要那个火把一举起来,也就等于是举火把的人在向众人宣告了他死期的到来。我的匕首会分毫不差地刺入他的咽喉。保证一刀毙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享受痛苦。

“这个……”

王大人望向身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我不由得又是一惊!

一个头戴金冠的青年男人徐徐地放下酒盏,露出一张有如冠玉的脸。看情形,他一定就是今日监督行刑之人。他没有表态,只是若无其事的继续饮酒,根据官场的暗语,这应该算是‘默许’了吧。

“快去快回。”王大人几乎是咬牙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个金冠男子仍然一言不发地饮酒。一口一盏,放下就有太监上前斟满。看这个人的做派,至少是个王爷一级的人物,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派头。

不多时,气喘吁吁小吏抱着一个琴匣跑了回来。

当琴声泠泠然流淌出来,泉水般倾斜而下的时候。我听见我那颗冰山一样的心迸裂的声响!听不懂她弹奏的是一支什么曲子,可是这绝对不是一支哀伤的怨曲。意味颇有情致。好像一缕刚性的声线缠住了一缕柔性的声线,在诉说着什么?

一团绛色的云朵缓缓地挡住了午时三刻罡气最盛的阳光,天暗了下来。白衣悄然间就被染成了紫色。截断的松木散放着特有的油脂松香。松木的断面像一个个浑圆浑圆的宝珠,一时间,我生生地出现了错觉。这不是我从小就在圣光孤儿院里看见的莲花宝座吗?

随着琴声的流淌,高台上的女人目光中没有一丝辞世之人的决然与愤恨。她似乎走进了回忆的潮流,眼中蕴涵的笑意由浅到深,渐渐地陶然忘机后,又是一派空明的景象,仿佛看见了她早已期盼的东西!星星点点地亮光迸射着

“好一曲《暗锁清宵》,可叹!可叹!今生再无缘听见了!”我身前一位带着儒冠的人黯然不已地说道。

“唉……可惜啊!想当年芳名冠绝三国的柳姑娘,最后竟落得如此一个下场!真是世事难料,难料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好了。王大人,我要做的都做完了。多谢你的成全。这么好的琴还请王大人收好,莫要糟蹋了。”众人正在沉浸之际,高台上的女人颔首致意后,已经了然地阖上了双眸。

火把被一阵风吹得几乎灭掉后,又鬼魂似的缠上来,继续张牙舞爪。

“举火!”

王大人咬牙下令,抱着琴匣子仓皇而去。

一声‘举火’把我唤醒。两枚先后匕首裂空而去,直取那两个小吏的咽喉。同时跃起,踏着围观人的头顶,肩膀,向祭台冲去!

不管是不是我娘,这个女人我救定了!

立身高台,来不及细想,我一脚将火把踢进倒下去的小吏肚子下,用他的身体压住乱窜的火星。意外的发现,两个小吏的心窝上竟扎了一枚长长的钢针!后背上还有个汩汩淌血的窟窿。看来他俩今天也是劫数到了,想不死都很难!还有谁也在这时动了手?

“看我不斩了你这只劫法场的妖!”

离我最近的那个刽子手举刀向我劈来。他头裹着红巾,全身都最大限度地暴露在我的眼前。

“妖?”我低头细看,才发现盛坤这个神棍,竟把我整个人一股脑地给塞了过来。我还是穿着审讯时的白衣白裤。在这个男子都留着全发的时代,留着短发的我,看起来格格不入。只有手中握着的短剑,令我与这个时代总算有了某个契合点。

“嗖……”

一声风响,刽子手啷当两步,重重地砸在高台上。激起的灰尘唤醒了围观的人群。我的身后,围观的人目睹我凌厉的身手,顿时像打了一针强心剂,往高台拥挤得更厉害了。大多数人都在惊呼“妖”。影影绰绰之中,却传来一两声“女侠”。好在我从小对名声不重视。只是浓重的血腥气让我感觉双眼赤热起来!

天空那团绛色的云彩越变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四周起了逆风,转眼间,犹如陷入了阴风惨惨的愁城。

看来我的煞气的确太重了!连太阳都不想看见我。往常我都是身处暗处,伺机而动。像这样现身在明处,还是第一次。站在众目睽睽的高台之上,令我颇为不适。

剩下的七个刽子目露凶光,双手握刀,相互打着眼色,恶狠狠地向我围拢过来。

我很讨厌他们手中这把肮胀的屠刀,还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浊气味。拔出短剑,用最辣最直接的方式向他们攻去。

“啊……”

在依次发出几声惨叫之后,七个夜叉似的刽子手相继倒毙当场。死亡的血腥气顿时四下弥漫,围观的人群大都瞠目结舌……

而我的惊讶,绝对不比他们少。

七个人几乎全是身首异处!虽然我下手狠了点,但以我的力气,也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短剑!心念一动,我举起短剑细细把看。

阳光下,剑身泛着幽幽的寒光,像水似的接近透明,就连剑锋的刃口都看不清。剑身的中部微微隆起,形成一个略呈纺锤体的曲线。古朴中蕴藉着端庄的大气。

一口气杀了七个人,剑身却无一丝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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