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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女博士就爱男本科

亲爱的蒙牛:

今天出去会你的一个朋友,他未曾见过我,随口问道:你在北京读研么?我照例是有些尴尬地朝你一笑,刚要开口说是,你却抢在我的前面,说:不,她在北京读博,马上就毕业了。那个朋友听完便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像被个牙签给撑住了上下颌,半天都没有办法合拢。

很快他便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掩饰道:女博士好,女博士好,还是你小子有能耐,自己上个本科,却找了个博士做女朋友。他这句话听起来是夸赞,其实在外人听来,却有点同情的意味,好像你不是找了个女博士,而是爱上个女魔头。还好你没继续说:我还想让她读到博士后呢,这样她就嫁不出去,只能跟我混了。否则我估计你的朋友不只是深深的同情,而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怀疑你跟我这“灭绝师太”混得脑子也有了问题。

亲爱的蒙牛,我知道你并不是太在意我的博士学历,也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小本科在思想沟通上,与我有太大的鸿沟。

许多时候,博士与本科的学历,还成了我们开玩笑的对象,并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别人无法言传更不可意会的幽默桥段。比如你在争不过我时,便自我解嘲说:再斗斗不过灭绝师太,再抢抢不过女博士,小本科我还是甘拜下风,赶紧收兵回朝。比如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成语来修饰,我慢悠悠晃过来,一脸得意地甩出你想要寻找的那个成语,让你这个翻译家颜面无光,你却即刻眉开眼笑道:还是我小本科有本事,找了个博学多才的女博士,关键时候还能当成语词典用。

可是这样的幽默,很多时候在人前却失去了效力。许多人都在听到我是女博士的时候,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给了你,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你此后备受女博士欺凌奴役的不幸福生活。而你,也在屡次被人打击之后,不再积极地解释我的女博士身份,而是和我一样,变得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撒一个善意的谎言,维护我们两个人的颜面,还是对朋友老实交代,省得日后落下一个不好的声名。

其实这样的犹豫,在我很“不幸”地成为女博士的那天起,便开始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和你相识,不过是想要赖在校园里逍遥自在地写作,不愿工作,便从“黄蓉”一口气读成了“李莫愁”,又从“李莫愁”一脸凛然地变成了“灭绝师太”。也就是我领到“电影学博士录取通知书”的时刻起,再有人问我究竟在北京做什么,我一律含糊回答:不想工作,随便学点东西。这句话换来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我要么被人认为洒脱,敢于做自由人士,要么就引来钦佩,将我当作不羁女子。

所以我在见你之前和之后,也同样维持了这样光鲜的说辞。我记得当时你还对我一脸的敬佩,说:如果是我,没有工作只是写作,心里肯定会生出焦虑,完全不会像你一样淡定自如。我只是一低头,心里默默一笑,便扯开了话题。这样一个谎言,一直到我和你在一起之后的两个月,我才小心翼翼地,趁你开心的时候,将我是女博士的身份,抖露给你。

这时候的你,因为已经被我成功“俘获”,果然如我想象的那样,只是诧异了一下,便幽默说道:我这小本科可真是走运,一不小心就捡了个女博士,圆了我阿爸阿妈让我步步高升的美梦。你自此还直称我为博士老婆,并甜蜜央求我说:博士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博士后呢?这样我就可以荣升为博士后他爸,跟你地位平等了。

但别人并未被我俘获,尤其是你周围的那些朋友,他们好奇我的身份,为什么不肯工作,究竟在北京做什么,又靠什么为生,为什么总是与你住上一段,便又飞回了北京。有人隐约地得知我在北京读书,又从我的年龄推断,早已经研究生毕业的我,一定是在读博士,于是他们便试探着问我:你究竟在北京读研还是读博?我顾左右而言他,说:随便学点东西而已。而你则趁人不备,朝我挤一下眉,附和道:她就是不愿工作想多玩两年。

我们演的双簧戏,果然骗过了许多人,他们不再对此追究,也相信了我只是“李莫愁”的身份。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随着我博士毕业的临近,我这“灭绝师太”,早晚会现身原形,就像白骨精在孙悟空棍棒之下,现出真身一样,你这小本科和我这女博士的组合,也当会雷倒一部分人的视线和神经。

亲爱的蒙牛,你也曾对我说过,如果不是当初我对你撒谎,你提前就知道了我的女博士的学历,你是铁定不敢夜晚跟我彻夜长聊,更不敢对我生出爱情。你可能会和大部分男人一样,对我敬而远之,并拿诧异的眼光审度我这灭绝师太的功力。

还好,缘分让我们走到了一起,而且我用不亚于其他小女子的撒娇功力,又用女博士的文化幽默,成功俘虏了你,并让你对我的女博士学历,可以做到无人处基本忽略不计,有人处假装过滤掉别人的吃惊。

可是亲爱的蒙牛,我知道你或多或少地,还是受到了别人的影响,并且你一心一意地补习电影知识,想要和我多一些专业上的沟通,还几次让我帮你补习英语,说要力争成为男硕士,缩小与女博士的距离差。你曾经有保送本校读研的机会,但是你觉得一个男人,总是在学校里读书,会将自己读傻,所以你宁肯不要高学历,也要为自己的人生积累更丰富的社会经历。可是自从知道了我的学历,你却不再持有这样的观点。

亲爱的蒙牛,灭绝师太知道小本科因为我默默承受了很多来自别人的非议和视线,他们会说,她真的会嫁给你吗,不会是欺骗你的感情而后毕业就远走高飞吧?也有人说,你跟女博士究竟有什么可以交流的呢?更有人说,小心,她不只灭绝了你,还灭绝了你再一次进入爱情的勇气与能力……

亲爱的蒙牛,能不能告诉我,作为一个男人,你真的不介意博士女和本科男的搭配么?

等你回复的宝贝

亲爱的宝贝:

是否还记得今年“五一”我带父亲去北京游玩,他问你在北京究竟做什么吗?我知道如果我说你是自由撰稿人,我那个在呼伦贝尔草原当了一辈子牧民的父亲,一定不会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职业。于是我就老实告诉他说,你在北京读书。父亲可能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就顺口问道:她读的是啥?我告诉父亲你读的是博士学位,又怕他不是很懂,就简单而且幽默地解释给他:博士就是把所有该读的书都学完学透了,且再无学可上了。那时候你正忙着摆弄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并没有看到父亲对你无限崇拜的眼神。

但是,他那崇拜加羡慕的目光里,也掺杂进了一些疑虑。所以等你去洗手间的时候,父亲就悄悄问我:这样一个什么都懂得快把书念没的女人,愿意和你这样的大学生(即本科生)在一起吗?我肯定地点头,说:没事,她对学历这样的问题看得很淡。在路过一个冷饮小摊的时候,父亲又执意要给你买雪糕,而且还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也许那一次,你并没有发现父亲的用意,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迷信地希望我们能够克服一切差距,像雪糕一样幸福地消融在一起。这样的差距,当然也包括博士和本科的学历。

和你见面之前,我读了一本很八卦的长篇小说,叫《女博士的柴米生活》,是讲一个知名大学的女博士,在事业和爱情的路上,遇到的种种尴尬。书看到一半时,我还真突发奇想,如果我的另一半是一名女博士,会是怎样的情况?当然,我尊重知识,但却从未想过要找一名女博士。那时候我认为只要找一个学历和我相当,或者比我低一些的女人就好。因为相对于学历,我更看重一个人的人品,对生活的态度,和内在的修养。开始相恋的两个月里,我发现你常常分不清匈奴、鲜卑、女真等北方少数民族,还常常问我路边的花草树名,或者一些歌星的名字。那时我觉得你这个女“研究生”可能除了写作读书之外,很少关心生活中的其他琐事。而后来有一天,当你突然告诉我说,你读的不是硕士而是博士后,我惊讶了很长时间,而后又努力说服自己,去适应你曾用力掩饰的这个谎言。

曾有人开玩笑,把人类分成三个级别:男人、女人和女博士。很显然,女博士成了男女性别之外的另类人士。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我认识的几位女博士,一个个都离了婚,且都是因为不满意之前的工作,才重回到学校继续读博,她们几乎看不惯世间所有的“潜规则”,她们的眼里只有书本、知识和严肃枯燥得令我等男人生畏的学术。偶尔看见有人拿着《读者》《故事会》在读,或者看韩剧看得入迷落泪之时,她们都会冷冷地抛下两个字:肤浅!她们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矮她们一等,只有博导才是她们学习的榜样。所以有人因此曾嘲笑博导们说:那里批量生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女人。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刻薄,但也是社会上大多数人对女博士的一种态度。但与你初相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是这样的女人。因为我经常看到你的文章,发表在那些女博士认为是“低俗肤浅”的杂志上,甚至你的大作会占据好多少儿报刊的版面。那时我并不知道你在北京读什么,但是我想,就算你是博士,也应该是个充满浓郁烟火气息的女博士吧。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根本看不出你博士的“优势”和我本科的“劣势”。相反,你处处需要我这个男本科保驾护航,在你流泪时用世俗但却搞笑的小段子将你逗乐。只有当你放下那些畅销杂志,捧起厚厚的电影学理论书籍,或者品一些在我看来枯燥乏味的艺术电影时,我才能感觉到你和我之间,或许真的有一堵若隐若现的墙。好在这样的墙,常常在我一个搞笑怪异的动作之后,便会轰然倒塌,而你,也忘了自己是堂堂的大博士,和我一样,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肚子生疼,风度尽失。

我总觉得,社会对女博士的种种鄙薄,更多地是因为她们自己对人对事不屑一顾的孤傲清高姿态,当然也不乏有人是对女人能够用顽强的毅力,考取博士学位的嫉妒。

而我,每次想起你的博士学位,总会想到你温柔强大的撒娇能力,或者为了一顿晚餐,而让厨房变得“血肉横飞”的搞笑场景。你和我身边的本科小女生们,毫无区别,不会尖酸刻薄,不会竭斯底里,不会满脸学究,也不会对学术专研到废寝忘食。

很多时候,你都“与世隔绝”地坐在书桌旁,安安静静地写字。而那些字,也并非是溢满了旁征博引的学术论文,而是和我写出的文字一样,带有生活感悟的小品或者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但我又不得不佩服你的文字在平凡中的深度,而这或许和你正在读的博士学位,有一定的关联。

我亲爱的女博士,如果你曾听到过对于我们这样女博士和小本科组合的碎语闲言,请一定记得给他们一个宽容的微笑,然后从容去写你的论文还有文字,并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买菜,拖地,读书。我确信我们之间没有不可跨越的鸿沟,我也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假若我曾经担心,一个女人的学历在提升到博士的时候,人品和人格会不会发生一些微妙的改变,那么而今,我已经毫无这样的忧虑。因为我确信你还是你,和我周围的本科女同事一样爱哭爱闹,爱吃醋嫉妒。而这样的女博士,我爱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生出厌倦?谢谢你作为女博士代表,率先站出来,让我这个男人代表,改变了对女博士们的看法。而对于我的本科学历,我从未自卑过,因为我能炒出男博士炒不好的菜,唱出男博士唱不出的歌;而最重要的,是我比任何男博士都爱你。

玛格奈-德日亲--吻思叶(蒙古语:吻你的额头)。

期待你成功摘取博士学位的蒙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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