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入宫了,可锦仁帝只宠幸了她一次,便将她冷落在了这冷香殿之中。
什么恩宠,什么母仪天下,只不过一场荒诞的笑话。
三年后,妹妹沐代萱进宫,刚一入宫便得到锦仁帝的专宠,可谓集三千荣宠于一身。
后来,锦仁帝来冷香殿看她,正好被沐代萱撞见……
“不如就让妹妹送姐姐一程,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场——”此时,沐代萱的眼里只有嗜血的阴戾,全然不见半点亲情,往日关心怜爱的样子就像是一张画皮,此刻,那张画皮被撕裂开,便露出画皮下狰狞无情的一面。
沐代萱手一推,沐钰单薄的身子便从玉砌的雕栏上滑落下去,最后,像一朵纯洁的雪莲,在妖艳的血红中静静的绽放。
在失去知觉那一刻,她听到一个冷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在你享受沐家上下对你的宠爱保护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娇女命薄,宠衰无常,你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宠爱,难道你还想要天下人都宠着你,惯着吗?”
“萱儿不要——不要——”沐钰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后背因过度的惊吓而汗的透湿。
眼脸轻轻撩起一条缝隙,一个熟悉的人影幌入眼帘,沐代萱正坐在床边,握住沐钰的手,一脸担忧的望着她,见她醒来,目中才掠过一抹喜色:“姐姐,萱儿在这儿呢,萱儿不会离开姐姐的。”
眼前的沐代萱与梦里女子简直判若两人,眼前的沐代萱纯真善良,她会像勇武的骑士一样挡在自己前面,为自己阻挡一切险阻,保护自己,关爱自己……
她不可能伤害自己,更不会像梦里女子那样去害自己。
沐钰努力安抚自己,这一切都是梦,梦境罢了。
沐代萱的目光自远处收回,又落在了沐钰苍白如雪的脸上:“姐姐刚醒,需要多休息才是,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萱儿也在玉轩阁?”沐云泽见沐代萱从玉轩阁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沐代萱俏皮的朝沐云泽眨眨眼:“父亲可是来看钰姐姐的?”
那一刻,沐钰的心中掠过一阵狂喜,父亲还是关心自己的,他这不是来看自己了吗?双眸期盼的往门外看去。
沐云泽连看也未往玉轩阁看一眼:“钰儿有芊儿她们照顾就够了,我刚才听春桃说,你母亲回来时,扭伤脚了。”本要抬起的步子,又僵直的收了回去:“我正要去丽景轩看她呢。”
“什么,母亲的脚扭到了?”沐代萱有回头望屋内看了一眼,碧波盈盈的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得意。
沐钰的目光不及躲闪,忙转过头去,只觉心房抽搐的疼,手指紧紧攥在手心,用力咬住下唇,不让眼泪从眼中流出。
难道赵姨娘说的都是真的,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当真只是建立在自己秀女身份之上?如今,自己失去了秀女的身份,父亲的爱,便也如流沙般流走?
司徒凌芸没有去安慰她,‘她’知道,牛不喝水就是强按头也没用,人只有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会爆发,才会变得强大。
如今的沐钰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驯鹿,她失去了父亲——甚至所有亲人的保护与宠爱,失去了选秀的资格,终身不能嫁人,身无一技的她在沐府将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或者说,等老太君死后,她在幕府的地位甚至连个丫鬟都不如,最终,她将被那些从前羡慕嫉妒恨她的人践踏着,老死在这深宅之中。
老太君之所以一直没有宣布下一届秀女的名额,恐怕就是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这一天不会因为老太君的回避就能永远都不到来。
所以,她必须强大!
这一点只有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钰儿姐姐——”稚气未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沐钰忙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生怕被人看到有哭过的痕迹:“婧儿?”
沐婧屈着身子在床边矮凳上坐下。
她是庶子的女儿,按规矩,是不能与府里的正经小姐平起平坐的。
对上沐钰惨白如雪的脸,和那双忧郁绝望的眼眸,她的思绪已渐渐飘远。
前世,沐钰刚入宫乘宠,便又为沐家求得一个秀女的名额,自己为了与沐代萱竞争秀女名额,便将苏芸茹当年害死夏伯母之事告知了沐钰。
沐钰与沐代萱姐妹情绝,为报母仇,以一首痴怨**的情诗,重获锦仁帝的垂怜。
却不想事情败露,沐钰还未及与锦仁帝旧情重燃,便被沐代萱……
沐代萱以姐妹小叙为名,招自己入宫……自己踏入宫门的那一刻,正好目睹了沐钰从建章台上飘落下来的惨状……
当时,她浑身都是血,只有那张依然倾城绝色的小脸,如雪般惨白……还有她望自己的最后一眼中,悔,恨,幽怨,绝望的神情……她至今都无法忘记。
还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沐代萱赐下的毒酒已摆在眼前。
她抬头,沐代萱正站在建章台上,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她当时便暗暗发下毒誓,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道夺目的血染金光跃入眼帘,那血染的金光是从沐钰身旁的金锁发出的。她突然想起,沐钰脖颈上的金锁也是从那癞头和尚那儿化来的,那和尚说过,沐钰虽是金凤命格,可火克金,沐钰必须远离属火之人才能保一生荣华安平。
他还说,赤血染金,方能浴火重生……
重生!
沐婧仿佛看见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挪向沐钰……终于在命熄那一刻,握住了那块金锁。
再抬眼望沐代萱时,她脸上笑容得意,眼底噙着一丝鄙薄,临死都忘不掉富贵的人,永远成不了气候。
重生到沐钰入宫前三日,本想在回沐府的路上故意制造些意外,让沐钰入不得宫,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出手,半路就杀出三个‘程咬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