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妈妈却摇头轻笑道:“你别看大爷从小缺少疼爱,他的内心可是十分强大的。当初刚接管杜家家族产业时,有多少宗族长者或是宅内的自己人给他使绊子、下套子,巴不得他像个混蛋草包一样拿不起事落荒而逃。可他偏偏不如他们的愿,每日努力钻研,刻苦学习,甚至是从最底层的工人开始学起,一点一点地做出来成绩,待到一年考核期满的时候,大爷为杜家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盈利业绩,把众人的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凭他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放心让小姐嫁给大爷的原因,他成熟稳重,心思细腻,忍让包容,有男人广阔的胸襟,你跟着他应该不会受苦。毕竟我不能伺候你一辈子,总是要把你托付给一个可靠踏实的人才行,大爷会替先生和我疼爱你一生一世的。”说完梅妈妈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
就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梅妈妈却让我泪如雨下。她真的是太像我的妈妈了,真的好想念我的妈妈!
我越哭越凶,根本停不下来,最后竟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梅妈妈没有闪躲,只是摩挲着我的背轻哄着:“哎呦呦我的好孩子,你可别哭了,我的心都快让你给哭碎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地止住哭泣,只是抽泣着说:“梅妈妈,以后你就是我在这里的妈妈,你千万别丢下我!”
“我哪有那般好福气能生个像你一样漂亮灵巧又聪明懂事的女儿啊!我又怎么会丢下你不管,我可舍不得!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守着小姐你的。”边说边帮我擦去脸上的泪痕,梅妈妈叹了口气又说:“小姐,以后光有我和大爷保护你是远远不够的,杜家的这宅子太深,人心更是深不可测,平日里千万要小心提防,步步为营,大太太、二姨太还有老太太更需谨慎!”她的神色凝重,我知道她定是晓得她们的阴狠路数,对我又不好直说怕吓到我,我心里倒是有了些准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突然想起之前见到二姨太时她说自己是“大病初愈”,我实在是不解,所以也想借此机会问明梅妈妈这里头的事情。
梅妈妈听完显得有些气愤:“哼,都是她自己做的孽,还总是想拿别人来抵罪!小姐,你不用管她,她那是自作自受!平时嘴上不积德,坏事做得多了,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呢,怎么会让她生出儿子来!”
难道说二姨太是刚刚滑胎?而这时候大爷却要欢天喜地地张罗着把我娶进门,然后她就把丧子之痛加注在我的身上,认为是我的喜事冲克掉了她的孩子是吗?天啊!怪不得那个二姨太眼里带刺,话里藏刀,一个眼神都看得我不禁地打冷颤。
“你看看我这是什么记性,六姨太你这都起了半天了,我净顾着说话,还没服侍你净脸用餐呢。六姨太你稍等我一下,我这就下楼去准备。”
梅妈妈看出我的脸色变了,便不好再继续说下去,遂改变了对我的称呼,证明我们之间的这次谈话也就结束了,她说完起身离开去为我准备饭食。可我想着梅妈妈刚才跟我说的诸多事情,心里却堵得很,哪还有心情吃饭!便随便地擦了下脸换了件衣裳,打算出去走走,就当是透透气也好。正好我还惦念着昨夜见到的那架秋千,就出了小院径直朝它走去。
今天再次移步此地,因为是白天所以看得真楚许多,这秋千距离地面可有七尺多高,想要自己登上这高高的秋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只好搬来踏子踩在上面,因为衣服宽大的原因,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了秋千上,又利用自身摇摆的惯性使秋千逐渐地荡了起来,当达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我早已累得气喘嘘嘘了。
我坐在高高荡起的秋千上回忆着童年时期不禁喃喃地感慨:“好怀念小时候被爸爸荡起来的幸福感觉啊!我好想家啊!”一想到再也不能回家和见爸妈,我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咽起来。即便我有颗泪痣,可我从来都没有预料过曾几何时我会像这般爱哭。
“呦,小嫂子你这又是闹哪出啊?昨天不还是发誓笃定地跟我说要嫁给大哥要生死不离的嚒?怎的今天就坐在这里难过上了?呵呵,我早就说过你会哭鼻子的,你还不信!可是大哥欺负你了?”是他!三爷杜连溪。
一看是他,我立马止住哭声,擦干了眼泪回他道:“谁说有人欺负我了?我就是愿意哭行不行!”说完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平稳落地,拍了拍沾着木屑的双手手。连星见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想都没想地跳了下来,着实吓了一跳,但吃惊的表情也就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地就恢复了常态。
我抬头看着他,他那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一身淡青色的锦袍,手里还把玩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石,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息,让我无法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干嘛盯着我看个没完?怎么,喜欢上我了?难道你这就不怕大哥看见之后吃醋了?”他挺了挺身子,表情得意得很。
我也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失态了,赶紧收回了注视的目光,不好意思起来。
“三爷今天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事吗?”我问。
“我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大哥的,听说他昨夜留宿在你这里了?”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眼睛看着远处。
“大爷昨夜并没有留宿在月光苑,他稍晚些的时候着下人来回,说是还在外地赶不回来了。”
“噢?”连溪侧过脸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三爷以为我还会拿这事骗你不成?”我以话揶揄着他。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大哥说话向来算话,尤其是答应过你的事,从未食言过。再加上这次大哥公出已逾半月,怎么说也都该回来了吧,难道大哥的新人未进门,在外面又看上别的了?”连溪盯着我,有样学样地也拿话敲打着我。
我轻哼一声说道:“三爷真是爱说笑!大爷若办完手头上的事自然会早日归来,即便是看上谁家的女子,又何苦呆在外面,带回来娶了便是!三爷你又何须话里话外牵扯上我作为理由。”
“呵呵,我突然发现你自从跟了大哥以后,这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句句都像刀子一样的锋利,冷不防地还真会被你给割伤了。”他一脸坏笑,边说边向我靠近,步步紧逼,最后我被逼得只能贴靠在大树上。
我有些慌神了:“三爷,这可是我的内院,你此举是要将我二人置于何地?”
“怎么?害怕了?刚才你不还是振振有词的嚒?怎么就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呢?”他那犀利而深邃的目光让我的心剧烈地跳动,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我的理智告诉我必须挣脱出现在的情形,但是我的身体却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半步也挪动不了,我只能紧闭双眼来忽略掉他的眼神。
少顷,他用手捏起我的下巴幽幽地说着:“兰月,你为什么总是在我获得希望的时候又让我失望?我在你这里到底算是什么?”说完便松开了手。
他的语气中有难掩的忧伤,我不由得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揪着疼了起来,但是我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或许我是害怕,害怕他那幽怨的眼神,还有他对六姨太那颗执着不变的痴心,更或许我是怕自己真的对他着了迷而爱上他,总之,我知道我不能睁开眼,更不能跟这个男人有任何不清不楚地牵扯。
过了好一会儿也再没听到连溪说话,我感也觉不到身边还存有那种暧昧情愫,也许我安全了,所以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没猜错,连溪果然走了,他这个人总是如鬼魅一般地神出鬼没。我长吁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了一下悸动的心情,暗自揣着这两次与连溪相见的尴尬情景,可就是想也想不明白,真是混乱极了!
“六姨太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刚才去卧房找你都没在,饭已经做得了,快回去进些吧。”是梅妈妈,也不知道刚才的事她看没看见。
我点头应着:“好。”
“月儿!”
没走两步我就听见背后有人唤着“月儿”,我下意识地感觉到是在叫我,别过头一看,是一个高鼻深目五官挺阔的男子。若说连溪的长相是俊美邪魅,那这个男子便是典型的英俊潇洒。
看起来他的年纪大约在二十八、九岁,蓄著一头分头短发,眼睛深邃有神,嘴唇性感,酱紫色褂衫的领口微微地敞开着,袖口卷也到了手臂中间,露出健康的皮肤,像是着急赶路一样,正大步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