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冉春的运气极好,赌了一下午,赢了一下午。而吕二姐则走霉运,眼巴巴的输了一下午。粗略的算了一下,从冉春这里差不多借了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都是冉春赢得,几乎是冉春从庄家手里拿到钱,然后直接塞到吕二姐手里,吕二姐再把钱还给庄家,周而复始……
如果只是三五两银子,冉春根本不会多计较,权当是送给吕二姐了。但数目一多起来,冉春自己也舍不得。等散场的时候,冉春找到吕二姐,略有尴尬的笑道:“二姐,您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催什么,还能不还给你了?!”赌徒都一样,赢了钱咧嘴笑,输了钱就骂街。这吕二姐骂了一下午,此时已经骂累了,只是白了冉春一眼,让冉春跟着去水仙阁拿钱。
水仙阁是松江县唯一的一家青楼,规模说不上大,也绝不小,里面有十六个姑娘,从十六岁的青葱少女,到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应有尽有。因‘商品’的种类丰富,吸引的顾客也为数众多,每天的流水进账,怎么着也得有个三五百两银子。所以说,无论哪个年代,拉皮条都是最赚钱的。
有的时候薛良都羡慕女人。你说说咱们男人,赚个钱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最后还都花在女人身上了。再看看有些女人,往床上一趴,在享受的同时,还赚着大把大把的钞票。还真应了那句话,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当然了,这只是薛良羡慕嫉妒恨的小想法,毕竟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难处,风尘女子也不例外。
本来吕二姐让薛良三人一起进去,但考虑到身边还有个未成年,害怕水仙阁里面的情景太过限制级,所以薛良三人只能在外面等候。大约半盏茶时间后,吕二姐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走了出来,将盒子塞到冉春手里,言道:“我现在没现钱,这盒子里有块玉,怎么着也能卖给六十两银子,你拿去吧。”说完,吕二姐便转身往回走。
冉春连忙将吕二姐叫住:“二姐,您是不是记错了?您借了我一百两银子,这玉值六十两……”
吕二姐停下脚步,瞪了冉春一眼,没好气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没现钱!要不然你进来,我找个姑娘给你抵债?”
“二姐,这恐怕不妥吧?”冉春不傻,找个姑娘嘿咻一下,花不了几个钱。再说冉春以前来水仙阁,主要是因为大龄男青年尚未娶亲,心里苦闷孤独,再加上一时间脑袋发热,没经受得住世俗的诱惑,才误入歧途。现在冉春想通了,有去青楼的钱,还不如攒起来,娶个媳妇,比什么都实在。
吕二姐被冉春逼得没办法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后,冲艾虎言道:“闭上眼睛!”
“为什么?”
“让你闭上就闭上,哪那么废话?”
等艾虎不情不愿的闭上眼睛后,吕二姐迈步走到冉春面前,踟蹰片刻后,又退到薛良面前,在薛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伸手抓住薛良的手,将薛良的手掌按在自己挺翘的胸脯上,然后再薛良和冉春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微微一笑:“现在咱们两清了。”说完,一扭屁股,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嘿,这小娘们还真有点意思!”薛良在愣了片刻后,无比感叹的说道。
冉春看着吕二姐的背影,又看看薛良的手,呆呆的说道:“她欠我钱,为什么用你的手?”
薛良哈哈一笑:“咱俩谁跟谁呀。”
……
一直以来,薛良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天字号’或者蓝玉京那帮人,但与大黑相比,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一提。其实,自始至终,大黑才是那个真真正正厉害的角色!起初它生活在杨连亭家,结果杨老爷子被人砍了头;后来在甄家转了一圈,甄家就被蓝玉京等人给惦记上了;马家命案的时候,它在马家出现,结果马家一十三口人死于非命,捎带着还有邻居周晔;小石河也有它的足迹,为此赔上性命的是过路老汉。年前,刀疤脸牵着大黑威胁薛良,随后刀疤脸就被衙役打成了茄子,还被天字号灭了口。
它就好像死神一样,有它的地方就有死亡,而偏偏所有人都忽略了它。
松江县城以东二十里外有一座山,在山脚处是一片乱葬岗,因为晦气,所以人迹罕至。但今天,这座山却热闹了起来。
大约三个时辰前,在城外办案的衙役,再次看见了游荡的大黑。虽然马家命案已经尘埃落定,但考虑到上面曾经下过令,要把这个案子办的干净漂亮,所以衙役准备将大黑这个最重要的‘证据’给清理掉。大黑见情况不妙,扭头就跑,最后带着衙役来到这座荒山。
衙役们并不知道,他们全力搜捕大黑的时候,在不起眼的草丛暗处,隐藏着数十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就在衙役们即将抓住大黑的一刹那,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群手持钢刀的人从草丛里冲了出来。三个衙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数十把钢刀砍成了肉酱。三条人命留在了山里,而大黑则再次不知所踪。
夺取衙役性命的这些人,正是当初蒋平带到松江县的那群手下。这些人为了躲避福建路安抚使的缉捕,一直躲在这山里。刚才放哨的人,发现有衙役往这边快速跑来,还以为是衙役发现了自己这些人的秘密,便联系上所有人,埋伏在此处,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幕。
这三个衙役是出来办案的,天黑之前要回去复命。孙班头在府衙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次日清晨都没等回这三个衙役,一时间觉得事有蹊跷,便连忙带人出去四处搜索,结果踏破铁鞋也未寻得半个人影,这三个衙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孙班头意识到不妙,将此事上报给陈忠国,随后在陈忠国的亲自指挥下,展开了全县大搜查,务必要找到这三个衙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