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和冉春在河岸上等了没多长时间,那五十个同样被赶下河的马夫陆陆续续寻了过来。与薛良和冉春一样,这五十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河匪吓得,还是白忙活了半年愁得。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天气转凉,薛良催促马夫们把衣服脱了,放在篝火旁烘烤一下,否则被夜风一吹,肯定是要着凉的。马夫们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薛良竟然还能抽出闲心来关心他们,顿时一阵感动。
“当家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是就这么空手回去,没法和家里交代啊。”一个满脸皱纹,约莫三十七八岁的中年马夫,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
“还能怎么办,东西怎么丢的就怎么拿回来!”薛良摸了摸还有些湿漉漉的衣服,随口回了一声。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薛良从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肢体冲突。小的时候不善打架,每每看到那些高年级的孩子,就心存怯意;青春期时不爱打架,大多数时间都泡在网吧里,在虚拟的世界砍砍杀杀;到了大学,没时间打架,整天都忙着学业;等事业有成的时候,不敢打架,毕竟身家万贯,若是有个闪失,诺大个家业还指不定落到谁手里。
这人啊,是越穷越不怕死,越富越惜命,没有例外!每日沉浸在《新闻联播》和《今日说法》中的薛良,总结出一条宝贵的经验:无论是碰到什么摩擦,能大事化小,就绝不大动干戈,实在不行就花钱摆平。
薛良向来把钱看得很轻,钱就像女人,你越不把它当回事儿,它就越没羞没臊的往你身上倒贴。但固话有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女人是男人的禁忌,没有哪个男人会让别人碰自己的女人,钱也是一样!
因此今天薛良准备抛弃以前的原则,放弃了昔日的底线,准备玩一次以前从不曾玩过的游戏,有预谋的聚众斗殴!
但是和河匪叫板,并不是熊孩子打架,闹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这些马夫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显然并不想为了钱财和河匪搏命,就像刚才薛良说的一样,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命了没,一切就都完了。
所有马夫都光着屁股,低着头,看着篝火发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有点打退堂鼓。
冉春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单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着众人,恨铁不成钢道:“咱们忙活了半年,眼看着就要带着大把的钱财回家了,在这个时候被抢了,你们甘心?”
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马夫,哼哼唧唧道:“不甘心能怎么样?对方可是河匪……”
一听这话,冉春火了:“河匪怎么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话是这么说,但论到武力方面,人家是专业的。中年马夫冲小马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激冉春,随后软声软气道:“冉管家,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对。他们有五十个人,咱们也有五十个人,要是都赤手空拳,谁也不怕谁。可……可人家不是有刀吗?那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冉春无力反驳,毕竟这个时代的刀,和后世的‘枪’一样,有着巨大的威慑力。
冉春虽然脾气急,但并不傻,知道如果硬拼的话,绝对不是河匪的对手,可想办法又想不出来,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声不吭的薛良身上:“薛良,要是拼咱就拼,要是跑咱就跑,都听你的,你说说到底怎么办吧。”
薛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再次伸手摸了摸篝火旁边的衣服,尽管还有点湿,但薛良还是穿上了。毕竟五十多个大老爷们一丝不挂赤条条的蹲在河岸上,别说外人胡思乱想,薛良自己都浑身不自在。
“当家的,要不咱们报官吧?!”在薛良不紧不慢穿衣服的时候,中年男人突发奇想的说道。
一直不说话的薛良终于开口了:“衙役比河匪黑。这事儿还得咱们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你有办法?”冉春又站了起来,急不可耐的问道。
“你你你,你蹲下说话。”薛良在看到冉春双腿之间的那条‘尾巴’的时候,眉头紧皱,连连摆手让冉春蹲下。薛良从不上公共澡堂,上厕所的时候哪怕是小号,也要进单间。不是薛良矫情,而是男人看其他男人那玩意儿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等冉春蹲下以后,薛良扫了一眼昏暗的河道,轻言道:“对付河匪,基本上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报官,另一个是以暴制暴。以咱们的情况来看,报官是肯定不行的,毕竟杭州不是咱们的地盘,一旦被衙役知道咱们带了这么多钱,可定要狠狠的讹咱们这帮外乡客一笔。因此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以暴制暴,跟那帮河匪玩硬的。”
“怎么玩?”冉春眼睛瞪得老大,询问道。
薛良答道:“俗话说得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既然咱们没武器,那就就地取材做一些武器。或许不如河匪的兵器厉害,但总好过赤手空拳。咱们只需要制定一个合理周详的计划,就可以弥补武器上的不足。”
言罢,薛良扫了一眼众马夫,语气柔和道:“诸位,你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出来了半年,若是不带回去点成果,定是要被家里人戳脊梁骨的。不过与河匪玩硬的,肯定是十分冒险的,若是你们害怕,我不强留。可你们谁要是留下,把咱们的钱抢回来,等到了松江县,我不光要给你们辛苦费,还要再每人给一百两银子。”
起初,众马夫都有点不情不愿的,毕竟为了点钱冒险,根本就犯不上。但薛良此话一出,马夫们瞬间情绪高涨。这些人除了不想回家遭白眼之外,更多的是遵循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毕竟二百两银子对于一个靠做粗活为生的普通百姓来说,诱惑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