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漩涡谁也挣脱不了,欠下的人事终究要还。
公元959年7月27日,“五代第一明君”柴荣结束了他忙碌而璀璨的一生,年仅39岁,庙号世宗。他用毕生不懈的努力和奋斗,结束了兵祸连年、饥馑遍地的乱世,迎来了文化灿烂的赵宋之世。
柴荣病逝后,年仅6岁的柴宗训继承了大统,符彦卿的二女儿成为皇太后,刘芙成为皇太妃,共同垂帘听政。可惜的是,这位符太后生性软弱,毫无主见,垂帘听政的幕后主角竟成了刘芙。
宋莲被赵匡胤从宫中接回了赵府。原本赵匡胤雄心勃勃准备北伐凯旋而归后迎娶宋莲,不想等来的确是柴荣的突然病逝。赵匡胤虽年仅32岁就坐上了后周第一将的宝座,统领禁军,但是柴荣的死对赵匡胤打击甚大,自柴荣入殓后,赵匡胤便整日借酒消愁,意志消沉。
宋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赵匡胤这般折磨自己,颓废下去。
“匡胤,别喝了,别喝了,酒能解决问题吗,能让先皇复活吗?!”宋莲一把夺过赵匡胤手中的酒杯,怒道:“若先皇在世,看到你这样颓废,会有多失望,多心痛。先皇生前托孤与你,不就是希望你能辅佐好年幼的皇上,实现他未完成的宏图大业吗?!”
“先皇,先皇,呵呵,”赵匡胤痛苦地笑道:“莲儿,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是我害了先皇,是我没有保护好先皇!”
“此话怎讲?先皇不是病逝的嘛?”
“病逝?我跟随先皇多年,先皇非常注意养生,清心寡欲,一直很健壮,怎会突然身体状况恶化,得了重病?”
“先皇在世,整天忙碌国事,未能好好休息过一天,所以才会积劳成疾的呀,你何苦如此自责?”
“原先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一想到她的突然进宫,我就感到非常不安。”
“她,她是谁,难道你是说你一直怀疑的……,怀疑的皇太妃。”
“没错。在先皇薨了的第二天,我曾找御医询问详情。”
“御医怎么说?”
“御医告诉我,先皇之前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但是最近半年却明显表现出肾虚脾乏的病灶,最后也因为肾衰竭而薨。我问御医是否是劳累过度所致,御医说可能性较大,因为长期劳碌,最终积劳成疾,爆发出来。”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又问御医可不可能是被下药所致,御医说若是下了致肾衰的药物,必须长期服用,没有二三年绝不可能躲过宫中严格的食物检验。”
“二三年?皇太妃入宫也不过是这两三个月的事情啊。”
“是啊,但是最后御医又说了一句‘不知为何,太祖与先帝都同样是因为肾衰竭而薨’,让我倍感震惊!”
“难道太祖也是积劳成疾?”
“不可能,太祖时,根本没有南征北战,如此辛劳。”
“那你是怀疑宫中有人长期下毒,那此人是谁,为何要如此?”
“我也不知,但是皇太妃的身份却让我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皇太妃娘娘,她究竟是何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匡胤望着宋莲,犹豫不决,他一直不告诉宋莲的原因是,若皇太妃真是当年后汉的小公主,那么她就是宋莲的表妹,若皇太妃真作出了弑君之事,这让宋莲该如何自处呢,他不希望看到宋莲自责,看到宋莲难过。
“匡胤,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欲言又止,究竟为什么,难道与我有关吗?”
“莲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匡胤,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赵匡赢实在瞒不住了,道:“我怀疑……我怀疑皇太妃就是当年后汉的公主,刘承祐的女儿。”
“刘……承……祐的女儿?!”宋莲听到这三个名字大吃一惊,他不是后汉的最后一个皇帝吗,他不是自己的舅舅吗,他不是在亡国的那一年自缢身亡了吗?
“莲儿,你还记得那一年你随父亲女扮男装到我营中卖绣品的事情吗?”
“那一年……”,没错,就是后汉亡国的第二天,宋莲偷偷随父亲到后汉,打听皇帝舅舅一家的情况,但最后获知舅舅已自缢,舅舅的女儿也就是自己表妹逃亡,于是一路寻找,可惜无功而返,并未找到。宋莲颤抖道:“匡胤,你是说……你是说她是……她是舅舅的女儿,我的表妹,后汉的公主刘芙?!”
“嗯。”
“她没死,没死!?”
“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怎么敢肯定,你都不曾见过她。”
“你有所不知,在你和你父亲到我营中的前一夜,我在路边救起了一个八岁的女孩子,从她随身携带的一把宫中祖传的龙鳞匕首,我猜到她就是后汉公主,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救她性命时,她却在当夜被一个黑衣人偷偷带走了。”
“被黑衣人带走?!”
“嗯,我不知那人是谁。由于见过这位公主小时候的样貌,虽然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可是容貌终究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才有此怀疑。”
“那会不会是你的记忆出错了呢?”
“我也曾经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我让赵普秘密调查,结果,她果然不是李璟献上的美女,是中途顶替一位生病的姑娘,才得以进宫,可是再查她的背景,却一无所获。这么美貌的女子在我国是无法隐藏身份的,所以我猜想她定是从他国来到这里,冒充李璟进贡的女子,接近先皇的。”
“那她接近先皇的目的,只有……”
“没错,只有复仇。”
“可是她如何在短短二个月内致先皇……”
“我还怀疑宫中有个内线,长期埋伏在宫里,说不定太祖的病逝也与此人有关。”
宋莲听后细思极恐,惊得退了两步,若这一切真如赵匡胤所言,自己岂不是毒害后周皇帝罪大恶极之人的亲人,自己还如何对得起后周,如何能成为赵匡胤的妻子呢?
赵匡胤看出了宋莲的忧虑,道:“莲儿,我之所以一直未告诉你,也是怕你自责,怕你难过,不管如何,莲儿,我赵匡胤都不会辜负你,都会守着你。”
“匡胤,我好怕你说的事情成为现实,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又做出其他的事情?”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现在虽说是皇太后和皇太妃共同听政,可是皇太后为人软弱,并无主见,事事基本都听皇太妃的,我怕她过度干政,扰乱朝廷,最终祸及后周命脉。”
“你说她想亡了,亡了后周?!”
“并非无此可能,她既然是来复仇的,自然不可能只是想害死先皇那么简单,恐怕背后有更大的阴谋。但是我,我作为先帝的托孤重臣,却感到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为什么日日醉酒的原因?”
“嗯,若一切真如我所想的,我真的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国家,我该不计一切地提醒先皇。”
“匡胤,这不是你的错,先皇在世时,对皇太妃如此宠爱,你即便进言,先皇也未必会相信。”
“正如你所说,我几次想说,但看着先皇如此喜欢她,我就没再说出口。但是,也许我错了,是我害了先皇,是我害了先皇!”赵匡胤哭道。
宋莲抱着赵匡胤,伤心道:“匡胤,匡胤,如果这是你的错,那我更是大罪人,是我的表妹害死了先皇。”为什么老天总是在她和赵匡胤之间加了那么多的障碍。
“莲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匡胤,若一切真如你所料,那后周危机万分,你更不能自暴自弃啊!若先皇在世,必是希望你能辅佐好皇上,早日实现大业。”
“没错,可是我现在该如何办呢?”
“首先必须先确定她的身份,然后找出她的内线,进而了解她真正的阴谋。”
“莲儿说的没错。虽然我和她有过几次接触,一再让我坚信她的身份,可是始终未能获得确实的证据。”
“你不是提到龙鳞匕首吗,若真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她必然会随身携带,若是能找到这把匕首,不就可以证明她的身份了吗?”
“对啊!!你看我竟如此糊涂,没想到此事。但是,莲儿,若我真确定了她的身份,莲儿会原谅我对付她吗?”
“匡胤,我和你之间虽未正式结为夫妇,可是我们惺惺相印,如同夫妻,你的所有决定我都会支持的。何况后汉早已成为历史,我不想再看到因为宫廷政变,导致无辜百姓丧命了。”想起每一次的改朝换代,都会带来血腥的屠杀,宋莲实在不忍心。
“谢谢你,莲儿,我一定会找到真相,阻止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