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先是命义武节度使孙行友出兵至定州(今属河北),加强西山路的戒备,以阻止北汉派援兵。然后命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率领水陆军为先锋出发,自己则召集赵匡胤、驻守淮南的李重进等后周众将快速向沧州压进。
柴荣兵行迅速,半月左右即到达沧州,然后迅速率兵骑数万直趋契丹边境,很快就到了辽国的宁州。宁州刺史王洪进大惊失色,不敢抵抗,马上开城投降。
宁州城外,后周的水军也已到达,经过这两年柴荣对后周水军的建设,后周已战舰如云,旌旗蔽空,首尾相连,绵亘数十里。于是柴荣命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水陆并进,大举向契丹内部挺进。
两天之后,后周军队已越过独流口(今天津独流镇)、再溯流而西,直抵幽州前哨益津关(今河北霸州)。益津关与瓦桥关、淤口关合称三关,是幽州正南防线上的三座重要关隘。不下三关,难抵幽州。
之前,从来都是契丹骑兵从三关出发南下侵略中原,却从没有汉人军队主动出击,攻到三关之下。因此,后周军队到达关前,契丹守军毫无防备,一哄而散,益津关守将终延辉很快就出关投降了。
益津关被攻占后,由于向西水道变得狭窄,于是柴荣弃舟登岸重上战马,迅速向下一个关口瓦桥关挺进,邻近傍晚,天色渐暗,只得停驻稍歇,于是柴荣命部队露宿在旷野荒地。
刘芙一路跟随,虽然宁州和益津关的守将未战即降,后周几乎一战未打,但由于柴荣行军迅速,一路多是风餐露宿,比之皇宫,条件非常艰苦,所以柴荣很舍不得刘芙。
“芙儿,这些时日让你跟着朕受苦了。”营帐中,柴荣拉着刘芙的手道。
“皇上,只要您的身体无恙,芙儿受点苦又如何?”
“芙儿,说实话,朕实在感觉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是行军劳累,还是年纪渐长,体力不支。”
“那皇上您何苦还让军队行径地如此着急?”
“芙儿,契丹势强,我们必须以迅雷之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才能从气势上压倒他们,并且迅速获得胜利,事实证明朕的想法还是对的,宁州和益津关不战而胜,希望明天赵匡胤攻打瓦桥关也能顺利。”
“皇上英明,但请皇上保重龙体,早些休息吧。”刘芙将汤药端给柴荣喝下,伺候柴荣睡下。可惜的是,柴荣一世英名,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每日喝的汤药竟是自己深爱的女子送上的毒药。
皓月当空,刘芙等柴荣睡下后,到帐外透透气,却不想碰到了赵匡胤。
“赵将军,您这么晚还没休息啊,明日还有一场大战。”
“娘娘,皇上休息了吗?”
“已经睡下了。”
“臣看皇上近日气色还是一般,身体状况不见起色,要辛苦娘娘多多照顾了。”
“当然,照顾皇上是本宫的职责,请将军放心。”
“放心?”赵匡胤狐疑地望着刘芙,月光下刘芙虽淡妆简衣,却仍难掩花容月貌,勾人心弦。赵匡胤心想,眼前这位女子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楚楚可怜的后汉小公主呢,她在皇上身边究竟会不会带来什么危险呢?只可惜,赵普到现在未能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刘芙见赵匡胤怔怔地望着自己,走近赵匡胤道:“难道将军不放心我吗?”
两人距离之近,让彼此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刘芙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赵匡胤未后退,望着眼前这个拥有能让世间男子跪倒在其石榴裙下的绝色女子道:“娘娘,您和臣认识的一个故人很像,臣一直惦记她的安危,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是吗,不知是哪位女子能那么幸运得到将军您的眷爱?”刘芙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道。
“那年她才不过8岁,身世可怜,臣曾想帮助她,但却倍感无能为力,最后她竟突然消失在了臣的营帐中。”
“何人如此可怜,将军竟也无法帮到她。”刘芙颤抖道。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臣不愿外人知道。”
“将军是希望她活着还是死了?”
赵匡胤愣住了,没想到刘芙竟会如此问,道:“活着。”
“为何?”
“如果她活着,她就能看到今天后周的皇上是多么的英明决断、神武雄略,是如何取秦陇,平淮右,复三关,威武之声震慑夷夏,是如何在后汉之后建立一个可传万世的稳定政权,希望她能够忘记个人的仇恨,成就一个王朝。”
刘芙惊得后退了两步,眼眶湿红地道:“在将军的心里,是不是皇上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当然,谁要是威胁到皇上的安危,威胁到国家的安危,臣一定会对抗到底。”
刘芙知道若再谈下去,早晚要被赵匡胤识破,于是收复情绪,柔声道:“将军,今日月明如水,月色撩人,何故谈这么严肃的话题,本宫一介女流,如何懂什么政权、政治,将军您说对不对?”刘芙又一次走近赵匡胤,嫣然一笑,百媚丛生。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那一瞬,赵匡胤竟有些恍惚,他甚至想让自己相信刘芙和后汉公主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知将军认为,本宫和宋姑娘谁更美?”
赵匡胤望着刘芙,毫不犹豫地道:“娘娘。”
“将军是不是为了逢迎本宫?”
“不是,但若娘娘问臣,在臣心里谁更美,臣会回答莲儿。”
刘芙微微一笑道:“将军果然痴情,但您这种痴情也会伤害到其他人。”
“是吗,臣不觉得。”
“将来你一定会觉得的。”
一阵寒风吹来,刘芙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赵匡胤急忙脱下外袍递给刘芙道:“披上回帐中去吧。”
“将军,您忘了本宫是娘娘,如何能收大臣的衣物,本宫先回了。”说着,刘芙未接过赵匡胤的外袍,转身径直走回帐中,可是泪水却浸湿了眼眶。
当年赵匡胤将自己从深冬冰冷的栈道上救起,也曾用披风抱住自己冰冷的身体。现如今,他依然还是这样,这样关心着自己,但却不爱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却又不爱我?让我绝望却又无法忘记你?如何才能让我恨柴荣一般恨你?忘记你?!”刘芙痛苦地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