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莲就到皇太后,皇后处请安。李璟宫中无其他嫔妃,宋莲的到来也确实让宫里热闹了不少。
皇后钟氏,父亲乃前朝功臣,为人节俭淡然,生性温和,已为李璟诞下四个皇子李弘冀、李从嘉(即李煜)、李从善、李从谦。
皇后比宋莲大了近20岁,对宋莲入宫甚为欢喜,因为她深知李璟有多爱这个皇妃,她不希望李璟再为这个皇妃患得患失,郁郁寡欢了。
李璟早朝回来后,就一直待在玉莲宫中,陪着宋莲作画吟诗,弹琴谱曲,并特地购置了上乘的锦缎丝线供宋莲作绣。
玉莲宫中的摆设更是极尽奢华,翡翠玉珠百合屏风、紫檀嵌玉如意、玛瑙雕花笼香瓶、铜掐丝珐琅冠架、青花白地瓷瓶、紫檀掐铜罗汉琉璃瓶等等,总之几乎宫中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被李璟摆放到了玉莲宫里。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连神仙都艳羡不已。
宋莲虽然感动于李璟对自己的情意,但是却再也给不了他爱了,这份爱已经被她封存在了踏上红毯前的那一刻。
第二日,第三日,李璟都留宿在玉莲宫,宋莲都用了同样的理由和借口。
第四日,宋莲知道这样下去是逃避不了的。于是趁李璟上早朝,急急唤来了陈阳。
此时陈阳已是玉莲宫的殿前统领,专门保护宋莲的安全。因在敌营中陈阳不仅誓死保护了宋莲,最终还把宋莲救了回来,所以李璟对陈阳十分信任,派陈阳保护玉莲宫的安全。
陈阳此人忠心事主,当日被赵匡胤所抓,严刑逼问下依然没有透露半点有关宋莲的事情,所以宋莲对他也很放心,在这偌大的宫中,也只有陈阳是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了。
“娘娘,不知召臣来有何事?”
“有一事想麻烦将军。”
“娘娘吩咐,臣必当万死不辞。”
“事情虽不难办,但请将军务必保守秘密,此事绝不能与第三人说,包括皇上,否则我俩都会性命堪忧,不知将军可否愿意。”
“臣跟随娘娘也有一段时日了,对娘娘忠心无二,娘娘的吩咐臣必誓死遵从。”
“那就好。”宋莲在纸上写了些字,交予陈阳,道:“帮我去宫外抓这副药,然后将纸张烧掉,之后再听我吩咐即可。”
“诺。”陈阳连忙出宫去办。
陈阳微服来到宫外的药房,打开纸张一看,上面写着几味中药,陈阳不通医理,只是照样抓了几副。
回到宫中,陈阳看到宋莲在御花园湖边赏莲花,皇上此时还在朝堂议事未回,陈阳正准备上前告知宋莲事情已经办妥,不想宋莲看到陈阳走过来,脚底一个打滑,竟落入湖中。
湖水虽然不深,但是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湖水依然冰冷无比。加之宋莲不识水性,竟在湖中扑腾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大哭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娘娘落水了,娘娘落水了。”
陈阳立即跳入湖中,游向宋莲。一把将宋莲从湖里托起,拉住宋莲就往湖边游去。
此时陈阳听到宋莲在耳边叮嘱自己道:“过会儿御医来瞧病,为我配药,帮我在煎药时放入少许刚才让你出宫配的药物,切勿让旁人发现。”
“知道了,娘娘。”陈阳虽然十分诧异,心想难道落入湖中,也是宋莲故意的吗,但是既然是主子的吩咐,无论如何要办到。
陈阳就是这样的人,忠心事主,哪怕做欺君之事也不在乎。
紧接着就是宫中一片大乱,宫女们慌乱地帮宋莲换上干净的衣服,皇上匆匆赶到,御医急忙问诊。
宋莲浑身打着哆嗦,手脚冰冷,李璟吓得紧紧抱住宋莲,大骂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朕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全部给我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宋莲连忙阻止,虚弱地道:“皇上,千万不要牵连到他们,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看这莲花开得形态优美,姿态万千,一时看的竟忘了神,才会不小心脚底打滑坠入湖中的,怪不得旁人。”
“好吧,莲儿。”李璟怕宋莲动气,只好道:“要不是娘娘为你们求情,你们今日一个也别想活!”
“谢娘娘,谢皇上开恩。”众人连忙跪地叩谢。
“太医,莲儿怎样,没事吧,朕怎么看莲儿这般虚弱?”李璟连忙询问太医搭脉的结果。
“皇上,慧妃娘娘坠入冰冷的湖水中,自然免不了寒气入骨,加之受了惊吓,必会气血不畅,身体虚弱,不过应无大碍,臣给开个方子,煎几副药,调理几天就会好的。”
李璟心想,这几日宋莲正好来月事,本就气血不足,这么一来,肯定有损身体,就连忙唤御医开药。
其实,前几日,宋莲因为心中不安一直未休息好,所以这次坠湖,身体就扛不住了,发起了高烧。
那一夜,李璟陪着宋莲,彻夜未眠,不断地用冷水帮宋莲擦拭降温,端水喂药。
陈阳每日都会趁煎药的宫女不注意在药汤中放入少量的宋莲配制的药物。
宋莲的烧虽然是慢慢地褪去了,但这场病却成了顽疾,一直好不起来。
尽管如此,李璟每日都留在玉莲宫中悉心照顾,看着李璟衣带渐宽人憔悴的身影,宋莲觉得很内疚,很不忍。可是宋莲认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解脱,才能不让南唐皇室声誉受损,不让宋氏家族荣誉受损。
李璟找遍了宫中所有的御医前来问诊,都道是娘娘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好,加之这次受寒受惊,脾肾虚弱,所以一直无法康复,开了很多健脾补肾的药物也不见好转。
就这样,宋莲的身体持续衰弱,从一开始的能够下床走动,到后来的卧床不起,这一病就是半年。如此下去,眼见着就快不行了。李璟伤痛欲绝。
陈阳见宋莲如此服药自伤身体,实在不忍心,希望宋莲可以停药,但是宋莲不愿意,只能继续。
一日,李璟想起宋莲不禁潸然泪下,心想,莲儿若未入宫也不会坠湖,染上如此大病,实是自己害了宋莲。一旁的韩熙载见李璟如此伤心自责,安慰道:“皇上,您也勿太难过,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过说来也奇怪,娘娘以前身体看起来不错啊,随军征战两月也未见有异样,怎么一进宫就卧病不起了,难不成是在军中伤了身体。”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李璟自与宋莲相识,却未见过其身体不适,只是从军中回来后精神状况不太好而已,于是让韩熙载去宋府打听,之前宋莲可得过大病,有过病灶。
韩熙载打听后,回报说宋莲一直以来身体状况都不错,从未生过大病。李璟倍感奇怪,于是召见了宫中医术最高超的杨太医。
“杨太医,莲儿的病情你也参与会诊了,为何大家都束手无策,病情日渐恶化。”
“皇上,其实娘娘的病老臣也甚觉奇怪,也许是娘娘自小体弱多病,现病灶复发,柔弱的身体抵挡不住啊!”
不对,莲儿怎会自小体弱多病呢?难道,难道是药里出了问题,有人想毒害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