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下雨了,已是清明时节了,你也要随柴荣回去了吧!”宋莲望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自言自语道:“你还好吗?会想起我吗?伯父身体好些了吗?”想着想着不禁入了神。
“莲儿,莲儿。”知道宋莲的心思后,宋偓明白宋莲心里的苦,想来劝导劝导她。
直唤了好几声宋莲才回过神来。
“莲儿,刚才韩大人带来了皇上的几幅字画,你愿意就赏析赏析。明儿皇上在宫中排了段歌舞,一早便派人接你进宫同赏。”
“知道了,父亲。”宋莲淡淡地道。
“女儿,已快入梅了,这淮河水位日渐上涨,后周军队自攻占扬州后便没了动静,恐是怕我们强大的水军乘水位上涨沿着淮河一路北上,他们连个水军都没有必会被打败,估计不出几日柴荣就打道回府了。到时战事一停,你封妃的诏令就会下来,入宫一事就在眼前,爹爹真是舍不得你啊!”看着宋莲日渐消瘦的身体,宋偓真是难过。
“爹,女儿心里好苦,好难受。”宋莲知道离进宫之日已经不远了。
“莲儿,命运是天注定的,缘分也是天注定的,有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强求也强求不得,倒不如学会放手,顺从命运的安排,好好珍惜皇上对你的一番深情。宫中孤寂,若没有皇上的疼爱、怜惜,就会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
“爹,女儿明白,但是这一切都是生不由己。”
感情之事难以强求,宋莲没有选择,只能听天由命,但是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没错,阴雨连绵的天气确实让柴荣心烦不已,后周兵营之中积水数尺,攻城军械多遭漂散腐毁,同时道路泥泞,军需粮草都运不上来了。虽然赵匡胤连续打赢了四场战役,但是淮河水势上涨迅速,南唐拥有强大的水军,后周却没有,一旦淮河水位上涨,南唐巨舰一路北上到寿州,后周就会毫无招架之力。加之南征已近半年,柴荣离开开封也有数月,国事繁杂,国内太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寿州这边刘仁赡顽强抵抗,久攻不下,柴荣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了,于是决定让李重进带兵留守扬州、滁州和寿州,并继续攻打寿州城,自己则和赵匡胤,韩令坤等带大部分的后周军队回到开封,待重新调整后,来年开春再卷土重来!
很快,随着柴荣的离开,淮北的紧张局势也得以缓解,李重进也因担心战线拉的过长而主动放弃了扬州、滁州,将所有兵力集中到寿州。战事停歇,南唐举国一片欢腾。
金陵宫中,灯笼高挂,一片喜庆。韩熙载刚送了东西从宋府回来,报李璟道:“娘娘听说后周撤兵一事,十分欢心。”
“那就好,朕想就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喜上加喜,立即颁旨三日后行封妃大典,迎娶莲儿入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终于抱得美人归。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李璟知道他还未真正得到宋莲的心,但他片刻也不愿意多等了,他要宋莲成为他的女人。
韩熙载立即拿着封妃的诏书到宋府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中书令宋偓之女宋莲,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格温良,贤惠得体,聪慧过人,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慧妃,赏黄金千两,并赐予玉莲宫,即日进宫,钦此!”
“臣妾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虽然宋莲早知会有这一刻,但是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因为连最后一丝的幻想也破灭了,此生再与赵匡胤无缘。
“娘娘,您这是激动的连眼泪都掉下来了呀,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三日后即行封妃大典,望娘娘保重身体,早日为皇上添个皇子。”韩熙载连忙道。
“借韩大人吉言。”宋偓赶紧上去招呼。
宋莲忍着泪回到房中,那一瞬间她竟无法自抑,捂着被子嚎啕大哭,她后悔自己从未好好地梳妆打扮出现在赵匡胤面前,她后悔自己在六合大战前夜没有勇气向赵匡胤表白,她后悔自己还未曾问过赵匡胤是否喜欢自己,她后悔自己连争取这份感情的勇气也没有,但是这种种经此以后都将成为云烟。
三天后,封妃大典如期举行,李璟特地为宋莲挑选了最华贵绚丽的服饰。
锦丝芙蓉色上衣,绣着五彩孔雀花纹,纱衣上面是金丝刺绣纹,点缀在孔雀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玫瑰晶石,流苏闪烁,光艳如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一袭金黄色的拖地纱锦裙,用薰衣香草染成,色泽明亮,质地轻柔,散发了迷幻的清香,裙上用金缕丝线绣成出水清莲和栖林飞莺,点缀上千珍珠,与金缕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宋莲美的如高山雪莲,超凡脱俗。
汉白玉上的红毯从宫殿门口一直延伸到宋莲的脚下,走向李璟的每一步,就是远离赵匡胤的每一步,宋莲在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忘了吧,忘了吧,让一切随风而逝,如梦似幻。
玉莲宫中,宋莲换上新娘红妆,红色珠帘挡住她的娇容,坐在床沿边等待着李璟。
“雨后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两鬓红烛,一对佳人,你看此处可像洞房?”
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与赵匡胤在溶洞中的情景。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溶洞里的时光历历在目。
寒月沉沉洞房静,真珠帘外梧桐影。
秋霜欲下手先知,灯底裁缝剪刀冷。
今夜该如何面对李璟?
“皇上驾到。”
李璟走入洞房,见到床边一身红妆的宋莲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不禁心动难抑。
用玉秤杆挑开宋莲面前的珠帘,用手抬起宋莲的脸颊,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已然心醉。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莲儿今晚太美了,让朕如痴如醉。”说着,用手指轻揉宋莲的红唇,欲吻下去,却不想宋莲将脸颊移开,李璟一吻吻向了宋莲的玉颈,李璟有些忘情了,紧紧搂住宋莲,沉醉其中。宋莲好想反抗,可是如何反抗,这可是和皇上的洞房啊!
突然,宋莲用力地挣扎,大叫道:“皇上,皇上!”
李璟一惊,放开了怀中的宋莲,诧异道:“莲儿,怎么了?”
宋莲跪下道:“臣妾罪过,今晚是大喜之夜,可是月有盈亏,潮有朝夕,今日臣妾月事不便,实在无法伺候皇上。”
“哦,看把朕吓了一跳,原是此事,没关系,朕不急于一时,只要爱妃天天陪着朕,朕足矣。”
那一夜,两人同床共枕,宋莲夜不能眠,一方面怕李璟情不自禁,一方面担心,这个借口还能用多久,自己还能逃避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