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范集团要来江州设厂？”池素听了不禁心里一动，她记得上一世，郭子清吞下纺织厂改制成为股份制公司后，不过两年时间，就将工厂出售给了台范集团。
“应该是已经设了厂，对方在江州目前已经注册成立了公司，还收购了一家小型的纺织厂，是原来的江化集团的一家三产，主要生产一些化纤布料，那家厂子原本产量不大，不过台范上手之后，听说是把原有的场地又扩建了一倍，还专门从欧洲新购入了一套设备。”白雅翻着手上的资料道，接着又把港岛梁老板的话跟池素讲了一遍。
“妈，你们厂里能生产出这种布料吗？”池素拿着手上的布料好奇道。
白雅摇了摇头：“我已经问过厂里生产车间的老师傅了，他说这个对机器有要求，咱们厂的机器目前还做不到，需要引进新的机器。”
池素听了觉得有些奇怪：“妈，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您想啊，要是台范的产品好，梁老板直接跟他们联络就行了，何必来找咱们，难道他眼巴巴地等着咱们去买新机器？”
白雅也有些疑惑：“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不过梁老板说台范目前在大陆还没有设厂，他们以前主要在台岛设计生产，还有一个研发中心在日本。我想他们要设厂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倒是咱们厂，人和设备都是现成的，如果买了新机器，立马就能开工生产。”
人和设备都是现成的！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池素，她顿时恍然大悟：“妈，你被人算计了！”
而此时的厂长郭子清家中，小舅子周成正陪厂长姐夫喝酒，桌上摆着几碟下酒小菜，毛豆鸭脖花生米，都是江州人盛夏消暑的凉菜最爱。
周成殷勤地又给姐夫满上一杯，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今天那个娘们跑到生产车间去找了赵师傅，问他咱们厂能不能生产一种布料。”
“哦？”郭子清一挑眉，“你小子最近倒还学机警了！”
“嘿嘿，那还不是姐夫您教育得好！”周成得了夸奖，笑得更加狗腿了。
郭子清一伸手：“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周成有些懵了。
“布料啊蠢货！”郭子清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既然问都问了，她手上肯定有样品，你把样品搞回来没有？”
“这个……”周成脸一僵，“姐夫，那娘们问完就拿走了，哪来的什么样品？”
“那你不会偷回来？或者问一下老赵那样品长什么样？打听点消息都没头没尾，难怪你姐都看不上你！”郭子清没好气地冲他大吼。
“姐夫您别生气，别生气，”周成小心翼翼地赔了一串小心，“虽然样品我没搞到，可是我打听到了别的，据说这个样品，她是从港岛的梁老板那里来的，最近她已经去拜访过两次梁老板了。”
“梁老板？”郭子清摸了摸下巴，“港岛的李老板如今在江州倒是声名赫赫，什么时候冒出来个梁老板？”
“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李老板家大业大，集团里面做什么的都有，这位梁老板和他名下的梁氏公司，主要是做纺织品的，以出口和国内高档产品为主。”周成谈起来头头是道。
“嗯，”郭子清哼了一声，“算你小子机灵了一回，不过就算这梁老板有些来头，那又怎么样？”
“嘿！”周成心道这下戏肉要来了，清了清嗓子，又道：“那天我跟在后面，瞧见她从梁氏办公室出来，第二天我就上门了，当然是借着姐夫您的旗号，跟他说我是您的秘书，还给了他您的名片。结果今天您猜怎么着？”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跟你姐夫卖关子？”郭子清又要上手揍他。
“不敢不敢，”周成嬉皮笑脸地躲了拳头，“今天梁老板的秘书给我来电话了，说想要约您吃个便饭。”
“哦？”郭子清一听倒也有几分兴趣，“那个梁氏公司大不大，装修怎么样？”
“那还用说，市中心最贵的写字楼，豪华装潢，人家一听说我是您的秘书，立马就请我进去了，连预约都不用，您还别说，人家那前台小姑娘都长得挺水灵……”周成想起梁氏公司的美貌前台，一时心中回味无穷。
郭子清想了想：“明天你给对方回个电话，就约这个周末。”他有一种直觉，这下子该是又有好事儿发生了。
“好嘞！”周成忙不迭地答应了，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姐夫，这个月的工资我又花完了，您看……”
郭子清暴怒：“这才过了十来天，你的钱都跑哪儿去了？你还真当姐夫我的工资是大风吹来的？”
周成小声哼哼道：“我这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嘛，姐夫您就帮帮我吧，对了，上个星期我还在江川饭店门口看到您了，跟你一块的那个秘书，挺漂亮的呀……”他心道：在我面前还装正经，你当了这么些年厂长，底下员工拖欠工资，你的钱可没少发，现在整个厂办从会计到秘书都换成了你的人，可不是想怎么搂钱就怎么搂！
郭子清把脸一板：“什么漂亮秘书，那就是以前厂办的会计，你王丽姐。”
周成这下憋不住了，换了一张脸道：“姐夫，咱明人不说暗话，您那天跟王丽姐那亲密劲儿，那可是比夫妻还黏糊！都是男人嘛，我也理解你，我姐这成天把脸拉的老长，又爱出去打麻将，对你缺少关心嘛，你找个红颜知己体贴体贴，也是男人天性。可小舅子我可是一直提米保密，你还当着我装蒜，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吧。”
“你！”郭子清一时倒是给他噎住了。
“姐夫，您看，将来等我当上这销售科的科长，这厂里还不就是您的天下了，到那个时候，想要多少销售回扣，那也是您说了算！”周成吐完了威胁，又开始对郭子清循循善诱起来。
郭子清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爷爷摔在桌上：“算你小子今天说了几句好听话，这个月就这么多，下不为例！”
周成连忙笑嘻嘻地道谢捡钞票不提。
“照你这么说，台范集团是跟梁老板串通好了，想引起郭子清的注意，找他帮忙收购咱们厂子？真要这样了，咱们可怎么办？”白雅听了池素的一番分析，心里也焦急起来。
“咱们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池素表现得胸有成竹，“不管郭子清怎么想，现在这届市委的乔副市长，听说可是位实干家，他并不太支持国有企业直接打包出售。”
她还记得上一世，乔副市长在位的时候，抓经济抓得很紧，有好几起港台资本想要购买国有资产的例子，都被他给驳回了，最后这些大型厂子大多走了股份制改革自强发展的路子，可没两年乔副市长就因为能力突出，被调到别的城市当市长，他一走，市内的好几家国有大厂就分拆的分拆，变卖的变卖，大多成了资产雄厚的外资的囊中之物。
这位实干的乔副市长，就是乔一鸣的爸爸。
池素算了算时间，大约还有一年多，乔副市长就要换届调走了。
她对白雅道：“妈，咱们恐怕要抓紧时间了。”
“抓紧时间做什么？”白雅现在心情很是焦虑。
“把郭子清这个大蛀虫，从厂里给赶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