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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元镇子

初春的封门村清晨显得格外宁静,早起的人们已经忙碌起来了。妇人们有的在河边搓洗着昨天自家大人和小孩的衣服,就着那从山上融化的雪水,那双已经泛红的巧手拎着衣服往河里一浸,然后放在石板上,拿着木棒在轻捶慢敲,一边和相熟的邻居说着自家烦心事或闲话,那些粘在衣服上的皂树泡沫随着水流在河面上排开了长长的一串,大小不一,透过那晶莹的光线,绽放出缤纷的色彩,只是未能往下飘荡太远,便破裂开来,纷纷隐落在水中,难寻其迹。

这时的范安正跟着老先生的后面,听着上流处妇人们模糊的话语,有些乏眼的打了一个呵欠,正想低头掸去砸沾在裤子上的那些腐叶碎屑,便听到走在前面的老先生平静开口说道:“你是学不来我那一指的功夫。也因为这样,所以即使你纠缠我多天,都不肯把你收入门下。”

范安顿感疑惑,但也不好意思问何老先生怎么突然想通了,毕竟自己认为老先生肯收自己的原因,多数和自己的脸皮有莫大的关系。范安看着老人那矫健的背影,沉思了一下问道:“我为什么学不来?”

老人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提手拨开一道挡在面前的树枝说:“你的气海雪山未能相通。所以我替你选择了另一条路。”

范安问道:“师傅,什么叫气海雪山?而且我的为什么不通呢?”

老先生的步伐还是很稳定,衣服的下摆偶尔被齐腰高的杂草沾上水珠,他抬头看了看前面那渐渐宽旷起来的平地说道:“气海雪山就是沟通天地元气的地方,就在你后腰处。而且它还能存储天地元气,然后强化你的身体,并且当你熟练的操作天地元气时,就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范安眼睛不由明亮起来,面露一丝喜悦之色说道:“就像那天你杀死的狼一样,对吧?”

老先生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你不用想太多了。很久之前,我就在你睡着的时候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昨晚我再一次把元气渡了进去,你的雪山还是毫无反应,没有产生一丝共鸣。”

范安听完,明白老先生的话,清秀的脸庞明显有点不甘,仍不挠问道:“那有什么办法才能打通?”

老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范安脱口说道:“不可以!”瘦小的身躯顿时闪到老人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盯着老先生的眼睛说道:“老师,你就说吧。”

“你真要听?”老先生盯着范安的眼,认真问道。

“说吧。”

“把雪山推到了,再筑一道。”

“怎么个推法?”

“就是把你后腰的雪山给毁了。”

“危险吗?”

“放心吧。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还能在雪山被毁后,正常的活下去。”

“这个正常的范畴是什么?”

“吃饭睡觉走路拉屎撒尿。”

“那怎么筑起来?”

“耗费莫大的元气。”

“老师你可以做到吧?”

“应该可以。”

“师父,来吧,我不怕。”范安一脸认真的说道,脸上泛起坚毅之色,似乎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那好。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需要交代的?”老人挽起衣袖,盯着自己那只厚实的手掌,露出一脸惋惜。

范安一听师傅的口风不对,顿感不妙,刚才那一幕假装出来的坚持与无畏立马烟消云散,连忙摆手一脸赔笑的说道:“师傅,我就说说笑,这么较真干嘛?你没理由和一个才十一岁的男孩生气吧?”

老先生眉毛不由一挑,额头明显多了几条黑线,他盯着范安张满是嬉笑与无辜的小脸,有种想在上面印个满堂桃花的想法,只是未曾待其出手,范安又赶紧开口转移话题问道:“师傅,你说替我选的另一条路是什么?”

老先生听此言,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不由平静到了极致,锋利的眼神盯着范安正色说:“修身之道。”

老先生的话里透着股从未有过的谨慎之意,甚至还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纵然老先生已经可以收敛了他那身强大的修为,可天地中存在的元气似乎感受到他那缕如有若无的意念,迅速在四周蔓延开去,顿时一种寂灭的气息充斥其中,连地上蓬勃的青草都在叶尖处,以肉眼可见的细微泛黄改变着。而直面老先生的范安,此刻后背冷汗不止,感觉比深夜火炉突然灭掉,那寒冷的风刀直接从封门村后背那道雪山直砍下来还要真切。陷在老先生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神中,略一失神,范安很快清醒过来,已然散去了那脸嬉笑之容,他那瘦小的身躯仍然笔直的站着,双腿莫名的有点发抖,脑袋有点犯晕,只是老人所说得那四个字还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修身之道?

老先生双睛渐渐变得灰蒙起来,好像有番难言之隐,抬步从范安的身旁走了过去。老人身躯带起一缕清风,把范安心头的寒寂与失神顿时一扫而空,清醒过来后连忙迈步尾随其后。

范安把前面那个略显佝偻的背影,与刚才他感受到的那种磅礴的气息对比,落差很大;但是范安知道,这都是老师所化之象,暗暗庆幸自己能拜在如此高人门下,但心底仍旧对修身之道这四字充满疑问,为什么老师刚才提起这四字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并且还透露着莫名的杀意?到底修身之道是什么?老师给自己选择这一条路,能走多远?会走多远?但在此时的范安并未再上前深究,眼睛咕噜一转,脑袋里想起了一个似乎多月以来,老师未吐一字的问题。范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扯着尚且稚嫩声带大声在后面说道:“师父,现在我都已经是你的弟子了,以后我必定不负所望有所成就,待别人问我师尊名玮的时候,总该要很响亮的告诉他们吧?”

老人听此言,脚步一顿,从背后看去明显头一侧,似乎想着些什么,只见他向后摆手随意而清晰说道:“元镇子。”

玄国开国已久,可元姓之人在国中还是极其稀少。在那玄国中心遥远的天落城中,那座极其雄伟美奂美轮的皇宫右侧林立的府邸中,就有一户元姓之人。更有趣的是,曾有宫中贵人在外出之际,恰巧路过那府邸,无意看见国君从中微服而出,心底震惊不已,不禁暗暗猜想府中究竟何人?与国君存在着何等关系?

贵人在私底下与朝中相交好之人提及此事,相询无果,又遣人递贴想上前以拜访接近,可主人家深入简出,未曾予以回应。

这座府邸的存在,也就渐渐出现在朝中众人眼中,对此户人家的猜测与关注也就多了起来,可尽管这样,也就只能知道是元姓之人而已。毕竟,在门口石像上栓住的那两条齐腰高的大猎狗就让人望而却步。

对于这些,远在玄国偏北处的范安怎能知道,那时的他只是那条无名村落里的一名流浪儿,依靠着村中心善之人一饭一粥施以活命,可尽管如此,在那贫瘠的村中他多时仍需靠着山上的野果裹腹,直至后来遇上元镇子,看见他施出那惊心一指,死乞烂缠在老人身边,一直跟随他来到了玄国最北的封门村。至少,范安在元镇子询问他来历时,他也是瞪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用一脸清澈见底的神情和他这样交代。

此时的范安跟着老人已经走了很远,他知道脚下的这片地方所在,因为他在山腰砍黄木时,抬头远远的看见过,很平坦,有着高低不一的灌木,还有那层初春时刚刚探头的青草,一副春意盎然的气息;但是他同样看见过野狼捕猎时跃起的身姿!而这时站在记忆中的那处地方,脑袋中甚至连那野狼那双锋利的前爪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不禁有点心悸,似乎自己想到了元镇子带他来这里的用意,可尽管这样的,范安仍是装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探话问道:“老师,我们来这里打猎来着?”

元镇子撇撇嘴,转身站在范安的面前,嘴角一翘带着一丝狡黠之色,看着他说道:“等会你就知道。”

元镇子抬头看了看四周,轻轻的把四周那充满了清晰地气息吸进一口,在肺腑中游走一圈,然后张嘴发出一股‘吱吱吱’的声响。

声音从元镇子的嘴里出来时很小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那些一拂而过的风浪,像厚重的石块扔进了一方平静的池塘中央,声音像波浪般层层递进渐渐扩散开去。

范安听到这声怪叫,心底暗道不妙,似乎想象中的已经离现实不远了,有点紧张的看着元镇子,尽管那张脸还是平静得挑不出任何瑕疵,可他那不时闪躲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元镇子的眼中,彻底暴露了内心恐惧。

“今天教你的,是逃命。当你遇到你无可对抗的威胁时,最好就是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走多远,小命是最重要的,什么脸面之类的,都是狗屎。我要求教你的,你没必要全部做到,但在这个事上,你必须要会。”

范安脸色不由大变,用力咬了一下舌头,那种疼痛的感觉直冲头顶,马上挤下两行清泪来,抬起那张清秀的小脸,看了一眼元镇子,然后低下头,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说道:“老师,你饿不饿,我回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元镇子看着面前的范安,额头这回浮满了黑线。范安自以为能瞒过去的可怜求饶,在元镇子的眼中就如一丝不挂的少女。心底不禁臭骂起来,这小子比自己所知的还要能装!但他没有揭穿,耳根听着那些灌木被风带过发出的小声响中微微一动,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想你得准备一下,你看看那边。”说完朝着不远处的灌木林努努嘴。

范安顺着元镇子示意的方向一看,一团毛茸茸的事物已经探出头来,朝他看了一眼!

范安知道那是什么,他看出它眼中的饥渴与凶狠。范安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眼瞪到最大的程度,显然突来的危机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忽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向着旁边元镇子的大腿处一抱!结果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慌乱的朝四处一看,发现元镇子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场中只剩下自己,还有那头在不远处渐渐走近的野狼。

范安迅速环顾了四周,心底更加恶寒无比,连一颗高点的树都没有,四周尽是低矮灌丛,爬上树的计划已经是胎死腹中,嘴上已经大声呼喊起来:“师父,不要逗了好不好?你还要我伺候的吶。”

野狼抬头朝四周张望了一眼,前蹄迈进了几步,目光已经完全放在了范安身上。

范安半蹲了起来,眼中的余光掠过脚下,万般祈祷出现一块石头或称手的武器。可是事与愿违,他盯着那头渐渐靠近的野狼,身体开始渐渐颤抖。因为他深知,与它对持到最后,也改变不了被撕咬的下场,看着那头相距约三丈远的狼已经开始低下身子了,范安知道它做了这个姿势接下来会是什么?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瘦小的身躯似乎想把所有的空气压进肺里,压着那颗狂跳的心脏。那双小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嘴里对着那头大喊一声:“救命!”话音由高而低,然后音止,趁着那头野狼显然被唬住的瞬间,猛地转身,大腿发力,右脚狠狠的踏在那方让人心悸的地上,泥土飞溅而起,扬在了空中,只是未待它落地,范安的逃命,已经开始了!

野狼在范安转身跑出不远,就已经清醒过来,一种追捕猎物的天性像电闪雷鸣般狂暴起来,后腰一弯,四肢发力像风一样追了上去。

.............

.............

封门村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快。

林间已经是绿树成荫了,莺啼蝉鸣交汇成一曲别致的盛夏之曲。但是村中花类植株尚少,人们口中歌颂言的百花争鸣在这里是看不到的,自然难招蜂蝶起舞翩翩。即使缺了这般光景,村中小孩并没有弱了一丝夏日游纵的兴致。他们这时正在村里那冰凉的河中嬉戏着,小手拍打起的水花带着他们那些犹如银铃般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那些溅飞在空中的水花,透过阳光,折射出缤纷的色彩,更为他们添上一股喜悦之意。

此时的范安也是泡在水中,不过准确的说,是泡在一桶药汤中。

自从范安被元镇子带到那片灌林地后,每次逃到力竭差点被野狼撕咬时,元镇子都会及时地出现在他面前,对着那头狼散发出一缕气机。尽管对老人来说,那确实是一缕,但足以用来驱狼了。然后便带着将要脱力的范安,带回草庐,泡在这桶药汤中。

这药汤有点难闻,但细细嗅着,便会发现其中夹杂了一种别致的芳香,初时范安就向元镇子询问汤中是何种药物,但并没有得到元镇子的答复,细心的范安从他那脸部肌肉微扯的神色中明白,这药汤很珍贵!至于珍贵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汤药确实有用,历经逃命后的疲惫与脱力感,只要在里面泡上一会,第二天起来就消失无踪,连一点肌肉酸楚的感觉都没有,反而隐隐觉得自己那尚且瘦小的身体里,无端多出一股炙热的气机。

今天的范安也历经了逃命,不过从他脸上的神色看来,并没有初时奔跑时所表现的累不堪言,原因很简单:今天的狼已经追不上他了。今天是他自己跑回来的。他本想兴奋在元镇子面前好好炫耀一下,可是脑袋一转,心底又暗暗担忧起来,因为他知道,元镇子不会就这样简单地认同了他逃生的本事。恰巧这是木门一转,范安依声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元镇子。范安心头一颤,连忙说道:“老师,你回来了?”

元镇子轻哼了一声,捋了下胡子,看着药汤中的范安说道:“跑了这么久,终于能自己跑了回来,看来你这翻脚力,那头狼已经不足以让你再竭斯底里了。”

范安连忙挤出一丝笑容,目光里隐隐闪过担忧的神色说道:“老师言过了,其实这些都是老师的功劳。”

元镇子咧嘴一笑,眼睛又是细细的眯起来,这一幕看得范安心底发毛,只听见元镇子说道:“嗯,这话我爱听,明天再看看你如何。”说完自个又走出草庐,闲转而去。

范安听到这话,心里已经凉了一截,思来想去也不得头绪明天的老师会给自己怎样的安排,只能悻悻然的从药汤里跳了出来,准备做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轮廓分明,小腿处的肌肉已经有壮实之势,再看看档中,不禁摇头直叹,嘴里小声嘀咕说道:“还没发育好啊。”

日落,夜临,月现又隐。东方吐白,一天又过了。

范安脚下,还是那片跑得异常熟悉的土地。身旁的元镇子朝他怪异的笑了笑,然后又是对着前方发出一阵‘吱吱吱’的怪声。夏风一抚而过,挟着元镇子的声音,带到更远的地方。只是范安并没有察觉,他抡了抡手臂,揉了揉腿上的肌肉,尽量放松自己,等着那头熟悉的野狼出现。

夏日的风吹得比较频繁,一拨一拨的掠过灌木林,直把上面的绿叶左右摇摆,下方繁密的杂草更是弯得犹如村里最为年老那人的腰身,突然,几只出来觅食的毛鸡拖着尾巴上那修长而斑斓的羽毛,急忙在杂草中一隐而没,似乎在躲避些什么。

范安在观察这灌木林间的动静,眉宇间难掩担忧之色。突然,在杂草丛中闪过一束斑斓的羽毛,狠狠地扎进另一堆杂草中一隐而没。范安知道,那是毛鸡,而他也知道,有东西在接近,越来越近。

范安紧张地盯着刚才毛鸡出现的地方,接下来的一幕他浑身颤抖起来,他放眼望去之处,已经看到了好几头野狼闪跃而起,心底已经开始数起数来:一,二,三......

整整七头狼!范安已经暗道不妙,正想和身边的元镇子说些什么,一转身又没了他的影踪,心底的问候早已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心知老师不会让他轻易死去,可他也不想用自己瘦小的身板去测试狼爪的锋利程度,一念及此,转身正想往回跑,好在这些野狼未发起野性时,早早逃离。转身那刻,突然发现那头熟悉的野狼正堵在身后不远处,双眼泛着红光凶恶地盯着自己。范安一拍额头,不由叹息,心想估计它已经记恨上了自己了,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堵在了自己逃命的途中。

范安抬头看了一眼那片湛蓝的天空,明明上面蔚蓝无比,可心头仿佛是乌云密布一样,然后轻声带着无比的感叹说了四个在他现在这个年龄根本无法实现的字:“我草泥玛。”

元镇子此时已经不在这片灌木里了,对于范安,他似乎有着信心,没打算再对他施以援手,毕竟,这个春天他都屡屡出手,确实有点烦腻;再加上范安的脚力也不是初时踏入灌木林那回的无力,他又让范安泡了这般久的药汤,想来药力也应该看到成效。要是被咬着,也只能怪他整天惦记着自己出手,而没全力奔跑,与其这般宠溺,不如让他尝试一下真正的逃命。

元镇子这时出现在村中,手里拿着个像是罗盘的东西,抬头看了那那片天空,手指掐算了几下,身影又凭空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封门村背后的那座高峰山腰处。元镇子低头再看了看,望着头顶那片湛蓝无比天空,嘴里轻声说道:“云灭的征兆已经出现了,那到底什么是红月呢?我来了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入口在哪里,到底还缺了什么呢?”

元镇子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声音:有身穿黑衣的壮硕男子,有一脸慈悲的和尚,有白衣飘飘的俊朗青年,有笑靥如花的女子,还有一道闪亮刺眼的惊雷!元镇子深吸了口气,似乎想把脑中那乱如麻团的头绪找出那个线头,但是发觉自己的脑袋越发沉重,猛的睁眼提神一瞪,一阵磅礴的气息争先恐怖地从他那佝偻的身驱中飞逸而出,地上的枯枝落叶草屑像是被一只阔大的扫把扫飞出去,以元镇子身体为中心,直径六七米的地面下沉了整整一寸有余!元镇子的修为不弱,只是不知道像他这般的存在,还能有什么事,让他烦扰不堪。但至少可以知道的是,他烦忧之事,必重无疑。

清醒过来的元镇子看了地面一眼,又不知从身体哪里摸出那罗盘般的东西,再四顾对照着观察,全神贯注投入寻觅之中,不一会,身影又是消失不见。

这次出现的地方有点高,确实高。因为现在他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景象,一片片细屑从他面前划过,犹如鹅毛般坠落在地上,正是雪花无疑。元镇子这回已经出现在山顶上了!他抬脚踏着那松软的积雪,按着手上的那个罗般的东西所指而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不禁一声叹息,最后定睛落在一个方向,如果视力超凡者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就会发现,正是范安所在之地!元镇子脸上忽然浮现一片慈爱之色,眼中闪过的溺爱神色顿时被一抹狠厉所替,张口轻声说道:“奔跑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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