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夷简的满目惊骇中,林琅已经跳下地来,千叶长生剑瞬间出鞘。光华闪过,铜锁应声而落。只见两只箱子每一只里面都躺着一个人,而且都是林琅的熟人,还都被绑缚得紧紧的,让他们只能蜷在箱子里面。
“明月,清澜道长。”
一脱困,那个叫明月的道士就冲过来,抱住了林琅,大哭道:“藏剑的大师兄,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说着,就呜呜呜地哭个不住。
倒是另外那位容貌姣好身材火爆的小道姑脱困以后,正儿八经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给林琅行礼:“纯阳宫李清澜见过藏剑林师兄。”
林琅道:“李师妹客气了。师妹怎么会在这里?”
那李清澜道:“师兄,师妹是回洛阳探亲之时被仇家暗算,掉进了一处秘境。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就发现来了这边。至于被人擒获,乃是因为脱困之时,师妹已经断了饮食数日,支撑不住,这才被圣墓山门下给拿住了。至于明月师兄,则是在行医途中中了那圣墓山门下的暗算。”
“圣墓山?”
明月哭林琅好大一会儿,这才打着嗝儿道:“藏剑的大师兄啊,那只明喵姓安,本来就是一个杂胡。他想光复昭武九姓,所以接受了契丹人的邀请去他们的上京的。”
“明月,你怎么也来了?”
“还说呢。那天真人叫我去采药。说也奇怪,明明是走惯了的山路,居然怎么都走不通。好在我识百草,没有发生跟纯阳宫的师妹那样把自己饿晕的糗事来。只是等我走出那迷阵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明明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偏偏就是找不到我们万花谷。我在秦岭里面转悠了好几个月,这才出来。结果,又遇见了明喵,还是个收敛了行藏的。然后我就被他抓起来了。听他的话来说,他来这边也有半年了,打算重振昭武九姓,正好需要我这个医生,才留我一条命。”
林琅道:“昭武九姓?跟契丹人有来往?”
明月道:“藏剑的大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林琅道:“没什么。只是大宋跟契丹人刚刚大战了一场,如今关系还紧张着呢。我林琅就算再不成器,也是汉人,可不会容忍蛮夷在我华夏的土地上放肆!”
李清澜的眼睛闪了闪,道:“且不说这个。林师兄,请问能让清澜先更衣么?对了,清澜和明月师兄的行囊都被那圣墓山门下给打劫了去。还请师兄帮忙准备衣物。”
林琅道:“既然这样,明月就穿我的衣裳吧。至于师妹,眼下家中女眷只有舍妹一人。请问男装可以么?年前林琅刚做了两身新衣,都是蜀锦的,也不曾上过身。”
“那就有劳林师兄了。”
“请师妹少待。”
林琅起身回了内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是一身青色袍服,可是那不同的刺绣纹饰在提醒着众人他已经换了衣裳了。
林琅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李清澜面前,道:“这是那两套新衣,师妹看看可使得?明月,这是给你的。”
李清澜摸了摸那衣裳上的竹叶刺绣,道:“清澜谢过师兄了。”说着,就跟着侍女文秀下去沐浴更衣。
吕夷简这才道:“林郎君,这两位是……”
林琅道:“藏剑、万花、纯阳宫,皆是中原门派,也算是同气连枝,门下弟子关系也相当不错。这位是万花的明月,专攻医药,乃是林琅发小。至于方才那位纯阳宫的师妹,他出身极好,幼年出家乃是别有缘故。也正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这脾气也骄傲些,却是个面冷心热的。”
吕夷简道:“那,那圣墓山的明喵的?”
林琅道:“明喵,其实是对明教弟子的简称。明教是由波斯传入的,因为波斯猫非常出名,而明教门下又有许多胡人弟子,故而被称为明喵。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西域圣墓山。”
吕夷简道:“那岂不是说是胡人?”
林琅道:“正是。所以,很多时候,明教与中原门派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私底下的械斗也非常多,就好比现在。”
吕夷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林琅横剑一扫,只见金星迸射,却是只听见声响看不见人影。
说慢实快,挡下了对方的第一刀,林琅的身影就开始移动了。却是越转越快,很快就只剩下一片残影。只见一道天青色的身影在屋子里飞快地移动,而那金光始终围绕着林琅,金光中不时地迸出金星,发出刀剑相击的清响。
终于,林琅轻喝一声,道:“够了,既然没有杀意,就不要挑衅。出来吧。”
果然,一只身着黑白二色的明教校服的明喵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居然是蹲在椅子上的,还一脸**模样。
对方居然不管林琅搁在他脖子上的剑,反而兴高采烈地跟林琅打招呼:“哇哦,人妻榜第一的大师兄啊。大师兄,我是安远山,今日来是想跟大师兄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就是刀剑啊。我想跟大师兄定一批军械,从弯刀到长枪、槊、狼牙棒……”
“没有。”
“不要这么小气啦。我又不要什么神兵,只要可以砍翻那些牧民就可以了。大师兄,这根本就不用你多费事儿……”
“我拒绝。请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没有藏剑山庄,而我则是大宋的臣民。按照大宋的律令,一应铁器从冶炼到贸易都要报备,而军械根本就更加不可能是商品。”
对方呃地一声,显然没有想到林琅居然会这样回答他。他考虑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觉得直接将人打劫走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如果那对方的家人威胁,一来是不符合自己的品味,二来也怕对方开了仇杀模式,从此以后不死不休。
安远山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藏剑的大师兄居然没有一身骚包,还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法律。可是藏剑的大师兄啊,大宋和契丹人的那点子事情我也听说了。只要你点个头,我就去帮你把那些契丹人都给宰了。”
林琅道:“然后你正好登基称帝,大宋迎来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是不是?”
安远山道:“可是我这是在帮你耶!”
“敬谢不敏。所谓战争,最后还是为政治而服务的,而政治最初的目的就是削弱敌人的同时也增加自己的实力。你动手了,一个虚弱的敌人死去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却站起来了,没有意义。本来我们大宋的百姓可以从契丹人的赔款中得到补偿,你一动手,一切就化为乌有。这样的生意,你认为我会接受么?”
安远山道:“哇哦,大师兄,你的眼睛好厉害哦。我的那点子小算盘一点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呢。那这样好了,我发誓,等从这个门出去,我就直接去西域,以后也不踏入中原一步。这样,你可愿意跟我做这个买卖?”
林琅道:“我还是拒绝。汉唐两代,西域都是我中原的领土,将来,我等我大宋腾手经略西域的时候,你的昭武九姓就很可能成为拦路虎。而且,以你的本事,你未必没有这个实力一统西域,继而成为威胁我大宋的又一个强敌。所以,为了大宋,我不可能跟你进行任何有关铁器的买卖。”
安远山道:“那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血洗你们大宋的都城?”
林琅道:“第一你没有那么蠢,为人作嫁。第二,你如果不怕我的报复,尽管动手。”
安远山道:“可是我需要人也需要钱。”
林琅道:“你可以去偷,也可以去抢。数千年来,西域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
安远山道:“可是,可是这样根本就不够。光抢劫根本就养不起一个规模略略大一点的部族,更不要说足够的武士了。你不知道,每年冬天,西域有多少人是被舍弃的,其原因,仅仅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粮草,以致于冻饿致死。”
林琅看了看安远山,从边上煮茶用的红泥小火炉里面拿出一块炭,道:“这个如何?”
安远山看了看,道:“这不是炭么?有什么用?”
林琅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么一小块炭烧上两个时辰。”
安远山一听,就扑了过来,扯着林琅的衣摆,闪着星星眼道:“大师兄,我听你的。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对不会撵鸡。大师兄~~~求你~~~”
林琅道:“拿着羊毛来换吧。我会为你准备好足够的处理好的炭的。”
安远山道:“羊毛?大师兄只要羊毛么?”
林琅道:“那是让你的族人糊口的!羊毛送来,我会估算好价钱,然后,你可以拿着银钱去采买炭火,也可以购买粮食。至于你,你自己看你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吧。”
安远山乐得窜了出去,远远地,还传来他的话:“大师兄,你放心。我不会帮契丹人,还会帮你找党项人的麻烦。羊毛的事儿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