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客厅内。
暗黄色的灯光摇曳,淡淡的光线宛若一层轻纱。
客厅里的众人面色各异,皆是静止不语,颇为古怪。
许行挺直着腰板,见得宁山从房间内出来,神情也不为所动。
宁珊珊的神色先是呆愣,然后转为了不可置信,她目瞪口呆的看了宁山好一会儿,半天后才反应过来。
顿时,喜形于色。
宁珊珊的眉头微微扬起,神色间都亮了几分。
彷佛细雨之后的放晴艳阳。
雨过天晴。
“爸爸?”
宁珊珊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其中三分哑然,三分惊喜,还有四分的委屈。
宁珊珊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在妄想。她让许行进去看看宁山的病况不假,想让许行替宁山治病也不假。
但是,宁珊珊这个做法是病急乱投医,对于许行能否成功,她的心中八成是觉得许行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现在,宁山站起来,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就算是最先进的医院,最著名的医生,都不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做到许行这个地步吧?
才刚刚接触病人,一顿饭的功夫就治好了?病人马上就能下地了?
这可不是寻常感冒,而是很多大医院都黯然叹息的疑难杂症!
身穿校服的青年,竟然做到了?
“嗯。”宁山对着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老态龙钟的他,此刻有了一些威严之色。
顶天立地的男儿,宁家的主心骨。
宁山已经近半年没有触碰过自己的女儿了,但是身为一家之主,宁山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宁山答应了宁珊珊一声,接下来便不再看她。
宁山的视线转到了王守珠与宁远身上,面色间带着一丝怒容。
王守珠面色一片惨白,她可是知道宁山的病有多么诡异。
跑了好几个医院,大夫都说宁山身体无恙,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如今,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治好了?
王守珠不得不惊讶,不得不呆愣。她甚至怀疑,这个宁山是不是假的!
是不是文家除魔事务所派人假扮宁山。
“叔叔?”
宁远好半天才开合着嘴巴道,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大汉,连爬带滚的来到了宁山面前。
“叔叔!”宁远不可思议地又叫了一声。
宁山的病,宁远是一清二楚,他甚至替宁山亲自跑了好几个医院。
如果不是妻子王守珠不肯,宁远甚至想要将家底一万苏拉都给了宁珊珊。
因为,在宁远小时候,家里面临困境,都是宁山出手帮忙。
就连宁远父亲的葬礼,都是宁山出的钱。
对于宁远来说,宁山就是他半个爹,恩重如山。
所以,当王守珠说宁珊珊吃里扒外,串通外人来骗宁山的救命钱之时,才会那般的暴怒。
宁远来到了宁山面前,双手抓着瘦弱老者的双脚,脸上说不清是笑还是哭,眼眶立马就红了。
隐隐的竟有一丝水光。
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大汉,在宁山面前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连笑带红眼眶,说不出的古怪。
好半天时间,宁远一叠声重复着:“叔叔,叔叔……”
其他的话,心神激荡下,宁远愣是说不出来。
脑中一片空白,言辞都化作了虚无。
许行叹了口气,他走南闯北多少年,识人的眼界还是有的。
看到宁远这番表现,当下也明白宁远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只是冲动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要对他出手,许行想来,定是王守珠在其中挑拨离间,添油加醋。
这个女人好不恶毒!
“叔叔,你醒了啊。”王守珠的脸色先是一白,马上又变为了常态,“真是太好了。我们宁家的主心骨又回来了。”
态度立马转变,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但是,迟了!
宁山在房间里早就将一切听在耳里,活了半辈子的人,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随便一猜,事情七七八八就吻合了。
“先生。”宁山充满歉意的对许行叫了一声,“之前我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出来。让先生受气了。”
“无妨。”许行摆了摆手,脸色不变,毫不在意。
见到宁山对许行这么恭敬,谁都知道,救了宁山一命的正是许行。
宁珊珊感激的看了许行一眼,心中庆幸,幸好自己坚持让许行进去为父亲看病,若是将他赶了去。
天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宁珊珊正想要开口答谢,许行却对她摇了摇头,神色淡然的道:“你是雇主,我是受雇而来。不必多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许行的态度依旧是风轻云淡,完全没有居功的傲色,也无一丝沾沾自喜。
更无刁难王守珠两人的意思。
在宁山前面的宁远,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许行,他已经知道了是许行救了宁山。
这名青年,刚刚救了自己半个父亲。而自己,却想要对他大打出手。
幸好许行会两招,若是许行真的像单薄身子那样的贫弱,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究。
一米八的大汉子,宁远的面色破天荒的有些发红。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对刚才出手的自己感到愤慨。
若是有个地洞,宁远一定奋不顾身地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宁山仍旧浑浊的眼睛望向了站在最外面的王守珠。
见到宁山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心中有鬼的王守珠,哪里敢直视宁山的双眼,眼睛飘忽不定。
宁山狠狠哼了一声,他的胡子都因为怒气吹了起来,气恼之情,溢于言表。
“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守珠低着头,不敢回答。她若是知道许行有这本事,哪里敢阻拦啊。
“强行行医?先生是来救我的,你怎么能对先生如此无礼?”
宁山瞪着王守珠,他气得浑身发抖。
宁珊珊见状,赶紧来到宁山背后,轻轻拍打宁山的脊背。
“对你大打出手?如果不是你做了欺人太甚的事情,以先生了得的手段,会对你一个妇道人家,大打出手吗?”
王守珠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是。半句都不敢反驳。
她可是知道,要是现在反驳了宁山,宁远回家后非要打死她不可。
宁远也反应了过来,他虽然是个大汉子,但是并不傻。
见到宁山的反应,以及不敢开口的王守珠,顿时明白过来。
自己被妻子给当枪使了!
是王守珠在中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宁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好好管教管教王守珠。
至于管教的方式,肯定不会是仅限于口头之上。
王守珠悔的肠子都青了,现在要是再给她一个机会,王守珠发誓,再也不去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