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他……”画蕊就着弄雪的不紧不慢品咂时开口，仍是小心翼翼察看着弄雪精致容颜上细微变化。
那张绝美的脸上，全是大快朵颐之后的幸福和满足，再无其它，仿佛**多少女子执执艳羡的王上从无来过，也自然从无那绝决而去。此夜再平常不过。
画蕊的话突兀的结止，因着弄雪轻挥了一下衣袖，将那盘在桌上的鱼赏了下去。画蕊知道是不让自己说话，便噤了口，只是觉得心跳个没完。怕只怕，那皇上会一去不返，而在这宫中又何事比获得圣宠让人如此期待。
弄雪倒是不急，转身立起，华丽裙饰蜿蜒垂下，极美的侧影就映在对面的宫灯旁侧，又接了那光，格外的动人。
她身下莲裙轻动，金丝缎面的鞋子履步如云，转眼已经委身坐在了妆镜前，细细抚弄着发髻，声音轻亮，“过来，换一个王上爱看的发髻。”
“娘娘要出去走走。”画蕊应声，躬身过来，低着声音问出。
弄雪甚为的斩钉截铁，声音啪的亮在那里，格外的扬眉吐气，“不，在这里等王上。”
“可是王上他……”画蕊还想说，现在不是呕气的时候，心下正在思量要如何的委婉才好。
弄雪却比她更快说话，“王上在使性子，我就小意一些等他。你放心，王上会回来的。他只不过是在吓我。就是我天生胆大些。”宫灯忽然飘摇，上灯后的宫殿群落，层层复阁楼台，恍如摇曳更甚的巨大魅影。总是让人抓摸不到，因而心旌也越发摇曳多姿，却总是让人生出惧怕。
蝶发转手绾正。镜中的人儿，韵彩明冠，这样的人儿，普天之下似乎难于寻觅。
那梳得松松的蝶发，她却伸手打破，层层青丝凝着光泽涣散下来，就像是将死之人涣开的瞳孔。唇角却反勾起笑意，“是他先走的，不要怪我。去取把剪刀来。”
画蕊恍神，主子的吩咐她听得真而切真，只是并不移步。这个时候取剪刀恐怕……她不及多想，已被弄雪喝出了第二声，又慌神去取。那剪上亦错了金文，有龙凤相扭痴缠，引意吉祥。
弄雪眼神慵漫视一切如漠漠无含，忽尔揉进了一些喜意，接过了画蕊手中的错金龙凤剪，眸目直划到那尖锐的锋口处细细看着。缓缓过了手时，那错金处的凉细细浸入手心。
伸手捋过一缕青丝，另一只手将捂热了的凉对正“咔”的一声就剪断了前后的联结，那缕断发扬扬散开，而后悄无声息落地。
画蕊大惊失色，近前一步。弄雪将剪尖指向自己的如水荷般的弱颈，画蕊迫得退后一步。如此上不得前，画蕊就只好在半近不近的距离里哀哀地唤着，“娘娘！”在画蕊的印象里这位娘娘虽然一直都有涉险，可每一次都很是周密严谨，她心中一直是认定的她必是有备而来的。与王上在一起使些小性是有必要，只是那种撒娇般的忤逆从来都只有范围很小的发挥空间，这一次她都有些不寒而栗，却无法制止。那么眼睁睁瞧着大好的青丝断落，无续，又不知道还有多少……
弄雪一开始只是慢慢的剪，后来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将迅速调到了极快，那种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画蕊惊呼得更大声，太是注意弄雪，不妨何是一个身影从旁掠过，凉风习得一面时，弄雪已经被那个揽入怀中，错金的龙凤剪落地时将声音闷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中。
画蕊倒吸了一口气是王上，她似乎知道了弄雪的用意。王上上了弄雪的举动，怀中的人儿很快安静下来，地上却是一地狼籍。王上似乎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周遭，声音里压得平滞的东西，应该是放纵的疼爱，今天王上已经给出了底限。
画蕊伏下身，轻轻拾起落在地面上的青丝又一缕一缕的捋成柔顺的一大缕，偷眼时，王上怀中的人儿无声无息。百花烛灯的轻烟滤过了水汽，烟气轻轻缓缓游走过人的鼻息之间。她躬身而退时轻轻拽合了房门，躲在门外轻喘一声。
王上将怀中的人儿抱放在床上想要放落时，弄雪却不肯松开手，时间有如无形的饕餮让一切过往荡而无存，这一刻，她的勾留还在，如此的清晰，王上心中的不悦在那一刹飞离，连自己都觉得怪异。但是更多的情愫却在此后生成，他俯下头低吻了她一下。鼻间的香气倏然奔赴身体的最深处，“怎么还没有解气，我抛了王后的香茶回来看你，你不喜欢吗？”
弄雪犹只是闭着眼，一双睫毛却是在不停地闪动。
王上轻点她的鼻头，“装死！”只是有一些东西的游动却不能让她装死很久。王上的一只手游进了她小衣内底。带着一点微微的凉意，引得了她的触动，她伸出手想却捉住那只手却被王上灵活地闪开。她只得睁开眼，她有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他寻常见惯的恭维，她总是含有特别的东西，而且几乎从来不会混杂其它，比如现在它就只是在生气，有着他的光影的背景里，是因为生气而引来的朦胧水泽，只是盈满了点点欲滴不滴的柔亮。
这一切几乎完全满足王上失痛的寻找。某个时候，他竟然觉得她全部与心中的她相像。
抬目她眸目如花，目光只是浮过她，她的香气流溢出来时还没在他鼻息之间转完一圈，她已经说，“王上还是走吧。你还在想她。”这是一句没有问意的话，事实上已经向王上表明了自己的肯定。
王上伸出手抚过的她的睫毛，声音蕴着融融的暖意，“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我只不过是去看看她。”
她细细回味着这句话，发现自己用的是真正的心思。那心思细细小小只进不出，用来掠爱，小气得很。漂亮而干净的笑容浮起，恍若着对王上的慰语并不曾耳闻。
“你要一个王上低语来求你，嗯？”他将她固定在怀中。低头凝看着她的无法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