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经到来,虽然还不是最热的时候,但脑袋上厚厚的头发和没有短裤T恤还是让林风感觉不适。
这都他丫的什么玩意儿,老子要理发啊!
这天是嘉靖二十七年六月十五日。
流沙堂里,林风把陆逸、白祺、王大有他们叫到一起。
“风哥,你终于要对天川动手了?”王大有一听林风这么说,差点蹦起来,他知道黎远现在就在天川逍遥自在,他更忘不了自己被黎远追杀的仇。
“想要控制壕镜,我们必须把天川这颗钉子给拔了!”林风说。
白祺拿小拇指抠抠耳朵,说:“风哥说的没错,咱们把天川给灭了,到时候就能过上坐地分钱的好日子了。”
“不过风哥,”陆逸说,“你打算怎么办?这天川船行实力不弱,手下人手众多,而且他们不是海盗,毕竟是一家船行,我们难不成上去就砸?那样就算有金重的广州府恐怕也压不住吧?”
王大有摇头晃脑地说:“陆哥,你想太多了吧,对于那帮狗娘养的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揍他奶奶个腿,把天川从壕镜给抹了不就行了!”
陆逸摇摇头:“我觉得还是稳妥一些好,毕竟现在我们控制着珠江口,只要把天川封锁一段时间,到时候不怕他们不服软。”
林风啧啧啧地喝着茶:“展堂,你看呢?”
“我嘛……”白祺先摆摆谱,“我觉得大有爷说得没错!”
王大有一听咧着大嘴乐了,拍拍白祺肩膀:“不愧是我小弟,果然和大哥一条心!”
白祺一缩脖:“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我这人菩萨心肠,不喜欢的打打杀杀,到时候你们主攻,我主守……”
王大有两眼一瞪:“你的意思就是你和鳖似的缩在流沙庄吧?”
“我,我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看着王大有又要揍自己的模样,白祺已经又准备撒丫子跑了。
“展堂,说说吧。”林风说。
白祺身单力薄,本身就不适合拼杀,而且他为人机警,形似缜密,有他坐镇后方,林风也最为放心。
白祺接着说:“铭飞的办法当然稳妥,但盛家父子俩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迟则生乱乱则生变,再说,我们本身就是海盗,烧杀抢掠就是我们海盗应该干的活,去砸了他们船行怎么了?水师容不下海盗那船行就符合《大明律》?就算对簿公堂咱们和天川也是半斤对八两。”
陆逸往靠背上一躺:“风哥,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林风脸上笑眯眯的,但双眼却杀机顿现:“杀!”
壕镜隶属于香山县,香山县位于珠江口南侧,虽然壕镜是香山县乃至广州府最重要的码头之一,但想要从其他地方上岸也不是不可能。
三天后的下午,一艘小船在香山县一个小码头靠岸,六个人匆匆登岸。
“风哥,我们是现在就去黎府,还是等明天早上?”说话的人是丁左。
林风看一眼荒凉的海湾,说:“走吧,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壕镜,怕兄弟们都到了之后出什么乱子。”
在这三天中,逆流沙的海盗化整为零,零零散散进入了壕镜,林风他们六个人也是这样,为的就是躲避盛宣的耳目,这次林风不仅要将天川的船队彻底摧毁,他也要让天川的船行荡然无存。
在此之前林风早就打探好了消息,黎府果然已经被天川接手,山伯也已经不知所踪,不过这么大一座宅院很难有人买得起,而且盛宣也暂时用不到,所以整个黎府就贴了一张封条在那里闲置,平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所以林风就将集合的地点定在了黎府,所有人到了黎府之后只进不出,每个人都携带必要的口粮,不可再在壕镜露面。
林风带着丁左丁右两兄弟还有另外三个海盗一路上低头疾走,等他们到达壕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那时候可不是什么灯光普照,万家灯火,天一黑,要是没有月亮那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谁知道谁是谁,六个人一路来到黎府后院,后院院墙很矮,完全可以翻过去。
刚一落地,林风看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亮光,这里是黎府的后花园,虽然时光正好,但长期没有人打理,也已经是杂草丛生。
“站住!”突然冷冷地一声。
丁左丁右还有几个海盗一下子就将刀抽了出来。
“我是林风。”林风道。
过了大约一两秒钟,从黑暗中走出来了两个人,对林风抱拳道:“风哥!”
林风点点头:“辛苦了,大有在哪里?”
“大有哥和兄弟们都在大厅。”
“走!”林风说一声,几个人都往大厅走去,那两名海盗又隐没在黑暗中。
这次陆逸带着海盗船偷袭码头的天川船只,而林风和王大有则带着四十个兄弟直捣盛府还有船行。
进入大厅,王大有和几十个兄弟都打了地铺,没有灯,没有火,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什么。
“风哥!”林风刚推门进来,所有海盗都站了起来。
林风摆摆手:“都坐吧。”
“风哥,来,被窝我都给你收拾好了。”王大有一脸兴奋。
林风会心地笑笑:“大有,干得不错。”
当初决定让陆逸带船队攻打码头就是因为林风怕王大有带队的话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但他没想到王大有粗中有细,来到黎府之后迅速安插了暗哨,并且将所有兄弟都集中在大厅,这样也能尽可能减少意外。
王大有嘿嘿一笑:“风哥,怎么样,我们今晚干不干?”
“兄弟们还没到齐,而且和铭飞说定的日子是明晚。”林风说着叫过丁左丁右,“小左小右,拜托你们了。”
丁左丁右点头:“放心吧,风哥。”
说完,两人退了出去。
两个人都是盜门出身,林风还需要他们去打探一下天川船行和盛府的情况。
由于是在海边,海风徐徐,并不像白天那样闷热,听着王大有呼噜呼噜的鼾声,林风看着窗外,背伤已经愈合,不过留下了一道疤痕,这次的偷袭,他要一举解决天川!
第二天,其余的海盗陆续到达,林风手中拿着一张草草画出来的地图。
这是盛府还有船行的布局图,结合了之前对盛府和船行的信息以及昨晚丁左丁右打探的情况。
整个盛府的面积比起黎府来只大不小,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又没法抓个舌头,所以现在林风只大体知道盛府内有多少座房子,甚至连盛宣和盛翔在哪里都不知道。
丫的,可恨老子没有谷歌地图啊。
盛宣和盛翔并不是傻子,当然在时刻防范着逆流沙,虽然他们大部分的船员在码头,但无论是船行还是盛府都有不少人手,更何况林风手下就四十个人,需要同时进攻这两个地方。
“大有,”林风把王大有叫过来,“船行的情况你都熟悉了吗?”
王大有拍拍胸膛:“放心吧,风哥!”
“记住,船行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天川的仓库,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船,仓库里肯定积压了不少货物,先将仓库烧了再打船行!”
“风哥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我肯定尽快拿下船行和仓库,而且,我还等着赶去盛府呢!”
林风当然知道王大有在想什么:“放心吧,大有,我会把黎展博那小子留给你的。”
天还没黑,林风他们就吃了点东西早早睡下了,黑夜,是偷袭的最好时机。
林风算计着时间,大约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带着众海盗从黎府出来,这个时候并不是人入睡最深的时候,但一定是守卫天川的船员最困的时候。
他带着丁左丁右还有十名海盗直奔盛府,而王大有则带着剩下的三十个兄弟往船行而去,林风的目标是盛宣和盛翔,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他也不需要像王大有那样砸门放火。
空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一行人手持钢刀,一身黑衣,让人不寒而栗。
盛府大门紧闭,两个写着“盛”字的灯笼在门楼上发着恍恍惚惚的光。
门外没有人。
“小左。”林风低声道。
丁左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院墙,院墙虽高,却挡不住这盗跖门人,这小子像猴子一般扒上了墙头,露出脑袋瞄了一圈,盛府大门后面有一条大道,直通客厅,两旁则是两个水塘,水塘里荷花正好。
没有一个人。
丁左一下子骑上墙头,对着外面招招手。
“上!”
林风话音一落,十几个海盗箭一般蹿到墙根下,从腰间掏出飞虎爪,抛出去抓住墙头,然后三下两下爬了上去。
这十个人都是林风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从墙头落地只不过是轻轻的“嗒”一声。
院内现在没有人并不代表一直没有,在盛府中有很多保镖和船员在来回巡逻。
大门后面右侧是一间班房,班房中没有一丝灯火,进入院内,收回飞虎爪,众人没有丝毫停顿,迅速贴着班房而立。
林风打个手势,丁左抽出刀,挑开了房门的门栓。
接着丁左丁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先后钻了进去,他们两个需要先解决门房里的仆人,顺便抓个舌头,
林风紧张地注意着两人的动作,并观察着漆黑的庭院。
天色阴沉,没有月亮。
突然,从客厅的方向传来了跳动的火光,是正在巡逻的船员。
林风心里一惊,从客厅到门房不过分分钟的距离,要是在白天他们早就看到自己了,万一被发现,很可能偷袭不成自己还陷在了盛府!
丁左丁右还没有传出来安全的信号。
妈的,林风一咬牙:“进!”
手下十名海盗鱼贯进入门房,林风最后进去的时候,不远处火光的边缘几乎要洒在自己身上了。
他轻轻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