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俘的海盗都被捆绑起来,每二十个人为一队,每一队都有士兵押送,送往宁波府的大牢。
虽然等待他们的都是死亡,但程序还是一定要走一走的。
林风虽然在俘虏中仔细寻找,但还是没有看到白祺,如果没有被俘,白祺可能已经尸沉海底了,面对水师的重重包围,有几个人能逃出去?
押送他们的士兵都头戴明盔,身穿罩甲,手持钉枪,一个个也是无精打采,全是经历一场大战后的疲惫。
林风他们正被押送这穿过盐场,盐场上刚刚出来做工的灶丁全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风哥,”陆逸故意慢走了几步,靠着林风说,“你看那边。”说着陆逸向着旁边那对俘虏努努嘴。
陆逸并不是要让林风看哪个俘虏,而是其中的一个士兵。
虽然一副盔歪甲斜的模样,但那副猥琐加贼眉鼠眼的模样都显示他是一个人:白祺!
林风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像极了白祺的人。
这个家伙……
“快给老子走!”一个士兵上来就给了林风一脚。
林风一个趔趄,没敢说话,连忙低着头往前快走了几步。
难道……白祺就是内鬼?
林风顿时感觉脑袋里一团糟,同白祺的相遇,他在八幡船上救下自己的性命,看银子时眼睛发绿的模样,海中虎上的同甘共苦还有黄虎最后同海中虎的沉没,所有的影像在一瞬间全部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来到了宁波城外。
这是林风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看着远处的城门,林风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林王氏不顾一切扑向王麻子的场景。
眼泪瞬间涌上了林风的眼眶。
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进出城的百姓都被暂时拦下,官兵沿着城门布防,押送俘虏进城。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头兵凑到了林风身旁。
明盔就是那种有很宽的帽檐,仿若斗笠一样的头盔,那人一抬明盔的帽檐,露出了白祺那张贱到不行的脸。
“羽远,不要轻举妄动,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
说完,白祺眨眨他的老鼠眼,又迅速引没到了人群中。
被押送进城后,林风就发现官兵中已经没有了白祺的身影。
宁波府大牢距离宁波府衙门并不远,背靠着北城墙,东、西、南三面都有高耸的围墙环绕,在大牢百米范围内不许有商家住户,也不许有行人走动。
这还是林风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大牢,但没想到在天朝是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自己现在却要吃牢饭。
喀拉拉,牢门大开。
林风他们都在进大牢之前便换上了手铐脚镣。
从踏进大牢的第一步起,林风就开始仔细观察大牢的结构布局,可能因为俘虏太多,海盗们并没有被换上囚衣,所以那本《武器百科》还在林风的怀里。
这就是机会!
就算自己还是无法拿出热兵器,但凭借承影剑或许可以砍开手铐脚镣,找机会跑出去。
大牢的院墙虽然没有城墙高,但基本是仿照城墙建造,四面墙上都有狱卒巡逻,在四个角上还都有角楼,弓箭、火铳自不必说,在围墙与牢房之间是百步左右的空地,一片开阔,完全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想象,只要有囚犯冲出牢房,立刻就会被围墙上的弓箭火铳打成筛子。
还不等林风多看几眼,他们就被带进了牢房。
士兵在围墙与牢房之间的空地上布防,狱卒则开始给俘虏安排牢房。
五个人一个牢房,但牢房的面积比林风学校宿舍的六人间还要大上些,没有床,只有用茅草铺成的比单人床稍微小一些的茅草窝,在牢房的一个角落放着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有一叠碗,几双筷子,在另一个角落则放着一个马桶。
林风和陆逸分在了一个牢房,而王大有则在他们隔壁。
发霉的茅草让林风感觉很不舒服,仿佛有无数蟑螂在自己身上爬一样。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将会怎样,有几个海盗索性一头倒在茅草上,呼呼大睡起来。
陆逸盘腿坐在林风旁边。
“风哥,海盗是不是死罪?”
想到自己要上断头台,林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不过,”林风凑到陆逸耳朵上说,“进城的时候展堂说会想办法救我们。”
陆逸一下子挺直了身体,看着林风:“他真的这么说?这小子是怎么逃出去的?怎么会穿着官兵的衣服?”
“嘘……”林风连忙拉住陆逸,“展堂一肚子鬼点子,能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他想要救咱们却不容易,这宁波府大牢守卫森严,他势单力孤,说不定自己也会搭进来,所以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林风心里还没有完全排除对白祺的怀疑,为什么在激战的时候白祺却不见了身影,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官兵队伍中?而且船队为什么会陷入水师的包围?凭借白祺的本事,想要从黄虎甚至汪直那里弄到行军计划并不会太难。
陆逸看看鳞次栉比的牢房,说:“风哥,我们能怎么办?”
林风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也在想。”
他当然不能告诉陆逸,我想召唤出一把机枪来,把狱卒和守卫都突突了。
在林风他们牢房的海盗中,似乎有曾经坐过牢的,偷偷像他们传授牢房里“抢饭”的诀窍。
中午一到,牢房中一阵锣声,接着有人高喊:“开饭了!”
所有的犯人都一人抢一个碗,冲到牢房靠着走廊的一边,把碗给伸了出去。
四个狱卒用木棍抬着一个大桶,还有一个狱卒拿着一把大勺。
每次拿大勺的狱卒都挖一勺糙米饭放到一个囚犯的碗中,然后再挖第二勺,给第二个囚犯盛。
等了半天,饭桶才来到林风他们的牢房前面。
五个人在牢门前挤作一团。
一个海盗接了一碗之后立刻退了出去,剩下的四个人接着就把他挤在了身后。
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第六个人……
第一个海盗在接了饭之后立刻藏在后面把饭倒出来,用衣服兜着,又把碗伸了出去。
牢门和牢门都挨着,走廊也并不宽敞,所以狱卒周围全部都是手和碗,偶尔多出一个两个来他们哪里知道?
发完饭后才开始防水,这次是一个狱卒推着一个木推车,车上的用四个大木桶,还有一个狱卒拿着个大瓢。
每间牢房里都有一个盛水的木桶。
林风看着碗里的糙米饭,以及牢房里几个海盗兄弟因为多拿了几碗饭而高兴的样子,却皱了皱眉。
这连糙米饭都不如,实际上是黄米饭和糙米饭的混合物,林风想起了农村家里喂鸡的糠。
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和酸味。
虽然已经一晚一上午没吃东西,但林风还是提不起任何胃口。
林风端着碗站起身。
“大有!”林风喊道。
每两个牢房只见有的是用并列的木柱隔开,有的是墙壁,林风他们和王大有之间只是木柱。
“哎。”王大有答应一声,他刚刚把碗里的饭三口两口吃完,坐在茅草上愣神,听到林风叫自己,连忙站起来小跑过来。
林风把手里的碗递给他:“吃吧。”
林风知道就王大有那大肚肠,那么一小碗饭肯定吃不饱。
王大有一听,连忙乐颠乐颠地接过来:“还是风哥对我好,可把我给饿坏了。”
看着王大有憨憨的模样,林风原本烦躁的心情蓦地一松。
晚饭后不久,牢房里整体清理了一遍垃圾,包括将马桶里的粪便清理出去,因为城中的粪车一般是早上城门开门之前临时开门将城内粪便运出。
只不过这项工作是在狱卒看管下由囚犯轮流来做的。
晚上牢房里根本没有什么灯,只不过有几根火把整夜亮着,方便狱卒巡查。
晚饭林风也只勉强吃了一点,躺在茅草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牢房里四处是呼噜声或者是老鼠爬过茅草的声音,再加上心里还未怎么逃出去而烦躁,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算计着,现在应该十二点多了吧……
自己貌似很长时间没用二十四小时制了。
看着周围的海盗都睡着了,外面也没有狱卒在巡逻,林风悄悄站起身,看看在一旁熟睡的陆逸,来到了牢门口靠近火把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的海盗,林风拿出了《武器百科》。
再次尝试之后,林风还是无法拿出任何热兵器。
仅凭一把承影剑,他们怎么可能逃离死囚牢?
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白祺身上了。
林风和衣躺下,双眼陷入黑暗,他又想起了暴雨中的黄虎。
海中虎,黄大哥,海上人的坚守与宿命。
林风知道,古代的死刑并不是县官说杀就杀了,都得上报到皇帝那里等皇帝审阅,像他们这么多俘虏恐怕也得走这个程序,所以他们还能多活几天。
第二天,牢头居然点着林风、陆逸和王大有的名字给他们三个改善伙食,这让林风心里又产生了些希望,如果不是卢镗有心把他们收为己用,那就是白祺已经开始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