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烟满面狐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看了看姜念墨,翻开书,说道:
“那,那我问一个简单的。我说上句,你接下句,一下子就知道你读没读过书了。”
“好,问简单的就好,我是一个小女纸,没有你读书读得多,问难了我可是回答不上来的。”姜念墨故意放低自己。现在是古代,人家天天看的就是这些东西,每一本都是熟读能诵,而自己曾是一个现代人,有些大众层面的东西是知道的,问得生僻了,肯定就不知道了。
慕容寒烟轻启朱嘴,慢慢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可能是生怕姜念墨听不清楚的吧。
哈哈,还好,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句子,叫个三岁的孩童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的。姜念墨故意抬起头来,手摸着下巴,想了想,一字一句答道: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慕容寒烟的眼睛瞪得大了,他太吃惊了,在这山上,除了他,居然真的还有读过书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惊讶之余,很不服气。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一种属于富人的权利,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可以读书识字的,尤其是处在深闺之中的女孩子更是少有!“这句不算,我再来一句。”他再翻了几页,继续说道,“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
姜念墨张口答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答完心里怦怦路,心想好险,恰好这几句都是她会的,多亏了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个严厉的语文老师,非得让他们将什么论语之类的全部背下来,当时恨得那老师牙痒痒的,现在想来,老师狠是狠,却做得很对,小时候记下的东西,真的不容易忘记,不然,这下该现原形了。
慕容寒烟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他太不服气了!于是,他又说了一阵,姜念墨全部都回答了出来。他见难不到姜念墨,便将那本<论语>放下,又拿起了一本《韩非子》。
姜念墨一看不妙,她又不是什么国学奇才,哪里可能将这些先贤的书一一读过而且还都背得?刚才那本论语,不过是她以前背过,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而已,这本《韩非子》,她可真的是一句不知,只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有一本书,最多知道“非攻”而已,再考下去的话,一定让他笑话的,不行,不能再由着他来考了!
不等慕容寒烟开腔说话,姜念墨一把抢过那本书,对慕容寒烟说道:
“慕容,可不能老是由着你这样考我的呀?刚才没考住吧,我并没有说我有多少文化,只是说自己识得几个字而已,我照着书读不就行了嘛!你老是考我下一句,还以为我不过背了一些顺口溜而已呢。”
见书被姜念墨夺过去了,慕容寒烟有些着急,仿佛宝贝被人抢走了一样,他看着姜念墨手里的书,结结巴巴地说:
“好吧,听你的,你照着读一段就行了……小心,别别将书弄坏了,我还要还的。”
姜念墨心想这真是一个爱书如命的男生,不过挺有趣的。如果她以前也是这样爱读书的话,可能早考上清华北大出国留学去了。
哎,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还是先应付完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姜念墨翻开一页,眼前顿时花了起来,这里面的字全是繁体字,她原来学的,全是简化字!不过,好在从小生活在姜府的可怜的姜念墨接触的全是繁体字,所以,她稳了稳神,然后找准一句,先自己在心里读了一遍,然后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
“道私者乱,道法者治,不吹毛而求小疵……”读到这里,她觉得太累了,便住了嘴,将书交给了慕容寒烟,“拿去,你的宝贝,可别再考我了哈,到你这里来,水都没有喝一口,想来你也是懂礼仪的人,怎么就让我这么站着,还不断地考我,我又不去考什么状元的。”
姜念墨心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慕容寒烟说不定会让她解释一下这些话的意思,如果那样的话就完了,她的古文并不精通,主攻又不是国学,平常只是知些皮毛,真要是考得深了,只有露馅。见好便收是良策,现在收手,对方还可能真的会以为她懂很多的呢。
没想到,她果真震惊了对方。
慕容寒烟忙挪了凳子过来,让她坐下,然后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些水递给她,虽然还是显得不那么热情,但是比刚开始时好得多了。姜念墨也理解他,出生尊贵的人一般都很难服一个人的,即便服了,脸上也是稳得住的,不像她,喜形总是于色。
“你是我见过的山上唯一会识字的女孩子。”慕容寒烟总算主动说了一句话出来。
“哦,我不是山上的人,来自山下,是被狄青他们救上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也不是这山上的人吧。”
慕容寒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然后挤出一点微笑说:“嗯。”
“可否说说你的身世?”姜念墨心想反正都认识了,不如直来直去,省去那些弯弯绕,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少男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到了山上的。
“没什么说的,你是怎么会识字的?看样子,你也不像是小户人家的闺女啊。”慕容寒烟不愿意说这个话题,马上将话题岔开了。
算了,他不想说自己也不去强问了,不然就太讨人厌了。姜念墨问道:
“你一个人天天在这里生活,不孤单吗?你就不,不想你的家吗?”
“家……我习惯了,这里挺好的,正好天天看看书,自己做些活儿,身体倒长得结实些了。”
慕容寒烟总是不正面回答姜念墨的问题,让人感觉到有很深的隐情。人家不说,自己自然不好再问,姜念墨就不再问了。
俩人都沉默下来,空气中有一种让人尴尬的氛围,孤男寡女同坐一室,外面没有任何的人声,静得可怕。姜念墨站了起来,往外面的方向看去,说:
“哎,哥哥们怎么还没有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