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处偏僻,前后几里路都没有人家,只一家当道开了一个简单的铺子。说是铺子也不准确,不过是仗着现在天气还不太冷,就在屋外面支了几张桌子,上方有茅草盖着而已。来往的人要吃饭喝酒的话都是差不多露天坐下,然后要些简单的吃喝,吃罢继续赶路。
马车停了,春丫扶着姜念墨下车来,黄婆婆将那包有银钱的包裹紧紧抱在怀里,跟在后面也下了马车。
因是一大早,所以在这里歇息打尖的人还不多,只三五个人坐着另外两张桌子。春丫麻利地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用袖子飞快地擦了擦板凳,让姜念墨坐下。
“客官几位?快请坐!”一见她们下了车,马上屋子里就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精瘦男子飞跑出来热情地招呼了。
春丫和姜念墨都没有出过门,黄婆婆年长些,见过些世面,对吃食要精通一点,便自作主张地开始要早饭。
姜念墨因是小主,下车来时,她的头上遮有纱罗,将面遮住,免得见生人。这身打扮自然也不好乍乍呼呼地说要吃啥要吃啥的了。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姜念墨知道为少找麻烦,少引起别人注意,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叫赵叔也过来吃饭吧。”见赶车的老赵头还拘谨地立在马车旁边,姜念墨赶紧给春丫说道。这些人都是一些穷苦人,心地善良,老实巴交的,所以,姜念墨对他们有一种本能地同情。一出了姜府,她便真没有将自己当作主子看,只觉得这一行人都是相依为命的了。
老赵头开始还摇摇手,但是春丫死拉他,他便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这里的早餐比较简单,不过份量在姜念墨看来还是挺大的。黄婆婆点了五个蒸饼,四碗面片汤,再加一碟咸菜,满满的一桌子,热气腾腾,看着煞是喜人,肚子里叫得更欢畅了。
大家都饿坏了,饭一端上来,便呼呼地吃起来。姜念墨现在身份不一样,她感觉到不可与春丫她们一样,不然的话,会让她们手足无措的,既然现在是小主,就要略做出主子的样子,不可让她们笑话了。
环境影响的力量是巨大的,刚重生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在乎,现在生活了一段时间,才知道有些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力量是很大的,容不得自己不遵守的。所以,她虽然也觉得很饿了,但只是吃了一碗面片汤,再吃了半个蒸饼,将另一半直接递给了老赵头。老赵头受宠若惊,忙一个劲地推辞,脸都急红了。
黄婆婆知道姜念墨的心意,便好意地劝老赵头拿着吃吧,说他是男人,饭量大,吃了还要赶车,要走很远的路的呢,肚子里没有点儿东西哪成?
老赵头感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接下,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姜念墨隐隐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光在闪动。
哎,世上的人啊,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得了万贯家财还不满足,有的人呢,却因为半块蒸饼而热泪盈眶。
姜念墨的心里也很开心。这后面的一路,甚至以后的生活,都还有很多方面要仰仗老赵头呢,看样子,他是一个颇靠得住的人。
姜念墨自觉看人还是很准的。当然,这也与前世在特警队的训练不无关系。研究心理,查看面相,哪些人一看眼神就知道是坏人,哪些人绝对是靠得住的好人,这些都不是玄的,而是有实在的依据的呢。
春丫和黄婆婆一人吃了一个蒸饼,剩余的都给老赵头吃了。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突然从她们来的方向又来了两个人。
这俩个人一到来,就引起了姜念墨一行人的注意。特别是姜念墨,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俩人。
这俩人一身短打,穿得极利索,浑身墨色。这身打扮本来并不十分引人注目的,但是他们都戴着斗笠,斗笠的帽沿被他们拉得很低,几乎都遮住了他们的大半个脸颊,让人根本看不到他们的神色面相。而且,他们身上佩着腰刀,神秘兮兮的。
这可是姜念墨第一次看到有些像电影里面的侠客模样的人,所以她上了心,不觉多看了几眼。
但是他俩过来吃饭后,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背对着姜念墨他们这一桌人。一人要和一些东西默不作声地在那儿吃着。
见姜念墨坐在板凳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俩人,黄婆婆可急坏了,她使劲地朝着姜念墨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看。但是姜念墨好像被他们勾住了一样,根本不理会她的劝阻。于是,黄婆婆将头凑过来,附在姜念墨的耳朵边上悄悄地说道:
“求求你了小娘子,别再死盯着他们看好不好?这些人身上可带着刀,十分危险呢,你那样看他们,惹恼了他们,弄不好他们会生气地将我们……”后面的话没有说,直用手比作刀势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做完动作,黄婆婆紧张怪了,眉头都皱到一起了。
见黄婆婆这样着急自己,姜念墨还是懂事地听了她的话,说服自己不再看那俩黑衣人。她想,原来古代路上真的随时都有带刀的神秘黑衣人走过啊,真刺激!
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吃好了早饭,于是黄婆婆付了钱,几个人起身,往那马车上走去。
上了马车,老赵头依然在前面赶车,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鞭子也甩得更响了。那俩黑衣人继续埋头吃饭,仿佛根本不觉得他们的存在一样。
“黄婆婆,我们今天赶得到吗?”姜念墨在车厢里问道。
“只要天气好,路上不耽误,晚上一定赶得到的。你放心好了,有我的春丫还有老赵头,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才不怕呢,只是无事问问罢了。”
姜念墨心想,若不是我现在这副身子有些拖累,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几个人的,任他来几个歹徒,可能都不是我的对手,嘿嘿……
一路无话。经过一些村庄,再经过一些田地,平路走得完了,便进了山里。山里的路虽然并不宽,但是好歹马车能够走得下,看样子是一条官道。只是路上的人少,走了一阵几乎都没有怎么看见有人走过。
这山里全是参天的松柏,植被保护得极好,浓阴里知了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叫起来,愈显得林子里的安静。
“黄婆婆,我有些怕。”春丫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