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尖刀，仇人狂笑，以及一个个同学倒地死去的样子，不停在方北脑海翻滚。
“老三！”
戴眼镜的王世毅从沙中爬出，一把抓住方北：“老三，咱们四个，可是一间寝室住了四年的兄弟。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女人，竟把我们骗到沙漠毒死！”
“我没有，我也是被骗的。”方北分辨。
“没有！你还有脸说没有。”
胖胖的赵越也站了起来，他的口眼耳鼻，还流着被毒药破坏的黑血：“没有你为什么活着，而我们都死了！”
“我们看错你了！”
一个个面孔扭曲，皮肤铁青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我们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们听我解释……”
方北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我也是被骗的，我也被张沫儿杀了，现在活着只是为了报仇。”
“报仇？你说报仇？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在睡懒觉！你睡得着吗？你良心能安吗？我们可都是你骗来的！”
身材纤瘦，眼睛很大的刘靓颖用惨白手指着他的心脏。
她是全系仅有的七个女生之一，一直都是大伙宝贝的对象。为了他走进沙漠，也落得一个惨死下场。
“我没睡懒觉！”
方北下意识的反驳，但突然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是啊，我不能睡了！外面还有仇人等我去杀，叶片还有露水等我收集。”
方北猛地苏醒。
可惜，作为人类的睁眼动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一次。
“真的在睡懒觉！”
通过感知，方北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因为光合作用的关系，植物对光暗变化极为敏感。
“幸亏及时醒来，否则迷迷糊糊地被太阳晒死都有可能！”
方北打了个哆嗦，接着想到梦中情形。
“你们不想让我死，所以才托梦叫醒我的，对不对？”
他在心底狂喊：“老大，老二，老四，还有那些同学，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死。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宣泄许久，方北才感觉到由叶片传来的凉凉湿意。
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现在，汇聚在叶片上的，就是能够救命的露水。
“天色已亮，太阳还没出来，那么就是凌晨五点半左右……”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将水吸尽，否则太阳一晒，会很快蒸发。”
按正常想法，他应该扭动叶片，将水滴到根部，然后吸收。
但那样，辛苦收集一夜的生命之水，至少会被干渴沙粒夺走八成。
方北不会做那种傻事，他的办法很简单。
既然气孔能吸收、排出气体、排出水分，就同样能够吸收水分。
他要做的，只是控制管道形成向下吸力。
这点，他在昨夜守候的时候就有想到。试验许久，终于凭借对身体的超常掌控，完美解决。
接下来，只要将昨夜的反复练习付诸实践就行。
于是，在太阳即将出现的沙漠，发生了任何人看到都会大吃一惊的现象：位于一片碧绿树叶上的点点水滴，正以极快速度流进气孔，然后沿着叶脉、叶柄，钻入看起来已经枯死九成的断藤内部。
当最后一丝水分消失，火炉般的太阳也开始凌虐沙漠。
方北则在第一时间扭转叶片，避开阳光。
有了水分补充，他的心终于不再慌乱，开始详细计算水分耗损。
谁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早上吸收的水滴，有多少算多少，都无法满足全天所需。
也就说，方北扭转叶片，收集露水的种种作为，只能推迟死亡时间，不能改变死亡结局。
沙漠就是一头饥渴恶鬼，就算石块，都能榨干水分，更何况植物本身就是富水生命，所有细胞都是对方重点照顾的对象。
最关键的是，他只能关闭不到95%的蒸腾作用，剩下的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
“除非变成传说中的寒玉，才能滴水不漏。”
方北大二那年，看到过一则新闻。
新闻说，有人在缅甸展出一块古怪宝石，宝石呈半透明的深蓝色，内部还有三条被完全包裹的水线。七百多年过去，水线里的水，没有减少哪怕一丝。
当然，这则新闻刚见报，就有人怀疑宝石主人经常将宝石浸入水中补充，才造成水线不损的神奇假象。
后来宝石主人一怒，在仰光大金寺公开暴晒一月，才用事实让反对者哑口无言。
于是，有机构开始对这种常年保持摄氏7度，能够完全闭锁水分的宝石进行研究。
半年过去，研究结果却秘而不宣。
只有方北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宝石，而是传说中的寒玉。
他家祖传的国术《木石经》里，有对寒玉的详细描述。
因为它的宗旨，就是让人像寒玉一样超凡脱俗，寒暑不侵。
中国国术历来就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流源。
一种，起于战斗搏杀，追求破坏威力。
一种，源自道家，追求清静无为，顺天长寿。
而他家祖传的《木石经》，就属于灵宝道派功法，据说，从秦汉开始流传，影响久远。
当然，方北对这话不太相信。
因为木石经开篇第一行，就要求练功者做到浑然忘我，否则根本无法入门。
这就是方北练了十年没有成功，顶多身体比常人灵活的原因。
它要求人做到眼中无物，耳中无声，舌不辩味，身不存我，鼻不纳气。才能真正开始。
前面四条还好说，鼻子不呼吸岂不是找死？
所以，这本在方家流传无数年的功法，没有一人炼成。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作为人无法入门，可作为植物，却根本不需入门，因为本身就在门内。”
植物看不到东西，自然是眼中无物。
听不见声音，同样做到了耳中无声。
剩下的舌头，身体，统统不是问题。
至于不呼吸……没见他连全身气孔都关闭了么。
“如果练成，变得和寒玉一样，就不会再损失水分。”
想到这，方北激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