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气阴沉沉的,乌黑的云彩挡住了半边天,压的人直喘不过气来。
许敬轩和简汐正在院中为心爱的花草忙碌着。眼看就要下雨了,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这些花草恐怕就要被这场大雨打坏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两人对望一眼,谁会在这种风雨之前来呢?
敬轩疑惑着将门打开。下一秒,他的身子僵在原地!
冷风忽然猛地吹起来!凉飕飕的刺进骨血里。
简汐看着僵在门口的许敬轩,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跑到门口。
许振东笔直地站在门口,看着高出自己半头的儿子,心里感慨万千。七年了,整整七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好好看过他了。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十七岁孩子了,他长大了,让他觉得好陌生。
简汐看着对望的父子俩,微笑着说:“伯父进来吧,外面快要下雨了。”
许振东看了她一眼,绕过许敬轩走进屋子里。
天空中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响雷,伴随着闪电的大雨倾盆而下。
许敬轩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哗啦啦的大雨淹没了久久不能平静的心跳声。
茶几上的杯子里冒着袭袭的热气,许振东坐在沙发上,眼睛里透着无限的疲惫。
“伯父,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只是今天事情太多,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说着咳嗽了两下。
许敬轩坐在他左边的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简汐看了看他们,说:“我到楼上去换件衣服,你们聊吧。”
外面雷电交加,豆大的雨点“咚咚”地敲打着玻璃。屋子里却安静地如同沉寂的夜晚,只有小猫棉花糖的呼噜声提醒着他们,这一切不只是梦境。
许振东站起身望向窗外,他将手背到身后,笔直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虚弱无力。“敬轩,你还在恨我吗?”略显沧桑的声音透过秋雨的敲打声模糊地传来。
许敬轩冷笑着说:“这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你有你想要的一切,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恨意吗?”
“唉——”许振东长叹一声,“看来你对我的怨恨一点没有减少。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你还放不开吗?”
“我为什么要放开,恨你才是我生活下去的动力。”
“恨我没关系,但是不要让自己也变得不开心。你还年轻,不要总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你妈在天上会不安心的。”
许敬轩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她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你。没有你,她或许可以快乐的度过一生。也就不会有我的不幸。”
许振东浑浊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愧疚,面对儿子的指责,他无话可说。不管过去多少年,他的错误也是无法原谅的。他低头叹息,“其实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她说只有让你原谅我,她才会放过雅妮。”
“她是谁?”
“就是你的女朋友,叫简汐是吗?建祥拜托我找她去劝说,她提出了两个条件。她让我来请求你的原谅,还有就是……”
“伯父!”简汐站在楼梯上打断他,“天太晚了,您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许振东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果然已经黑下来,天空中还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收回目光缓慢地说:“不打扰你们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我就回去了。”
简汐看了看许敬轩,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忧郁的神情在发丝间让人琢磨不定。她笑着说:“伯父,我送您。”
秋天的小雨已经有了寒冷的气息,细细的雨丝在昏暗中默默飘散着。
简汐将许振东送到大门口,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她的声音在雨幕中也是冰凉凉的。“伯父,请您遵守我们的约定,保护彼此的秘密。您的病情我不会说出去,我的事情希望您也不要插手。我会尽力帮您和敬轩和好的。”
许振东眼神凌厉地射向她:“你接近敬轩有什么目的?”
简汐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伯父,您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你不是想让敬轩继承你的公司吗?那首先让他原谅你才会有机会啊。如过您怀疑我有什么目的的话,好!我告诉您,我接近敬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爱他,守在他身边一辈子,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那你为什么想要林氏股份?”
“林雅妮差点把我害死,我要这点精神补偿费应该不过分吧?”
“他不是已经给你钱了吗?可是你拒绝了。”
“伯父,您是个生意人,应该明白钱是会贬值的,但是股份就不同了。有了林氏的股份我就衣食无愁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帮到敬轩,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许振东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晃了一下,他扶住大门,低头轻声咳嗽,看样子是疲惫到了极点。他咳嗽一阵之后,微喘着虚气说:“希望你会信守你的承诺。”
黑色的车子很快淹没在雨幕中,简汐站在们口良久,直到斜斜的雨丝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才缓慢的收回思绪。
许敬轩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慢慢睁开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简汐瞅他一眼,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许敬轩从沙发上突然站起来,激动地说:“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简汐放下杯子,不慌不慢地说:“我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可以让你指责的地方。你难道不想和你爸和好吗?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不会原谅他!”他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就算再恨他,你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液。我不相信亲人之间会有化不开的仇恨。敬轩,只有解开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你才能真的快乐起来。我不想看到你每天不开心的样子,你明白吗?”
许敬轩慢慢镇定下来,他苦笑着说:“恨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原谅他。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妈在医院里苍白的面孔。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等到他的出现,她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简汐叹口气,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心里流着静静的悲伤。她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原谅他吧,有父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要等到没有机会了,再来后悔。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还有亲人的人。敬轩,我想让你快乐的活下去。”
许敬轩抱紧她,热热的液体熨烫了她的肌肤,撕扯般的痛苦让她无法呼吸。
过了很久,简汐甚至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背后却传来他呓语般的声音:“你怎么会原谅雅妮?”
简汐的身体猛然僵住!她赶紧调整呼吸,平静地说:“我没有原谅她,但是也不想让她永远关在那个黑暗的地方。因为我知道你会更愧疚的,我说了要守护你,我要把你变得更快乐,我怎么能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呢?”
“谢谢你。”他闭上眼睛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