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宇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却根本不敢相信。
苏起重重一叹,道:
“你父亲的遗嘱上说,他死后唯一的愿望便是要和你的母亲合葬在一起,而龙腾帮则由你获得第一顺位的继承权!你父亲当年迫于某些方面的压力没能救下你的母亲,这些年一直引以为憾,所以才对你如此严厉,并瞒着你花下了天大的代价,替你争取到了这个唯一上山学艺的机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能够成器而已!”
“谁想到,你,一念之差!”西门不庆摇了摇头,背过了身去。
苏起见状明白了西门不庆的意思,于是揽着明月和二牛的臂膀向着柴房外走去。
虎子和姜军对望一眼,心中亦是万念纷杂,在一刹那的踟蹰之后,两个人也并肩跟在了苏起的身后。
其实自从明月和二牛得到了西门不庆的器重之后,他们二人心中多多少少也是生出过不服之念的。
尤其是姜军,当初张宇大殿窥字的时候便曾经想拉着他一同前往,但由于他谨慎的性格,所以最终还是拒绝了张宇的邀约。
此时想来,二人心中都不免有些惴惴,原来他们自以为隐蔽的念头全部都未曾瞒过西门不庆和孙老的眼睛,若是当初一步踏错,此时说不定也会落得个和张宇一般凄惨的下场了。
“原来,都是我错了么!”
就在众人背身离去,将孙老和张宇单独留在柴房内时,心神受到了极度震荡的张宇突然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这一句话说罢,柴房内突然间金光大作,原本已经萎靡不振心如死灰的张宇突然双眼明亮无比,然后双膝自然而然地盘坐了下来。
“我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却在那联络之人的身上数次闻到了万花楼的招牌菜美人蝶的味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应该和万花楼背后的势力有关系,你们不妨顺着这条线去查一查!”
张宇阖目垂首说出了一条一直暗藏在自己心底的线索,然后双手合十,慢慢地将身子拜服了下去,口中道:
“父亲,孩儿不孝,未能体悟您的苦心!娘亲,孩儿执妄,错怪了父亲!方丈,师傅,弟子愚钝,一念之差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之路,愿受一切责罚!”
“咚!”张宇的话刚说完,额头便轻轻触到了坚硬的地面。
仿佛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水一般,张宇的身边突然亮起了一圈圈金色的波纹。
在金色波纹的掩映下,一抹晦暗的阴影浮现在了张宇的心口处,开始隐隐颤栗了起来。
“大妙!”
感受着身后的变化,原本情绪有些失落的西门不庆突然神采飞扬地高喝了一声,接着他背着手大笑着快步离开了柴房。
而本已将戒刀握在了手中的孙老此时见了张宇的情状也是眉宇一舒,轻声道:
“不忿不嗔,救赎之道也!”
说吧,孙老戒刀归鞘,横袖一扫,柴门啪的一声便紧闭了起来。
“孙老,他这是……”苏起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确定。
出了柴门的孙老,脸上严肃的表情骤然一松,只见他微微露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开口说道:
“这小子悟出了他自己的道,当初的那场观字佛缘终究没有白费!”
苏起眉头一挑,道:
“你是说,张宇也和明月他们一样,走上修炼大道了?”
“不错,这小子,倒和老夫当年一样,生死关头得以开悟,却不知将来的成就如何!”
孙老眼中的欣慰显而易见,看来对张宇能够在最后关头开悟很是满意。
又有一个人走在自己前头了么!
苏起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柴房的目光陡然凝重了几分。
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真正看到自己的修炼之途啊!
苏起紧紧地握住了拳轻轻地捶了捶身下的轮椅,对未来的期望愈发地浓烈了起来。
而远远地站在柴房之外的虎子和姜军神色也颇为激动,既然原本三人当中实力最弱的张宇已经能够走上修炼的道路,那么他们的未来也必然是有希望的,只是要看何时才会有那份机缘罢了!
三个年轻人的心中各有所思,但对未来却有着同样的憧憬,于是便都呆立在柴房之外,一时间,有些痴了……
……
张宇最后提供的线索给了孙老很大的帮助,以孙老的手段,他很快便接二连三地发现了更多有用的线索。
而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之后,孙老很快便将这起刺杀计划的主使者锁定到了万花楼的幕后老板身上。
万花楼的老板对于盐城人来说是神秘的,是不可知的,但是对于孙老来说想要查出他的身份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孙老便利用诸般手段,从万花楼的最底层杂役查起,顺藤摸瓜地将万花楼背后的组织生生地给挖了出来,这个深深隐藏在暗处的组织名字叫做——
青衣会!
青衣会这个名字让人乍听之下便忍不住地要想起紫衣帮。
一来这两者的名字实在太过相似,二来谁都知道万花楼的生意平时都是由紫衣帮来代为打理的,三来嘛,当初粥铺闹事的时候,最终从天而降替紫衣帮解围的人可就是一位戴着鬼脸面具的青衣汉子!
种种迹象表明,这青衣会和紫衣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和紫衣帮有联系,那便是和晏紫有联系!
事情查到了晏紫这里,苏起和孙老都同时犹豫了起来。
苏起是因为自来盐城之后便一直受到晏紫的照顾,再加上自己欠了她一条性命,所以不愿意将晏紫牵连到这件事儿里来,虽然从晏紫那日的提点当中苏起已经确定她是提前知晓了悬空寺受伏一事的,但他却宁可将此事藏在心中,也没有肯告诉孙老这个情报。
而孙老虽然没有苏起的这方面的人情顾虑,但却也有自己踟蹰不查的理由,这个理由说起还要落到西门不庆的身上。
“少爷,这事儿怕是和晏紫有些关系!”
孙老找到了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的西门不庆,轻声地汇报了自己这些天来费尽千幸万苦探查出的结果。
“不可能!”西门不庆果断地挥了挥手,道,“孙老,你一定是查错了!”
“这……”孙老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静坐在一旁缄口不语的陆纤纤身上。
陆纤纤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便住在悬空寺里,大部分时间在欺负西门不庆这个便宜外甥,有时候也会到山下走走。
虽然她来寺里的日子不长,但是现在整个寺里都知道她是方丈的小姨,是活佛大人最畏惧的人物,因此陆纤纤这个二八芳龄的清秀少女现在俨然已经成了悬空寺的头号人物。
“看我干嘛!”陆纤纤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香茶,然后冲着孙老翻了翻眼。
孙老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将目光移回到了西门不庆的身上。
而一旁参与议事的苏起则有些迷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家伙,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闹什么名堂。
事情查到今天这般地步,晏紫的嫌疑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就算孙老顾念旧情,不想深究,但也用不着这般谨小慎微地看陆纤纤的脸色吧。
再者说了,顾念旧情这种矫揉的情绪似乎也不可能出现在孙老这样的人物身上哪!
而且,西门不庆似乎对晏紫很信任的模样,压根儿就不相信会是晏紫组织的刺杀计划,难道这小子和晏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苏起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事儿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果然,孙老用目光向西门不庆求助未果之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硬着头皮对陆纤纤说道:
“陆姑娘,您看这事儿,还要不要追查下去了?要不,您到晏帮主那儿走一趟?”
“啪!”陆纤纤听了孙老的话用力地手中的茶盏扔到了茶几上,然后梗着脖子,眯着眼睛对孙老说道:
“老孙哪,您老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您是巴望着我被师傅责罚不成?”
孙老闻言连连摆手,道:
“不敢不敢,陆姑娘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就这么一说!您可千万别当真!”
“哼!”
陆纤纤松松散散地靠坐在了宽大的座椅上,有些惬意地轻哼了一声,然后道:
“那就好!老孙啊,我看这事儿啊还是得您老亲自走一趟哪,若是不把这桩事儿给弄明白了,总不能让我家的小外甥整日里提醒吊胆不是!唉,可惜啊,我不能去见她,否则的话这事儿我怎么地,也得帮您老一把的!”
“那是那是!”
孙老苦着脸连连点头,心里头已经忍不住地叫起了冤来:
你个大小姐嘴上说的好听,私底下却三天两头往紫衣帮跑,真当我这糟老头子是瞎子不成!唉,命苦了这回!
“哎呀,小姨说的有道理呀,这事儿还是得孙老您继续往下查呀!不过嘛,我想肯定应该必须是和晏帮主没有关系的吧!”
西门不庆难得一见地主动唤了一声小姨,然后便顺势又将难题重新甩给了孙老。
孙老板着脸沉默了半天,然后突然眼睛一亮,接着用手一指苏起,道:
“对了,苏起平日里和晏帮主的关系不错,我看这事儿,不如让他去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