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冷飕飕的,脸上一片冰凉,嗓子干的冒烟,伸出右手在床头摸索了片刻,眯着眼灌了几口水,喝的太急,水蹦进嗓子,很激烈的呛了起来。
枕头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水还是夜间无意中流出的泪。
果然,是个梦么?
她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畔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抬起手表对着透过窗子的月光看了看,凌晨十二点零五分,还好,还没到赶场的时间。
捏紧拳头捶了捶昏昏沉沉的头,捂着枕头又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阿逸,起来吃了再睡。”
有人在她边上嚷嚷着,柔柔弱弱的嗓音怎么可能叫得醒宿醉的人呢,只有妈妈会用这种笨拙的方式。
妈妈,可以再听到她的声音真好。
嘈杂的声音过去了。
“吱呀”
她的卧室什么时候装门了?
“阿逸,吃了再睡!”
“妈——”将尾音绕了绕,始终不曾睁眼,这次,十多年了,妈妈离开十多年了,她都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张嘴,啊——”
张嘴尝了尝,是妈妈的味道,温温的皮蛋瘦肉粥。
暖暖的粥里皮蛋的咸腥气被桂花香掩住了,吞了几口整个胃都暖了起来只是,舍不得睁眼,这样的梦当然不是第一次做,她才不要睁眼面对一室寥落。
“还不睁眼,叫你去喝酒,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比个男的都要强,酒也是混喝的,”杨母一边数落着,一边用热毛巾给她敷脸,“赶紧起床了,还赶飞机呢!”
好烫好真实的感觉。
“妈——”
“嗯?”关窗子的声音夹杂着一片落叶带到脸上,树叶湿湿的,冰冰的,凉凉的。
睁开眼凝视着杨母的背影,十八岁的她的母亲背已经有些佝偻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呢。
上学后大半年不会来一次,母亲也是很寂寞的吧?
“还看,还不穿衣服准备走。粥我都装在保温桶里了,你到华市自己买点铺盖什么的就好了,别图省钱,那里气候冬冷夏热,要买好一点的知道么?”
“知道啦,”手扶住母亲的脸,雪白的手映在妈妈带满斑点的略略发福的脸上,心下顿时一酸,止不住的眼泪涌了出来。
“哭什么,这不年节边上就见了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黏着我!”嘴上虽在抱怨,但杨母的笑容又深了许多。
“就黏着,我巴不得把你装口袋里一直带着呢!”
“油嘴滑舌!”杨母骂了一句,推门出去了。
敛起脸上的笑意,杨逸平躺着等待梦醒,今天她还要去片场,那个大肚子导演磨了好几遍,就想着多占点便宜,一个普通的平面广告拍了一星期。
讨厌的潜规则,还要和大肚子导演周旋,她需要能量。
门外响起汽车熄火的声音,今天的梦做的额外的长!
莲花叔和母亲在说话,大概是装行李,家里的房子是在她刚上大学的那一年还回来的,后面被妈妈建成了民宿。
“怎么还睡着呢!”
妈妈又走了进来,反射性的起身,脚踢在床档上,脚丫儿顿时就青了。
“哎哟!”好疼!
“你这孩子就是不老实,我给你拿药去。”
狠狠的在手上咬了一口,直到嘴巴里腥腥的才放开手,很疼很疼,疼的不像是假的。
“哈哈哈——”笑道眼泪乱喷也掩盖不了的开心!
这是真的么?
她回来了,回到刚刚十七岁的那一年,回到王琳、魏淑芬还没毁掉她的生活之前的那个时候。
直到母亲将自己塞到莲花叔的微型车上,直到自己坐在飞机上,直到飞机将鼓膜振得耳鸣,直到坐上学校的大巴车,直到一个男生将她的行李搬到宿舍的床上,又主动的为她铺了床,她才反应过来。
感谢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感谢天,感谢地,像其他倒霉催后被巨型馅饼砸中的人一样,她重生了!
“同学,这不是我的铺盖!”满脸的笑对着面前的男生喷洒,使得眼前的大男孩一呆,耳根都红透了。
“是你的!”男生说着便往外跑,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都是新的,杨逸从行李里掏出钱递给他,他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杨逸同学,我叫张凌,我是外语系的,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这是我电话——”
说着将自己一部没用过一两次的手机塞在杨逸手里,被鬼追一样的跑出了宿舍!
十七岁的她不明白这个,三十五岁的她却回过味儿来,这男生是喜欢自己的,对吧?
没有任何功利的因为喜欢所以想要对自己好!
他人长的不错,甚至是帅,远远的赛过刘昕的帅,可是,依然没有心动的感觉。
遇上刘昕,从来是她的一场劫难,好不容易重生了,还要,再来一次么?
再一次被刘昕深深信任着的魏淑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感谢薄荷疏韵——
捉到好几条肥虫,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