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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入宫

礼部开始着手准备季嫣然的册封仪式了。因得夜旭阳授意,礼部按照贵妃的仪制去准备的。季嫣然尚未入宫就如此受宠,引得朝野上下尽皆哗然。朝中官员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季府送东西,各式名贵礼品、新奇玩意都送到了季青雪和季嫣然手中。

送到季嫣然院里的礼物源源不绝。府里的下人们在若岚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将东西都搬进季嫣然的库房中。

季嫣然坐在一旁看着,淡定自若。

若岚端着点心走进来,一脸嬉笑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瞧瞧,这送的礼物这么多,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季嫣然神色淡漠地说:“那些东西也不必堆在库房里,你去择了些有用的,其余都送出去。”

“啊?”若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么多都送出去啊?”

“我如今是风头正盛,自然送礼的人多。可若我居高自傲,只怕这些人就开始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了。”放下了茶杯,季嫣然冷冷地笑了笑,“不若我借花献佛,用这些东西投桃报李,还能捡回个贤良的名声。”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若岚放下了点心便又转身,给季嫣然办事去了。

与季嫣然处的热闹相比,夜幽宁的幽兰阁则是一如既往地冷清。只是这儿平时都门可罗雀,自然对夜幽宁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当听说季嫣然入宫的日子择选在了半月后,她的神色微微一动,却也依然无喜无悲。

可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待梦却眼见地发现,她放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很用力。

坤仪宫的徐海带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来到幽兰阁,说是皇后娘娘体恤夜幽宁,言道她宫里不能没有一个内监,便从内务府择选了人送来。

看着那个怯怯地看着她的小太监,夜幽宁并没有让他难堪,只是静静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叫王卯,旁人都唤奴才叫小卯子。”小卯子稚嫩的脸上写着惶恐,生怕自己做错事一样,极为紧张。

“哪里人啊,怎么会入宫来呢?”夜幽宁温婉地笑着,让小卯子心中的紧张稍稍有些缓和。

“奴才京城东王村人,家里穷,奴才后头又还有四五个弟妹,实在供养不起,奴才便入宫来了。”小卯子低垂下眼睑,许是想起了从前在家的光景,神色间有些怀念,和眷恋。

绿袂看了看夜幽宁的面色,便走上前将小卯子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我们公主是宫里最和善的主子,你不用紧张的。”

“就是就是。”紫苏一贯没有防人之心,已经欣喜地跳到了小卯子面前,“你今年几岁了?”

“十四。”小卯子有些腼腆地脸红了。

“嘻嘻,我终于不是这里最小的人啦!”紫苏欢喜地嘻嘻笑着,“我比你大两岁,今后你就叫我紫苏姐姐吧!”

“紫苏姐姐。”

见小卯子回头看向自己,绿袂温和地笑着说:“我是绿袂,这位是待梦。”

小卯子乖巧地笑着:“绿袂姐姐,待梦姐姐。”

夜幽宁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小卯子,不发一言……

小卯子的到来给幽兰阁添了些生气。紫苏原是个活泼开朗的,奈何其他人都属成熟稳重性子,她也觉着孤独不已。如今来了位比她还小,还有些玩性的小卯子,可把她乐疯了。成日里就和小卯子打打闹闹,好不惬意。

有夜幽宁的授意,绿袂和待梦也没有搭理他们,只由得他们自个儿闹去。只是偶尔吵闹些惹烦了梅姑姑,梅姑姑便出来教训两声。紫苏对梅姑姑最是叛逆,顶了梅姑姑两句仍我行我素,梅姑姑也还有些顾忌夜幽宁,便只能忍着了。

绿袂端着清茶走到夜幽宁身边,轻声问道:“公主,那个小卯子……”

“他倒是个干净的,不妨事。”夜幽宁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书,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再没有了下文。

尽管心存疑惑,绿袂却还是选择了缄默。一旁为夜幽宁整理书柜的待梦则是神色一动,却也一声不吭。

季嫣然的册封之礼,很是盛大。毕竟是依着贵妃的仪制进行的,是以后*宫中也极为热闹。宫里的那群嫔妃无论带着什么样的心态,都是要去笑脸相迎的。

夜幽宁称病躲在了自己的幽兰阁里,不想去看着别人的风光,尤其是季嫣然的风光。季嫣然此刻的荣华,只是更明白地告诉她,从这一刻起,她与季微浛之间,再没了半分可能。

当日,宫里的喜乐奏了一日,宫中四处仿似都弥漫着喜悦。只是这当中欢喜了几家,又愁了几家,便只有自己知道了。

而那位淑妃娘娘入宫后,便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说是得了专房之宠也不为过。入宫后的几日,夜旭阳日日翻的都是她的牌子,下了早朝又都急急地往她那景和宫去。后*宫其他妃嫔多有怨念,却也不敢触其锋芒。

幽兰阁的日子依然如故,无人问津,冷冷清清。

夜幽宁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在跟前伺候着,生怕又在哪里招了夜幽宁忧心。只是夜幽宁此刻却是全然都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些细节的,总是默然无声地坐在软榻上,目无焦点地发呆,这一坐便是一整日。

绿袂几人就是想上前劝导,却又无从开口。紫苏变着法儿地给夜幽宁找乐子,夜幽宁也总是淡淡一笑了之,再没有了其他的情绪,一度连紫苏都没了法子。

直到这一日,待梦拿回了一封信交予夜幽宁,夜幽宁那脸上的平淡才有一丝裂痕。

她低着头,看着信笺上那熟悉的字迹,眼泪便一点一滴地往下落。

季微浛与她的情义,那样深浓。可再如何情深似海,他们的缘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听说,季府已经给那位安画扇府中下了聘礼;

听说,季府与安府,已经择了一个好日子,让季微浛迎娶安画扇过门了;

听说,那位安画扇,是京中有名的美貌才女;

听说……

她要感谢季微浛,让她做了一场梦。那梦境里,他们无比幸福。可惜是梦便终要醒的,他们情深缘浅,从此后,她便守着这场梦,去迎接自己的命运,度过自己今后虚妄的几十载罢……

季丞相府。

季微浛被关起来了。因为他想要逃婚,季青雪又不能对他如何,只能出此下策。

可即便如此,季微浛却闹起了绝食,让季青雪很是头疼。

季嫣然派了若岚给季青雪传了话后,季青雪便放松了这几日一直皱紧的眉头。而后他传唤了身边的高成,便向季微浛的秋水阁走去了。

走进季微浛的寝屋,只见季微浛便呆呆地坐在窗前,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没有一丝生气。季青雪微微蹙了蹙眉,便走上前去,冷冷地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就像是没有听见季青雪的话一样,季微浛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哼,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这样拘泥于儿女之情,成何体统?那夜幽宁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一个状元成了今日这副模样?”季青雪的声音愈来愈冷厉,“这样的一个女子,果真是可怕得紧啊。”

季青雪的最后一句话终是让季微浛有了一丝反应,他回头,淡漠地看着季青雪,“你想说什么?”

微微眯起眼睛,季青雪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眸中,更掺杂进些许阴狠,“你说呢?”

“……”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迎娶安家小姐过门?”

“父亲不必逼我,我是不会迎娶幽宁以外的人为妻的。”季微浛冷冷地回了一句,便又将视线转到了窗外。

不知道,在那深宫之中的心上人,此刻是不是和他一样,无奈地看着那片广阔的天空,却只能被锁在一个小院子里,身不由己?

不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宫里,是否安好?

“我不会再逼你。”季青雪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却吸引了季微浛意外的目光。他淡淡地看了季微浛一眼,“只是,倘若你还是如此倔强不肯低头,只怕你那位放在了心尖上的人,便从此无法见到了。”

“什么意思?”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轻轻地扯起了唇角,此刻的季青雪一点也没有了平日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更显得狠辣狡诈,“幽宁公主久病宫中,此时更听闻你要迎娶安画扇为妻,一时无法自已,暴毙于宫中,只怕也无人会怀疑的。”

“你!!”猛地站起身,季微浛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这还是自己那位一贯和气亲善的父亲么?

恍若看不见自己儿子眼中的无法置信,季青雪只是有些得计地笑着,“所以,你也不必心存侥幸,想着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拒婚了。只要成亲当日你没有如我所愿地好好当一个新郎官,便准备着与公主阴阳相隔吧。”语毕,他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了季微浛呆滞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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