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当年天剑宗一战,便是这老鬼,害了你芷柔师姐!这一战,若我败了,记得趁机离开,日后实力大进之后,记得杀了他,拿其项上人头为我们祭奠!”遗风向着颜涵传音后,面色渐渐冰冷了下去,向着那鬼道人而去!
那一天,或许是你一生中,极为平常的一天……可对我来说,却是一生苦痛的开始,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那一天,我求苍天怜悯,让她回来,我愿拿命去换。可恨苍天无情,始终不曾开眼。从那一刻起,我活着,却比死了还要来的痛苦。而我终究还是活了下来,活下来,为的只是今天……
那一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痛心疾首,哭干了所有的泪水,从那一刻起,你的名字,便被我死死记在心中,我告诉自己,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出现在你的眼前,让你感觉到我的痛,我的悲……
抬手间,遗风手中陪伴其百年之久的殇剑,蓦然崩溃开来,百年的杀戮,百年的热血,百年的杀机,凝聚在他的指间,向着鬼道人一指点去,或许,遗风的实力,比之鬼道人,确实有着一定的差距!
可其一生的战力,在这一刻,凝聚成一,以百年之力敌今,以最后全部的生机,换来其破碎颠峰之力,一指瞬息,风云变幻,那鬼道人周身,竟然黑夜成白昼,反阴还阳。
看着眼前那如龙旋一般的黑洞,一股寒气由脚底直冲脑门,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没有丝毫修为之人,竟然带给了他生死危机之感!那一指,居然强硬的将黑夜吞噬,即便范围不广,可要命的是,他正在那不大的范围之内啊……
“鬼道,百鬼夜行,血肉之力,繁衍万千,聚我天鬼不灭之体!”生死存亡之际,鬼道人倒也是狠辣之人,急急紧抓自己左臂,狠狠一撕,将整条手臂扯了下来,口颂咒语的同时,将那断臂向着自己的胸口按去!
随着其断臂与胸口的接近,一股诡异的,满是暴虐的气息,缓缓的从其身躯中蔓出!不过,就在此时,却猛然听闻,“变!”虽然仅仅只是一戏,可这一息,却往往足以要命……
黑色的风旋,就在那一息即将结束之时,卷上了鬼道人的身躯,无声,亦无息,就那么轻柔的将他带走,吞噬!
结束了么?颜涵半蹲在地,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抬起头来,整个身躯却是缓缓的放松了下去!“噗!”一道血箭喷射到了他的脸上,心头一颤,看到的,却是遗风最后的笑脸,抬手间,万千光剑将他包裹,越来越远……
“师弟,记得要找到师父……如果太难的话,放弃也无事,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安的活下去……”唇角轻动,遗风含笑传音!
双目血红一片,整个面庞都狰狞了起来,颜涵一拳,又一拳,狠狠的轰击着周身的剑气,给我碎!!!被那万千剑气所裹,向着山下而去,直到遗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师兄……
遗风右耳轻颤之下,嘴角微微勾起!没有去看插入自己胸口的枯爪,更没有理会眼前的鬼道人,反而狂笑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首痛饮!
“原来是个酒鬼,连死都要喝上一口!既然酒喝过了,就上路吧!”鬼道人的手,在遗风胸腔内狠狠一搅间,更是猛然一握,无数的凶灵恶魄从其掌心冲出,肆虐在遗风的身躯之内!
痛么?鬼道人森然一笑道!
通?!我早就不知道痛的滋味了,不过倒是你,后半生注定会活在苦痛之中,惶惶度日,一生痴梦转眼成空!遗风大笑,居然不待那鬼道人动手,向着自己眉心一指点去!
不要!!!神识紧缩,见得遗风自尽,颜涵的声音,如一道惊雷般,轰然作响,向着山顶滚滚而去,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遗风的身躯,在山顶崩溃,随山风而逝……
事院主殿之前,遗风回身向着他笑道:“师弟,照顾好你师姐……”
天剑宗山门之前,遗风面对血魔老祖,轻声长叹:“不过,我却只有这一个小师弟啊……”
烟雨川内,遗风面对宗门和自己这小师弟,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宗门长老灭杀……
……
双目渐渐湿润,不过,却终于没有落下泪来,颜涵他,反倒笑了起来!癫狂间,颤抖着站起身来,他的满头黑发,竟然开始渐渐转红,一如,当年被血魔老祖附体之时……
此时此刻,那种生死离别之痛,再次无力的刺心!他这一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的想杀一个人,如此的想将一个人活吞!!!冲天的恨意,滔天的杀机,汹涌而起,颜涵再也控制不住满身的煞气!
额间的血色印记,在黑暗中隐隐的颤抖,生辉!一阵阵低低浅浅的阴笑,从那印记中,飘渺而起!血色,在蔓延,一条条血线从印记中蠕动出来,向着他整个身躯覆盖而去,触目惊心!
有意思?鬼道人看着呼啸冲来的颜涵,却是冷笑道!
突然,就在此时,一道虚幻的光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指点去!咦?鬼道人回首间,那一指,正好点在其眉心正中,一道诡异的气息,从那指间爆发开来,将这阴死峰的整个山头包裹……
是悲意!颜涵神情瞬间一变,急行的身躯猛然一颤!居然,居然是师兄!他,他没死!好好好,我就说,师兄他怎么可能,死在这种人手中,他可是遗风啊!满目含泪,颜涵笑了起来,原本疯狂的煞气,却是缓缓的消退了下去!
因心死,而魂悲!心既已死,独生又有何欢?因有这天地,而有人魂,说魂悲,天亦殇,老天,你可有殇?!我的心,因她而不再跳动,我的双目,再也看不清整个世界,回首前尘妄做仙,曾经沧海宁为凡,天地同悲……
遗风和那鬼道人的身影,连带着个阴死峰整个山顶,都开始了瓦解,没有回转之力的瓦解,这一首葬曲,一首以悲为主的葬曲,从内而外,凡万物有感,皆在这股悲意中,沉沦,由生转死……
“不!我不想死!我不可能就这么死去!我是恶鬼门的宗主!我潜心修道上千年,只待鬼道之术大成之日,这天下,尽在我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鬼道人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和修为,迅速的枯竭和凋谢,却是凄惨的厉啸了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缓缓定格,就在一切即将归虚之时,却见扭曲的虚无中,遗风轻笑间,缓缓的松开了手指,将那鬼道人送了出去!“师弟,保重,若有来生,你我兄弟再把酒言欢……”长笑间,遗风飘散而去……
纵身而去,抬手间,一点点的星辉,在手中幻灭……颜涵就那么站在那里,待日出,到日落,整整一天之后,他的身影,才微微的一颤,转过身来,看着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鬼道人!
双目依旧通红一片,垂在腰间的双手,更是狠狠颤抖了好一阵,才缓缓平静了下去!一把抓住那老鬼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向着前方纵身飞去,待的离开阴死峰的范围之后,却是怒而回首,问天剑连连挥斩,山崩石裂间,转身离去!
从此以后,阴死峰却是再也不存在了,有着的,只是一个巨大的无名墓碑!当然,这世间,也再不会有着一个名为鬼道人的化神大能,有着的,只是一个从云端跌下,化身蝼蚁苦苦挣扎的修士……
不知道,永久停留于筑基期的他,会苟延残喘呢?还是选择了却残生?在离开鬼哭岭后不久,颜涵便降下云头,将那装死的鬼道人抛到地面离去!他走的很急,生怕若是慢上一些,便无法忍住心中的杀意……
师兄做的对,这老鬼既然把修为看的比一切都重,那么让他活着,却是比直接杀了他,更为残忍,更为痛快!活着吧,向当初那些被你踢来打去的小辈们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猪狗不如的活着吧……
至于鬼道人能否恢复修为,将来反成祸害,这却不是颜涵所担心的,说到底,还真希望他能冲破遗风留下的禁锢,可以再次修行,一步步修炼上去!这样的话,不知道在他成婴那天,再去将其废掉的话,会不会将其逼疯?
行到半途,颜涵越发的感觉到心力疲惫,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一般,却是连云头都驾御不住,这便惨惨的向着脚下降去。不是因伤势有多严重,只是心有些累了……
半个月后,颜涵这才回到了归来客栈。见的只有他一人回来,老丘多少也猜到了,却是没有出声安慰,只是趴伏在柜台上的身躯,更是懒散无力了!那一天,红了眼的二子,却是毛手毛脚的打翻了好几个酒坛!
酒,一杯不尽一杯又满,可喝到嘴中,却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