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师兄不像自己想象中亦发消沉,却是让他略有心安!即便这次没有得到让师兄修为尽复的神丹,只要人在,便希望不绝。
不过让其不自然的是,师兄却俨然把紫衣看成了弟妹一般,很是热情,而紫衣亦是越发的谦逊了,反倒是他,却被凉置在一旁,一个人喝着闷酒,老丘那厮,却是喝不得酒的,半瓶下肚,后面的,却是再不能用喝来形容了!
不管怎样,在归来客栈的这几天,似乎每一个人都很开心!直到,紫衣离开的那一天!“你真的要走了么?”客栈外,黄昏时,夕阳下,颜涵开口问道!
紫衣转过身来,仔细的凝视着颜涵的双眸,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想让我留下来,只要你开口,我便留下来,哪里也不去……”
紫衣终究还是走了,在颜涵的沉默,或是逃避中,落寂的选择了离去!那一天,那一夜,遗风与颜涵,喝了一晚上的酒,遗风问他,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他却是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
他和遗风,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便是他自己,故事的情节,便是他自己也理不清楚的一生!他的秘密,一个人保存了太久太久,在师兄面前,却是可以没有丝毫顾及的说出来……
听完整个故事后,遗风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辨别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在我看来,或许,唯一对的,便是随着自己的心走,心怎么想,便怎么去做……”
随心么?酒入口中,却不似以往那般甘烈,多少带着些许愁意!到后来,连颜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夜短天长,一夜很快过去。醉的不是人,而是心,醉与不醉,或许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醒了,不一样是在卖醉?
遗风要走了!
他一直在等,等待颜涵回来,和他道别!颜涵又怎么能放心让师兄离去,特别还是知道遗风要去报仇!他修为尽丧,就这么去报仇,与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颜涵却发现,原来自己错了!“小师弟,有一天,我终于发现,其实修为丧失后,我的神识还尚存!神能御剑,与敌相争,对我天剑宗来说,一剑足以!”颜涵多少还是有些不信的,是以,唯有一战以试!
颜涵败了,败的一塌糊涂,败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对修为的认知!“此式剑招,取名为愁,有三境界。一者,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二者,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三者,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遗风终究还是走了,不过,一同离去的,还有颜涵!遗风说的,他在心底默默演练数便,却是感觉到,此式确实威力不凡,不过,却似有未尽,无论师兄在隐瞒着什么,总归让他的内心,有着不安的感觉!
恶鬼门!魔道三大宗门之一,与魔心宗,血魔派并驾齐驱,直到空月的出现!可即便如此,它的魔威依旧只强不弱,其宗宗主鬼道人,一身鬼道之术神秘莫测,更是有着化神中期的绝高修为。
正是因此,即便空月能将之力压,却也一直礼遇有佳,没有做的太绝!而鬼道人,却也没有让他失望,天剑宗一战,恶鬼门为主力,虽然有着魔道三大之一的名头,可其宗平日里倒也不曾显山露水。
不曾想,在其展现出真正战力之时,却是让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鬼道人更以元婴中期修为,力敌天剑宗掌教钟无为,一战定乾坤,用天剑宗的兴亡,再一次为自己极富传奇的一生,点下了浓郁的一笔!
鬼哭岭,赤地千里,了无人烟!在那绝岭之上的阴死峰,更是常年阴雾缭绕,鬼啼阵阵,每到夜晚之时,更是鬼火如繁星,凄嚎悲啼遍野,见者胆怯,闻者惊心!而这阴死峰,便是恶鬼门所在!
“就到这里吧,小师弟,后面的路,让我一个人走!”阴死峰下,遗风回首间,嘴角微微勾起,温润的笑起,如初见一般,“对了,虽然当初师父本命灵牌裂开,但也没有崩溃,理应还在,只是师兄本领不济,一直没有能找到他老人家……”
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遗风转回身去,一步步向着阴死峰山顶而去。颜涵知道,遗风根本就是在交代后事,不过,虽有心,却根本拦不下他!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这最后的路,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
追了上去,在遗风看过来时,颜涵双目直视。师兄啊,无论如何,请让我陪着你,走下去!来到这个世界,我一直都没有存在感,只是活着而已!苍松峰,师父,师姐,师兄你,对我来说,便是全部,全部存在的意思,是家……
这一战,我们并肩浴血!
“何人胆敢擅闯恶鬼门……”护山的宵小,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一道血光闪过,双目便永远的失去了光彩!颜涵手握问天剑,缓缓的走在前面。虽然遗风能以神御剑,造诣不凡,可在他看来,其自身的防护,如今却是太过脆弱!
这等开路之事,还是他来好些!先前的动静,却是足已惊动不少人,看着缓缓走来的两人,数十名恶鬼门的弟子,面带冷笑,却是一句话未说,便齐齐向下飞去!好久不曾开过杀戒,心底嗜血的情绪,在剧烈的跳动……
血剑飞舞,人影闪跃,颜涵的右手,从一人丹田处,缓缓掏出。那人看着眼前的金丹,目光中带着最后的一抹不可置信,闭上了双目!与此同时,问天剑呼啸而来,竟然将那人的残躯,顷刻间削为碎肉!
颜涵感觉到了,随着遗风一步步向前间,他的体内,居然出现了阵阵死气!而今才过一年而已,本不该出现的死气,就这么出现了!师兄他,活的太累了么?双目渐渐弥漫起血丝,如果不是这恶鬼门,一切,根本不会这样……
“开天!”颜涵怒气冲天,遥遥向着那恶鬼门的入口猛然一划拉,整个通道,便在这一击之下,向着两侧迸裂开来,轰然塌陷!与此同时,无数道光华从那塌陷之地狰狞而起,向外冲去,夜空,在这一刻点燃,热血,在这一刻燃烧……
杀!杀!杀!颜涵森然一笑,再出现时,却是在那坍塌之地的上空,向着一道道的光华闪去,出现时,一拳向着对方的脑门狠狠轰去!一拳之下,非元婴者,即时身躯爆裂开来,当场毙命!
“住手!”猛然间,一声大喝暗含音攻,在颜涵耳旁响起,让他整个身躯为之一颤!冷目看去,三名元婴修士脚踏虚空,本就阴鹫的面色,更是被眼前的惨像气的开始扭曲起来,“嘿嘿嘿,居然敢杀到我恶鬼门来,不得不说你……”
话太多了!颜涵面色一狞,向前一步迈去,消失在了原地!那三名老者面色一变,齐齐向着眼前的虚空一掌拍去:“鬼道,万鬼噬生!”三个巨大的漆黑骷髅鬼面凭空而出,狠狠一口咬下,同时如其出现时一样,诡异的消失!
三人冷然一笑,却是将目光转移到那还在走来之人的身上!就在此时,那站在最前端的老者,双瞳猛然一缩,根本来不急躲避,勉强向着眼前一爪按下!颜涵的胸口处,衣袍划裂开来,鲜血蔓延间,滴滴落下……
右手缓缓从其面门处掏出,手心的元婴,却是再没有先前的傲气,瑟瑟发抖!突然的变化,却是让另外两人措不及手,待得反应过来之后,齐齐尖啸一声,周身黑云翻滚,无数的亡魂阴灵出现在他们周身,向着颜涵扑去!
魂?!颜涵咧嘴轻笑,惨白的牙齿,在夜色中,让人看着多少有些心悸之感!看着他诡异的笑脸,在亡魂中癫狂,那两名元婴修士不禁暗抽一口凉气,心头隐隐一颤,莫非这是错觉,怎么与眼前之人比起来,似乎他更像魔……
“暗无天日!”这夜色,还不够浓,问天剑划过,一股浓郁至极的黑暗无声降临,将那漫天的亡魂阴灵尽数包裹,吞噬一切,消弭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从黑暗中开始,亦在黑暗中凋亡!
死亡的乐曲,才刚刚奏起……当年血染苍松峰的一幕,再次上演!黑暗中那双如血的双目,跳跃着的,是残忍,是嗜血,是无尽杀戮的欲望!杀的人多,黑袍成红衣,颜涵的心,在这一刻,情不自禁的欢跃了起来……
“够了么?”一道沧桑至极,如从坟墓中归来的声音,缓缓的问道!
“够?!”颜涵低沉一笑,却是没有再说太多,血目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指鹿为马’,一指点去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那出声之人身侧,狞笑间狠狠挥剑斩下!
“砰!”
颜涵的身躯,无力的向后翻飞而去,嘴角更是溢出了丝丝鲜血。即便身中‘指鹿为马’,那人的肉身居然有此伟力,问天剑动不了其分毫!飘落在地,遗风走上了前去,与那从黑暗中迈出的老者,冰冷对目!
鬼道人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