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芳香四溢的热水里,周雨薇舒服地闭上眼睛,旁边的曼蕊小心翼翼为其擦拭着身体,“姑娘的皮肤可真好!”曼蕊由衷赞道。
“一副躯壳罢了,值什么,你来府里有多久了?以前在哪个院子伺候的?”周雨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回姑娘话,奴婢同蔓萝是前年一批进的府,先在老太太院子里做洒扫丫头,后来老太太见奴婢两个还算勤快,去岁升了二等,后又到了翠锦堂,哦,就是大夫人的正院,奴婢同蔓萝一直跟在桂妈妈手下听教。”
“是这样,那派你们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些委屈了?”虽提了一等,可人家那是正堂正院,一应待遇赏赐也不是其他院子能比的,这俩丫头心里只怕也不是很情愿的吧?屋子里静默了几秒钟,就在周雨薇以为蔓蕊正在想着讨好她的说辞时,对方却是慢慢跪了下来,“姑娘,奴婢……”
“姑娘,您看一会儿穿这件袄子可好?”蔓萝意外推门而入,将曼蕊刚要出口的话生生挡了回去,见人已经从地上起身,周雨薇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就这件吧。”屋子冷,只要不入睡还是要套件中袄的,余光扫了眼那张微微涨红的脸,下唇咬的有些泛白,这丫头是有什么难事吧?有所求好啊!周雨薇这下反倒不急了。她原本就没指望这二人能对自己真正交心,只要能人尽其用便足够,在这陌生的深宅大院里,她眼下能利用的资源实在有限,独木难支,且先看着吧。
“那奴婢先将衣服放到熏炉上暖着,等姑娘沐浴完就可以穿了。”蔓萝说着看了眼曼蕊后退出去了。
与此同时福喜堂上房暖阁内,
“姑妈,这怎么可能呢?您别吓自己了,那女人都死了二十几年了,周丫头才多大啊,也许只是有些巧合罢了,这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何况只是眼睛略像些,其余都差得远呢。”说话的是刚刚张罗完酒菜回转来的大夫人。
“唉,我这也是吓了一跳呢,那孩子的眼睛简直像极了珍娘,我刚刚都差点儿喊出来,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你明日还是仔细问问那两个小子,天儿是不会多说的,我刚刚也仔细看过侯爷的表情,该是没留意这件事的,也是,那时候他才在家几天啊!又隔了这么久,哪还会记得那么清楚?”老太太说着也觉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语气便渐渐模棱起来。
“哦!姑妈,您忘了?那衡城的顾婆子可还在的,不是说之前也是路过那里的?”大夫人忽然想起来地说。
“对!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老太太一下坐直了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一丝警惕,“你明儿一早赶紧问,这事万万拖不得。如果周丫头真与窦珍娘有什么牵连,这侯府可就留不得她了!大不了多给些银子珠宝,谁还能说出什么来?”徐氏说着眼中有道狠光一闪而逝。她决不允许!只要有她在一日,那些跟司徒家有关的女人都休想踏进侯府半步!
“姑妈,要我说您当年就是太心软,那顾家的是那女人的贴身丫头,您还偏偏叫她照顾天哥儿,说什么对孩子能一心一意,现在倒好,想办她都不能了,您这可真是养虎为患了。”大夫人对老太太的心软表示不满,“还有芊丫头,那件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就让她知道了?害得柔儿如今跟我就似仇人一般,姑妈,您说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一家安宁吗?那孩子……”
“行了,这件事总之是你自己欠考虑,那林氏弱的跟猫儿似的,又是早产,还用得着你如此费章程?柔丫头如果能守住倒还罢了,若是不能,你自个儿掂量着办,老二媳妇那里可不是半点儿怀疑都没有的,瞧瞧你养的这几个不成器的孽障,真是,没一个省心的。”老太太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记得明儿一早赶紧把那件事办好,不能再被动了。”
“是,姑妈也早点歇着,静茹告退。”大夫人恭恭敬敬地起身离开,出了暖阁,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刻罩上一层冰霜,好半晌,才长长出了口冷气,敛了敛神色对身边的桂妈妈吩咐道:“明儿一早,叫跟着大爷的两个小厮来正院一趟,就说他们此次护主有功,侯爷和本夫人要额外恩赏!”
“是,老奴记下了。”桂妈妈低头应,随即又小声道:“刚刚二姑娘院子里的如意来回话说,二姑娘今晚原本已经往这儿来了,半路听说大爷回府就又退回去了,晚饭依旧没吃,倒是用了两块燕窝糕,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唉!都是冤孽啊!罢了,随她折腾吧,倒是那两个丫头,务必盯紧些,我瞧着周丫头也不是好糊弄的,用不用得上还在其次,关键是别把人惹毛了,咱们那位大爷,可得罪不得呢。”大夫人眼底一片清冷。
“是。”
“你们都去歇着吧,我晚上房里不习惯留人。”周雨薇等两个人将院子里的人事安排都说了一遍后淡淡地吩咐道。
“可是姑娘,您万一夜里有事……”
“我会照顾自己的,以后晚上没有特殊情况便依这个规矩来,”周雨薇不愿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屋子小,留人就意味着要睡在一个房间内,虽有那么扇屏风隔着,但她晚上要进空间修炼,屋子里有人是很麻烦的,“你们两个都睡西侧耳房,有事叫起来也方便,东面那间暂时先空下,我每日卯正准时起床,不到时辰不用进来伺候。”周雨薇声音虽轻,面上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说完后随手拿起刚翻了两页的一本杂记继续看起来,她必须尽快掌握这个朝代的一切常识,那个书房里除了佛经就是诗词女诫三字经千字文,好不容易挑了本能看的,虽然繁体竖版看着有些费劲儿,但总要慢慢习惯起来才行,周雨薇还打算明日跟蒋聪说说,给她找些正史游记之类的书籍,另外她还要练写毛笔字,虽然原主的记忆里也是有些功底的,但周雨薇本身对毛笔字并不熟悉,所以这门功课也是很艰巨的。
“奴婢省得了。”二人不敢再多说,只得应声出去。等人刚一离开,周雨薇立刻闪身进了空间,再好的屋子又岂能跟自己的仙府相比?
“爷,奴才依着您的吩咐,拣了几样紧用的打发映雪送过去了,听映雪说,那屋子除了阴潮些其余倒还好。”穆云天刚一出前厅,蒋聪就迎上来。
“哼,不是交代的好好的住婉湘阁,这会儿怎地忽然改成了客院?真当爷是好糊弄的了?既如此,也别怪爷不给她们留脸,明日你叫些人将咱们旁边的秋华院收拾一下,三日后叫周姑娘搬进去。”穆云天面色森冷,说出的话有如利刃斩钉截铁。
“可是爷,那院子……”蒋聪不自觉后退半步,主子这是要向府里的长辈宣战了吗?那可是打从长孙一降生就定下的院子啊!单等着孩子再大些就要住进去的,现在主子竟说……可话还不等说完就被穆云天斥了回去,“没有可是,照我说的做。”
“是,奴才明日亲自领人布置,”蒋聪不敢再想其它,随即跟上穆云天的脚步继续说道:“那俩丫头的事奴才也打听清楚了,她们是前年进的侯府,最先在福喜堂做了四个月的洒扫丫头,后来赶上老太太过寿,两人因表现出色得了老人家眼缘,破例升了二等,去年腊月间翠锦堂不知何故连着发卖了三个丫头,两人便被大夫人要去了翠锦堂听差,蔓蕊的娘身子一直不好,全靠她的月钱延医吃药,今一早大夫人将人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说是请了名医诊治,奴才特意绕个弯儿问了桂妈妈的外甥,听说人是被看押起来了,别说医药,连吃饭都是被定了限的,蔓萝倒还好,一个弟弟上个月做了四爷的长随。”
穆云天双眸骤冷,嘴角微勾鄙夷地嗤了声:“无知蠢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