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丞白面具下笑弯的眉眼,柳半半很想冲上去在他纤尘不染的靴子上踩上几脚,最好留下几个黑印,直踩到他脚指头分叉才能解了她心头之恨。可由于手脚被缚,唇齿被封等种种客观原因的限制,她直瞪的眼皮都酸了,那妖孽还逍遥的坐在亭子里纳凉。
丞白看着柳半半恶狠狠如同要吃了他一般的表情,不由双眼溢满笑意道:“莫急,你家先生就快来赎你了。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解脱,与你家先生一并离开。”
柳半半在深谷之中就上过一次丞白的当,知道这妖王大人虽然满面笑容,却是个笑里藏刀的主,自不会蠢到再听信他的话。如果真如丞白所言的那般简单,他也就不会选这么个地方交人了。
丞白见柳半半的眼神滑向旁边的断崖,立时了然柳半半心里所想,浅笑道:“不必担心,这断夜崖非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推你下去的,因为这断崖下面是……”
见柳半半一副渴知的表情,丞白便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坏心眼的转了话锋道:“不过若你家先生当真认为空濛比你要重要些,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柳半半瞪着他的眼神愈加凶狠,丞白只好微微撇了撇嘴角,以一副完全不得以的口气对身后的冷浊命令道:“这丫头眼神太厉,找块布给我蒙上。”
说完也不管身边不停“呜呜”的柳半半,侧身悠闲的倚靠在亭柱上,打算闭目养神。
冷浊一副猥琐的笑容,想来是想做这件事好久了,可待他才变幻出布来,还没来得及给柳半半蒙上,就见丞白猛地坐直了身子,眸中此刻正闪着一种可以称其为兴奋的光芒,轻声道了两个字,“来了!”
柳半半也透过眼前半遮的视线,惊喜的看见不远处翩然而下的风瀮与禾澤。几日不见,风瀮好似憔悴了不少,看的柳半半有些心疼。而跟风瀮比起来,禾澤当真算是风姿灼华了。想来以禾澤的性子,哪怕头发丝乱了,都不敢出来见人的!
丞白起身,走出亭子站定,与另外两人成对峙之势。
如果不是三人之间杀意太过强大,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想来三个帅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美男子在崖边临风而立的风姿,还真够这世间女子花痴上好一阵子的。
丞白率先开口,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道:“居然连灵宝天尊都来了,看来我丞白的面子还真不小。”
风瀮盯着丞白,哼笑道:“那是因为你有两张面子,加起来自是不小的。”
禾澤听了风瀮的话,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清浅的笑出声来。
有那第二张‘面子’挡着,众人也看不出丞白被禾澤揶揄后是个什么表情,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二位来,只是想纠缠我的面具,那我倒不介意让二位一堵我的真容。”说着左手当真朝脸上伸去。
风瀮忙抬手打断,冷声的道:“本尊没那闲心。”然后果断的将空濛唤出,伸直手臂递了出去道:“放人!”
一声“放人”,让所有人都不禁怔住,丞白的手在面具之前蓦然顿住。
丞白与冷浊委实未想到风瀮会如此痛快,禾澤则是美目怒横,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风瀮,忙抢下空濛道:“你傻了不成,你我二人出手,就算抢都能将丫头抢回来,何苦将空濛交于他们。”
而几人之中只有柳半半算是最冷静的一个,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反应,连声“吱”都没出。因为她此时心都快激动地跳出嗓子眼了,哪里还有空暇去想别的。心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先生居然为了她将空濛交出去了,为了她耶!
风瀮眼皮轻挑,目光投向丞白,“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不就是为了空濛吗?那便自行来取!”风瀮再次抬手的瞬间,空濛霎时从禾澤手里消失,又回到了风瀮的手里。还是同样的姿态,同样的神色,就待着丞白往前迈上一步。
霎那,几人皆安静了下来,禾澤抿着丹唇恼恨的站在一旁,只用余光窥着接下来的发展。只见丞白眼神定在空濛之上,脚下却略有些犹豫了起来。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端于胸前,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摩挲,似是在思考着风瀮话里的可信性。
冷浊见了,不由插嘴提醒他们妖王大人道:“大人,小心有炸!”
丞白斜了冷浊一下,喝道:“我还用你提醒!去,将那丫头押至崖边!”
似是明白了他家妖王大人的意思,冷浊眼神中阴翳的光芒更盛,忙拖着柳半半到崖边待命。丞白见两人站定,这才有恃无恐的走向风瀮。直到将空濛握于掌心,空濛微微湿冷的手感传来,丞白才有了真切的感觉。
眉眼不由舒展开来,唇边笑意也越发深沉。
空濛转瞬在丞白手中消失,禾澤见之终是气愤不过,上前一步吊起凌厉的眼角道:“空濛你已拿到,该放人了!”
“当然!”丞白摊开双手,快速向后滑向崖边,袖子随风而展。似是无比随意的停在柳半半身边,然后低声的在柳半半耳畔道:“丫头,你不是想知道这崖下面是什么地方吗?下去,你自然就知道了。”
丞白眸中冷锐的光芒一闪,手指随意轻轻一推。
柳半半立时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张如同死神般阴寒的面具,丞白他居然……
不守信诺!
柳半半身子随风向崖外倾去,心中却愤恨难平,忽地一股莫名的恨意涌出,腹中猛然一痛,不知哪里来的法力,竟挣开了身上的禁锢,伸手紧紧抓住丞白净白的衣角,直直的将丞白也扯下了崖去。被拽下去的那一刻,柳半半终于在丞白那双好像随时都一副胜券在握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惊慌。
风瀮与禾澤正等着丞白放人,却惊见柳半半连同丞白一并向崖下倒去。两人忙冲了过去,可就算就近施法也不及两人下落的速度。于是风瀮想都没想便跟着一跃而下,禾澤叹了口气,凤眼有些无力的朝天上一翻道:“你们是觉得跳崖好玩是吧!”,便也随之而下。
崖上只留了冷浊一人,听着崖边呼呼的风声,震惊的看着跳下去的几人,失神的道:“他们是不知道这崖下是镜寒渊吗?”
崖顶下落的四个身影飘飘忽忽的看不真切,连带的柳半半的心也像隔了层雾气一般,迷蒙了起来。如果有人愿随你一同落下深渊,那想来必是一件死了都值得欣慰的事情。
可是……
如果为你跳崖的不只一个人呢?如果与你一起落崖的还有一个将你推下崖的元凶呢?如果随你跳崖的是你所爱的人,可是他心里却爱着别人呢?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如果,着实让柳半半不知该以怎样的一个心情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柳半半看了看风瀮,然后侧头又看了看那禾澤,不由感叹,她家先生就连跳崖都跳的那么潇洒不羁。不像禾澤,跳个崖都要摆好几个姿势,誓要找个最美的,恐防毁了他那妖惑众生的美艳形象。最让柳半半惊奇的是,她活了十六年,一直很怕死,可此刻她心里却平静的犹如一汪湖水。
再看看那个推她下来的纯白身影,柳半半不禁太阳穴一紧。
丞白几乎紧贴着柳半半而下,那张冷清的面具就挨着柳半半几寸不到的距离。丞白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含嗔带怨的望着她,好吧,也许是含恨带怒。
伴着呼呼下坠的风声中,丞白在她耳侧极其温柔地道了一声。“丫头,下次见的时候,记得谢我。”然后整个身形突然忽隐忽现了起来,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她的视线内,看的柳半半不由心道法力高就是好,落崖的时候都可以轻易脱身。
不对,她为嘛要谢他啊,他将她推下崖,难道她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而看着丞白消失的身影,风瀮与禾澤却皆在对方眼内读出了一丝震动,因为那根本不是柳半半心里所想的脱身。
如今仙界修为最厉害之人对于分身术,也只能做到离魂或是镜分身,除宿主外,其余一切分出来的不是神魂,便是虚体。而刚刚随着他们一起落崖的竟不是丞白的本体,像丞白这般分出的分身竟为实体,还能如同宿主一般拥有强大法力的,那只能是……
禾澤眸中闪着精深的光芒,用口型对着风瀮道:“上古化形术!”
风瀮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猛的转了个方向,面朝崖底,急速朝着下坠的柳半半而去。至少,要在她掉落崖底之前,将人截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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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收了,真心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各位觉得哪里有问题,给点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