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的地位在宫女中稍稍提高了一些,普通丫鬟见到了都要叫一声“纪姐姐”。劳务却没有因此变得轻松,除了准备大选的布置忙得焦头烂额外,每天还要抽出闲暇陪同子瑕去御花园散步。
子瑕的双腿恢复很快,能撑着拐杖勉强行走十来步,因为是旧疾,若想完全痊愈也须费些时日。
另外,还要伺候傲娇兽和菊gaygay两个小祖宗。纪云容尝试教会两只猫在指定的沙盆里大小便,训练倒是有几分效果,狸花猫和梵猫已经学着将粑粑拉在盆里。
问题是并非沙盆,而是花盆!兴许是在它们眼中,同是盛着砂子的盆并无区别。纪云容恼怒的是,它们各占据一个花盆!殿室门口的两棵四季春一左一右,成为了两只家伙的私人茅房!
正当纪云容搂着花盆准备处理时,正好遇到了小乐子,跺着小碎步,生怕人看不出他是细作似的,看起来正是来找自己的。
自从笼络了小太监,纪云容也怕惹人怀疑,一直交待他不要轻易来甘泉宫。
“纪姐姐!”小乐子堆砌着谄笑,拱手恭贺道,“恭喜姐姐得到王后娘娘的赏识!预祝您在宫里呼风唤雨荣华富贵!小乐子最近脱不开身,这才来拜贺!”
瞧他圆滑的模样,纪云容玩笑道:“既然是拜贺,自然要拿出像样的礼物来吧?一句空话就想打发我?公公在梅夫人身边,想必得到的打赏可不少!”
一听到要掏腰包,小乐子笑得不自然了,捂着袖口,生怕纪云容在他身上榨出一根汗毛来。
“呵呵呵呵,纪姐姐说笑了,您替陛下办事,随侍左右,又深得王后娘娘喜爱,小乐子只怕您不认我这穷酸的小太监了呢!我身上几个子儿哪能入您的法眼啊?”
“行了,别贫嘴,不是叫你别随便来甘泉宫找我吗?是不是梅夫人有什么动静?”
说起正事,小乐子神秘兮兮地扇扇手指,叫纪云容附耳过去。
“姐姐果然先见之明,最近您和弥公子少出门为好,沈世妇那边可能忍耐不住,会对付你们!”
纪云容疑惑地看了小乐子一眼,他是梅夫人身边当差的,怎么又牵连到沈寒绮了?
“昨天沈世妇气势汹汹地到了鸳鸾殿,看她模样是受了什么气,我家主子和她死对头啊,难道她会找夫人倾诉不成?我觉得奇怪,便在殿外偷偷听了几句。”
小太监说得有几分道理,沈寒绮再委屈也不会对梅夫人示弱,只怕是有什么预谋。听了小乐子接下来的话,纪云容有些丘壑了。
缘是沈寒绮给陛下纳了一双鞋履,送来甘泉宫的时候,看见卫王和弥子瑕正一起批阅奏折,亲密得让沈寒绮妒火丛生,但也强忍下来献上自己的手艺,没想到琛轩二话不说,脱下子瑕的鞋,亲手给他试穿。
就是工于心计的梅夫人也不可能不恼怒啊!沈寒绮当场就哭着回了临华殿,又跑到梅夫人那里哭闹了一番,说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梅夫人见此,虚情假意安慰她,许是思虑着,这事与她无关,若是指使着他们二人相斗,自己只等坐收渔翁之利。一边抚慰沈世妇,一边添油加醋挑拨,言语中鄙夷弥子瑕何德何能,不过是贱民一个,日日夜夜伴在君王身侧,而沈世妇大家闺秀出身,又是堂堂的世妇,怎么受他欺侮?
被这么一激,沈世妇越加委屈,对弥子瑕恨得咬牙切齿,并宣扬要给他一些颜色,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事不该做!
听到此处,纪云容这才知晓了,从袖口里拿出两铢布币来,塞到小乐子手里,赞赏道:“你做得不错,姐姐我自会小心一些,防范一二。”
小乐子颠了颠钱币,收入囊中,又好心劝道:“虽然子瑕公子受陛下重视,风头无两,但始终一无爵位,二无权势,姐姐你们可不要轻易触沈世妇霉头,绕道而行便是,想她沈世妇能破了天去,胡乱找你们麻烦?”
“我自省得,甘泉宫不能久留,免得人看见了拖累小公公,你先回去吧。”
小太监又询问了一下纪云容为他求官的事,纪云容推脱没这么快便送走了贪了便宜的小公公。
纪云容仔细分析一下,小乐子说的话自然不可全信,离事实也不会太远,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乐子是不是梅夫人故意安排的,纪云容还不确信,眼下梅雪烟和沈寒绮,都须提防。
其中有些蹊跷,沈寒绮对梅夫人的怨恨可不比子瑕少,为何要找梅雪烟哭诉?
这些事,纪云容并没有跟弥子瑕提起,他本就已经负担重重,心生罪恶感了,再让他烦心只会使他举头无错,又愁又忧。
为了避免和沈世妇正面冲突,纪云容陪弥子瑕去御花园的时候都是提前打探沈寒绮的行踪,冤家碰头,要想沈世妇不为难都无可能。
只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正如小太监所说的,沈世妇在听说弥子瑕双腿即将痊愈,每日都会在御花园修养几个时辰,活络舒经,便主动找上门来了,等候在园中,只等弥子瑕前来。
纪云容暗道一声麻烦了,埋头装作没看到沈世妇,扶着子瑕便想抽身离开。
“怎么?子瑕公子不光双腿瘸了,眼睛也瞎了?没看到本宫在此吗?还是想一直躲藏下去!”
沈世妇在背后朗声叫道,她并非宫主,为了彰显地位,故意自称“本宫。”
一身行头也是有备而来,暗金纹流云长袍,眼角抹着红胭脂,珠光宝气的头饰,华贵非常,连家宴的时候都比不上今日隆重。
弥子瑕脾气再好也皱着眉头,他心中通透,那日沈世妇献给卫王亲手纳的鞋子,琛轩转头便要送给自己,定然是惹怒了沈寒绮,走时泪光盈盈,怨毒地看了自己一眼。今日,恐怕是寻仇解恨来的。
沈寒绮昂着头,分外眼红,抚着小手指戴的水晶护甲,冷声叫道:“还不滚过来给本宫跪拜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