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纪云容预料的是,她的猜测竟然和事实无二。椒房殿确有一只梵猫,据说是陛下赏赐给王后娘娘的玩物,出产自波斯那个蛮荒之地。
当然,这是淳于王后传召之后纪云容才知晓的。
莫大娘来到甘泉宫的时候,纪云容正在寻找再次失踪的傲娇兽,听说是王后娘娘要见自己,心脏咯噔一下,莫不是傲娇兽在椒房殿闯了什么祸患,追查到自己头上?
有些心虚地询问莫大娘也没得到答案,只好硬着头皮随她去椒房殿给王后请安。
淳于王后生性并不安分,只是做了王后也不得不收敛一些,但依然是小孩子心性,椒房殿中被她摆了各种装饰,有陛下赏赐赠送的玩物,也有自己穿针引线串的珠帘等等。
纪云容到的时候,小王后正伏在桌上,瞧着两只猫吃食,看到兴起处还不住咯咯直笑,直到莫大娘施礼说纪姑娘带到了,才整理仪容,正襟危坐。
“见过王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纪云容跪在地上,叩首大礼。
“生受你了。姐姐又不是宫人,不必讲那些规矩?”淳于芷兰抬手,又看向莫大娘,“给纪姐姐拿块蒲团来。”
赐了座,纪云容好歹放下心来,至少不会是问罪,眼光落在两只猫身上,一只自然是傲娇兽了,而另一只一身白色长毛,眉眼处以及耳朵长着两撮黄棕色毛,身躯魁梧得很,足足有两个狸花猫大小。
看样子傲娇兽却不怕它,在一个碗里抢食吃,被大白猫挤出去了之后,喉管里发出怒叫,而大白猫竟然停下动作,老老实实地退走一步,让出碗来,傲娇兽毫不客气,一只爪子踩在碗里,表示这是它独享的食物。
对此纪云容感到十分欣慰,我家傲娇兽果然有王霸之气啊!虎躯一震,天下莫敢不从!不过,这种只有犬獒才做的粗鲁蠢笨动作,实在有违一只猫的荣耀。
“王后娘娘执掌六宫,母慈仁爱,何来‘生受’这一说?能够见到娘娘,是奴婢的福分。”纪云容也没有忘奉承一二,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淳于芷兰指着傲娇兽问道:“这只狸花猫是姐姐养的?”
“正是奴婢从宫外带进来的,品种低贱,污了娘娘的眼睛,娘娘要是不喜欢,奴婢便把它抱走。”纪云容可不敢丝毫懈怠,小孩子反复无常,可不能留下一个把柄。
“嗯……为什么说它低贱?我倒觉得它娇小可人,惹人怜爱,本宫很喜欢,你看,大白也很喜欢它呢!最近几天,两只猫在椒房殿形影不离,能不能把它留在椒房殿,给大白做个伴儿?”
小王后把傲娇兽抱在怀里,捋它的毛发,又抓着小尾巴玩,相比体型壮硕的大白,小东西更容易讨人喜爱,就算王后娘娘想抱大白也没那力气。
把傲娇兽留给王后照料?这也未尝不可,纪云容正愁着傲娇兽近来行踪诡异,怕它惹祸,要是开罪了心狠手辣的妃嫔主子,保不准被炖了火锅。
“娘娘要是喜欢,奴婢没有异议。傲娇兽能够得到娘娘的照拂,也不知它几辈子的善缘。”
正说着,狸花猫已经从小王后的怀里挣脱出来,兀自跑到大白身边嬉闹起来,纪云容最担心的就是它这胡闹性子,没等她赔罪,小王后已经喜欢不已,说道:“从宫外来的小玩意果然不同,野性十足,傲娇兽,这个名字虽然奇怪,却极符合。”
淳于芷兰话锋一转,又询问道:“听说纪姐姐是随从弥子瑕公子进宫来的?”
终于来了,纪云容暗道,淳于王后叫自己跑一趟总不能无缘无故,光是为了狸花猫可不足信。
“是,奴婢不懂得规矩,不像其他宫女一般训练有素,娘娘恕罪。”纪云容首先开脱一番,就算对方不是兴师问罪而来。
“纪姐姐不要说这话,本宫何时怪罪于你?”小王后语气真诚,让人信服,“今日叫你来,只是想询问一下,姐姐有何打算?是继续在宫中服侍,还是回太尉府?”
纪云容沉默,暗自考较,王后娘娘这话却四通八达,明的问纪云容的打算,而她不过是个丫鬟,不过是跟着主子奔波而已,所以实为打探弥子瑕的去向。
不过淳于芷兰年纪小,不至于有如此城府,兴许是自己想岔了。
“奴婢只是少爷的家仆,自然是少爷去哪,奴婢便跟到哪儿。”纪云容也用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搪塞。
淳于芷兰摇头,说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是想问姐姐的打算。老实说,本宫第一次见到姐姐便心生好感,如果姐姐留在宫中,本宫可以为你谋求些地位,毕竟本宫是执掌六宫凤印的人,若是姐姐不打算在宫里长住,便另当别论了。”
这算是拉拢吗?若是出自沈世妇、梅夫人之口,就断然无疑,只是小王后单纯的眼神,才不会想得如此复杂,纪云容不太明白淳于芷兰的用意。
“王后娘娘若有吩咐,尽管直说。”纪云容恭敬回答。
“嘻嘻,纪姐姐果然聪慧。”淳于芷兰洋洋得意,看起来确实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是这样的,大选将至,本宫为六宫之首,处理各项事宜,选秀的事情也要操心,所以需要一位帮本宫打理选秀事宜的人。”
“宫中能人无数,娘娘必然是有了人选了。”
“原本莫大娘当仁不让,只是她要服侍本宫,随同一起去焚香观,所以莫大娘才推荐姐姐你,姐姐虽然刚刚进宫,但是聪敏过人,以姐姐的才能,必然手到擒来。”
难怪了。纪云容这才了然于胸,淳于芷兰心智幼小,哪能计较得这么多,原来一切是莫大娘唆使的,想必那日沈世妇为难,纪云容反攻让梅夫人丢丑的事,莫大娘是看在眼里,所以才对小王后举荐自己。
最重要的是,纪云容刚刚入宫,不属于任何势力,和梅夫人沈世妇也是针锋相对,更不会偏袒新来秀女。这对于王后来说,纪云容才是真正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