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正殿里,皇后李祖娥高坐在榻上,左右各站着一位宫女和一位太监,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苏离。苏离心里打鼓,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要说被人发现了进宫的目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暂时什么都还没做呢。难道……她眸光一闪,此时,皇后的声音却冷冷地打了过来:“你就是新进宫的宫女苏离?”
苏离不敢抬头,只躬着身子低头喏喏道:“是的。”
皇后坐直了身子,瞥了眼一同进来的太子又道:“你之前认识太子?”
果然还是猜对了,苏离的心一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确认识太子,虽然时日不长,当时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跟皇后说这些根本就是废话。况且,她也的确带太子去过失火的那间屋子,还帮太子躲避过宫人,所以怎么说她都是有罪的。苏离只感觉有几百只眼睛在盯着自己,稍一抬头便会万箭穿心。
她迟迟没有回答,却也证实了皇后的想法,幽深的眸子似要杀人一般,狠戾道:“说,为什么带太子去那间失火的屋子!”
苏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把头埋得更低了:“奴婢不是有意的,况且奴婢入夜前也去过那里,当时太子殿下已经走了,奴婢并不知道太子晚上又去了那屋子。”
“这么说,这件事倒是太子的错!”皇后拍案而起,愤怒的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她一直小心保护这个儿子,她清楚的知道朝堂的政局,宰相虽然忠心,但也毕竟是外人,常山王等人蠢蠢欲动,再有太后对自己不甚喜欢,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幼子尚小,只有他才是她的希望,怎么允许出一点点意外呢!
苏离无从辩解,多说便多错。
“来人——”
“母后!”高殷终于忍不住上前求情道,“是儿臣一时贪玩,都是儿臣的错,不要责罚她了,这并不关她的事。”
皇后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向着一个奴才,脸色一阵青白,瞪着太子道:“主子出事便是奴才的不当心,太子若再要求情,本宫就将她当场杖毙!”
“母后!”
高殷企图再辩解什么,皇后横了他一眼,他无奈地瞅了瞅身边的苏离,咬着唇角,生生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苏离跪在凤仪宫的大殿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她知道现在定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是早在进宫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做好随时被拉出去处死的准备。
皇后李娥姿缓步走了下来,眼神一刻也没从苏离的身上移开,脚步在走到她的身边时停下了,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时间像一把凌迟的刀,生生地一层一层地刮着。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等待着结果确实是一种煎熬。
殿里顿时变得很安静,苏离仿佛能听见头顶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皇后瞥了眼身边的宫人,冷冷道:“把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开了宫殿,将太子的求情,苏离的求饶统统抛在了身后。她不能心软,她不允许任何人上海太子,杀一儆百是必须的!
宫人听了吩咐上前就将苏离架了起来,高殷瞅着母后已经走远了,迅速上前拦住了宫监的去路,原本温和地面庞瞬间变得森冷起来,盯着左右两个宫监冷冷道:“把她放了,有什么事本太子担着!”
两个宫监面面相觑,吩咐他们的是皇后,可是阻拦的却是太子,都是不好招惹的主,得罪哪一个都是不成的。高殷见他们许久都见动作,有些怒了:“狗奴才,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苏离皱了皱眉,她心知太子是好意,但是她已经招了皇后的厌恶,再不能引起公愤了。苏离强扯出一丝微笑,劝说道:“奴婢没事的,不要再忤逆皇后了,她只是想保护你罢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三十大板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了?”高殷想想就觉得恐怖,但凡身体瘦弱一些都会因着这个丧命的,“不行,我要去请父皇来!”
高殷刚欲转身,苏离便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要冲动了,你这样是帮不了奴婢的,奴婢没事的。”
“可是……”高殷还想坚持,苏离却摇着头不愿再听了,自觉跟着执行命令的宫监下去了。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长凳,两名太监一人拿了一根执行杖刑的大竹板,苏离处在长凳边,突然被身后的宫人推到,随即又被麻绳一圈一圈的绑住。她抓紧了凳沿,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竹板落下……
“啪——”闷闷地一声,沉沉地拍在了她的身上,这边杖起,另一边又落下了,可第二次的痛感却比第一次来的要明显得多,苏离抓着凳子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指甲仿佛都要插进木头里去。
“啪啪——”竹杖越落越快,旁边还站着一个报数人,一声一声,苏离已经痛到连嘶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屁股上的一团肉估计早已血肉模糊。可那报数人才将将数到“十”,还有二十板子没有执行。苏离只觉得这寻常的二十下在此时却是生生的煎熬。
“啪啪——”不知已经打到多少下了,苏离已经意识模糊了,只觉得如果把背部的那一大块儿割掉也是好的。
“够了够了,快住手!没看见人已经快不行了吗!要是有什么事我担着!统统给我退下!”太子高殷早已看不下去了,那臀部鲜红的一片像刀一般割着他的眼睛,他无法想象,前一刻还对着自己浅笑,说要为自己做糕点的女子,此时却是这般的狼狈不堪。
“怎么样?还能听见我说话么?”高殷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低低唤着。
苏离很想睁开眼,告诉他一声“我没事”,但是好累好累,她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