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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蟠龙功》

翌日,天方城内,名为‘血色沙场’的角斗场后巷中。

商离已经将残破的衣服换下,重新换了一套衣物。不过,给他衣服穿的苏云齐可没安什么好心。

新换上的粗制麻衣,只是麻袋一样的东西开上两大两小的洞口,再套在身上,幸好他的年岁还小体型不大,这身麻袋能够套到膝盖遮挡住羞耻的地方,但给人的感觉,绝不会是世家的翩翩公子,而是最为贫贱的苦哈哈,换句话说,也就是贱民、奴隶。

当角斗场的管事吴德看到坐在马背上的他时,便笑地身躯巨震,脸上的肥肉扯出一个夸张的角度。

“这就是二十六房的少爷吧,怎么成了这幅衰样啦,要是让城里的各方势力知道,天方之鹰——苏秦羽的儿子如今变成此般模样,我们血色沙场一定会财源广进,说不得,人人都想来一睹真容,呵呵呵...”

笑了一会儿,吴德还欲再说什么,但见到苏云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马上作辑躬身,满脸献媚地改口道:“差点忘了,苏公子带着贵属一路赶来,一定是旅途劳累,疲乏的狠了,在下在红月楼开了几个房间,想要犒劳一番,不知可否赏脸,另外,老板已经关照过了,吩咐的这事,我们一定会照办,请苏公子放一百个心。”

“盛情难却,吴管事的好意,我们怎么能够不领情了,收拾妥当后,我一定带着他们过去。”

苏云齐点点头,欣然答应。

对于嗜好玩乐的他来说,当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秦岚城内毕竟还是有些约束,不比天方城的百无禁忌。再说,他一路过来,也是打听过了,红月楼最近可是又出了几种新的玩法,自然是想尝尝鲜,好好玩个几天,要知道,跟苏离这个白痴待在一起,他可是受够了路上的苦。

说到白痴,苏云齐不由转头望了一眼听到这番话却依旧面容呆滞的商离,感叹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也算这家伙走运,竟然被雷劈傻了,变得混混沌沌地毫不知事,换这身衣服时不哭不闹,这下丢到吴管事这里却是刚刚好,了却残生,也好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省得受更多的苦。”

“那是,那是,苏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吴德也不多话,恭维完后,立马带着苏云齐到角斗场的地下空间办理商离的身份。

城里的户籍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只要等下办了户籍转换,从今以后,商离便再也不是秦岚城的世家子,而是他们血色沙场的角斗士奴隶。

商离在整个过程中脸色始终保持木然,任由不认识的人把他扯地来来去去,直到最后,在被带往一个阴湿、肮脏地狭小地下房间时,脸上才展露出一丝波动。

耻辱、不忿以及厌恶...

房间内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从角落处粪桶里散发出来,熏得商离马上把口鼻掩住,眉头紧皱。在这凹凸不平的地上,只有稻草铺就的床铺,仔细一看,还能够发现蟑螂、老鼠等让人马上起鸡皮疙瘩的肮脏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

换做几天前,他根本都不愿接近半步,但如今,却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商离明白,目前要做的便是隐忍。

血色沙场的名声,即便远在秦岚城都已是有所耳闻。不过,却是由于它的血腥程度。

为了吸引人气,血色沙场竟然制作出终极猎杀这种残忍的节目,让八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跟妖兽进行搏斗,说直白一点,就是让这些可怜的少年在妖兽的追逐下仓皇逃命,用狼狈的姿态取悦观众,直到被妖兽分食干净,用血腥的画面来满足这些人渴望杀戮的变态心理。

商离通过苏云齐偶尔间漏出的话语,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便是被安排在这个存活率低微至极的节目里,应对恐怖的妖兽。他想要存活,必须发挥出超出武生一级、也就是气轮境一层的实力,要知道,最低级的妖兽都有武生三级的实力,而为了让自己事后不引起过分的怀疑,降低对方的心里戒备,装傻是他首先要做的事情。

其次,便是在这个地方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因为半个月后,正是血色沙场开幕之时,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他至少要提高到武生二级的实力,才能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想到做到,商离不顾房间里难闻的气味,立刻扎马蹲下,双手朝天举起,如托重物,身随意动,臂弯跟腰背贯通如一,有若游龙般轻轻摆动,肌肉绷紧,似是拉满的弓身,充满着一股即将爆发的力道。

而后,脚步踏出,腰部以上如半弯的竹身,刷地一下摆动到下一个位置。

..咯咔..咯咔!

随着步法的渐渐展开,浑身的骨骼仿佛炸裂的豌豆般霹雳作响,从手心开始,脖颈、胸口、腰背直到脚底,大部分的肌肉都开始发热鼓起,进入到功法的习练阶段。

这便是商离从六岁起修炼的《游龙炼身决》,由父亲苏秦羽精心选来的玄级二品功法。开轮后,可以通过炼身法门,在淬炼筋骨皮肉的同时吸纳天地元气。

这也是黄级功法跟玄级功法的区别所在。像黄级只能单纯的吸纳天地元气,需要额外找寻锻体的功法,玄级的功法,则不需这般繁琐,不仅能两者合练,提高效率,炼身的法门还能衍化出一门战斗的技巧,而且是最适合所练功法的战斗技巧。

“难怪父亲说过,游龙炼身决是他在天方城里所能买到的最好功法了,人体的肌肉总共有六百三十九块,主要经脉七十二条,小经脉上千,玄级二品已经能够将周身四百多处肌肉锻炼到,气轮境一共一百八十六条大小经脉,也只有四十多条没有记载到,修炼效果足足是黄级功法的五倍以上,已是非常不凡,就算到了身轮境也不用换修其它功法。”

“并且,相对整个苏家来说,也仅有神秘莫测的一房拥有初代家主留下的地级三品功法《混元功》能凌驾其上,其它的宗家各房子弟最多修炼到玄级的武学,资质一般地普通家族子弟更是只能修炼黄级武学,大多还是三品的功法,以资质中等的子弟来算,从武生一层修炼到武生二层需要两年时间,我足足是他们的十倍以上。”

“可以想象,若是利用天心眼的推导能力将游龙炼身决提升至地级功法的程度,不仅会让我的修炼速度再次大增,也能不受功法的限制,一路突破到武尊级别。”

商离一边习练功法,一边感受身体的变化。此时,双眼的瞳孔已经浮现出漩涡的形状。利用天心眼的能力,他正在将游龙炼身决的习练变化记录下来,方便接下来的推演。

“喝!”

习练到了一半,商离猛地一挥手臂。身体内,圜转如意的元气经过十几周天的运转已经完全化为己用,顺着手三阴经宣泄出一部分,在空中带起了一阵屑风。招式连续轰击下,半封闭的房间里升起了一股清新的旋风,腥臭的味道也变得不那么难闻。

慢慢地,日头渐低,顺着排气洞照进地下房间的亮度变得越来越弱。

商离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锻炼,大半心神沉入在功法的练习当中,浑身已是汗如雨下,都没有停止修炼的动作。他要使每条能够修炼到的肌肉经脉都随着元气的流转扩张、收缩,让每一样细微的变化都不会被天心眼错漏过去。

这时候,脑海里推导地游龙炼身决的情况也到了关键的地方。

商离通过内视看到,原本修炼到的四百多条肌肉部分,现在已经是推导到五百六十多条,气轮境的一百八十六条经脉更是已经全数标记出来,开始推导在精轮境跟身轮境中未涉及的经脉。

令人兴奋的图像,让商离忘了身心的疲劳,降低下来的锻炼速度再次得到提升,并顺着推衍出的功法做出相应的改变。

游龙式..盘龙式..伏龙式..跃龙式..腾龙式..吞龙式!

本来只有一种练体方式的游龙炼身决,竟然被天心眼推衍出五种额外的变化,而且,最后衍变出的吞龙式更是改变了经脉中元气的运行方式,采用波纹式地递进原理,将肌肉的力道蕴含在元气的变化当中,从质的上面提升了元气的各方面属性,这绝对是达到了地级功法的级别...看来以前的名字已经不适用了,现在应该叫做《蟠龙功》。

商离心情激荡,低哼出声:“这绝对能让我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提升到武生二级,实力更是能够完全超乎他们。”

……

第二天。

商离从冷硬的稻草上起来,感到身体仍旧没有恢复过来,肌肉还在隐隐生痛,在地上撑起的时候都有几分力不从心,应是昨天彻夜苦练时,体力透支太多的缘故。

想到随后的十多天里都要如此艰苦锻炼,商离就觉得有点吃力。

还好,或许是为了让他在终极猎杀中,不至于因为缺少体力降低节目观赏性,角斗场的肉食供给充足,保证了足够的营养供应。不然,没有足够的营养,经历这种高消耗的活动后,身体无法适应,早晚会崩溃掉。

同样地,也多亏了自小服用地各种养身练体的高级丹药,让身体的素质在同龄人中堪称变态,比起十六七岁的也不凡多让,否则,即使想要发奋苦练,懦弱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抛掉退缩、放弃这些懒惰的念头,咬牙苦撑下去,比起性命跟无法为父母报仇的绝望,这些东西都不应该在自己身上继续存在。

开始的五六天,是商离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时不时地会在心里冒出松懈的念头,有几次更是累地想要哭出来,但在身体适应过后,他便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快感里面。

有成效便有动力。

每次习练《蟠龙功》,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元气含量的增加。这时候,即使偶尔冒出放弃、偷懒的念头,也立马会被兴奋的成就感所击溃。

除了每天跟随角斗场的教官习练猎杀的技巧外,商离全部时间都待在这个地下室里,一个人面对阴冷死寂的昏暗空间,连吃饭、喝水都是在此解决。

实力也因此突飞猛进,每一点的汗水都化为日益增长的元气含量。

通过这些天堪称地狱般的艰苦锻炼,商离不知不觉中认识到,自己获得东西不仅仅是实力方面的提升,在心智上,也变得成熟起来。不是单纯的获得了多出来的记忆跟心智,而是从身心上经历了一次洗练。

跟以前相比,他已是习惯了寂寞的存在,在心有所念下,孤独不再是最为恐惧的事物,有比恐惧更强烈的情绪,便是希望。

十五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当重新站在耀眼的阳光中,立身于褐红般仿佛被鲜血染就的沙土上,面对数万角斗场里沸腾呐喊的人群,商离心如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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